“堂邑令劉君衣物名”,2017年3月—11月,出土於山東省青島市黃島區土山屯村東北M157。[1]衣物名記有名物72件。其中,“衣”30“領”、“小物”42件。我們已對“衣卅領”進行分類討論。[2]彭峪、衛松濤二位先生在網上公佈了“衣物名”的全部釋文和清晰圖片。[3]現在,我們從42件“小物”中選取一些進行討論: 系帶一,玉勾。系劍帶一,玉勾。 青系帶一。絳系帶一。 “系”,彭峪、衛松濤二位先生釋爲“糸”,括注爲“絲”。我們懷疑,牘文中的“糸”,可能是“系”字。“劍帶”,亦見於馬王堆三號墓遣策簡340:“劍帶二雙。”簡341:“素劍帶一雙。”發掘者指出“紡織品殘朽嚴重,但依然提取了紗帽、系帶、鞋襪等部分織物”。“系帶”可與牘文對應。 “玉勾”,即“玉鉤”。《楚辞·招魂》“掛曲瓊些”,王逸注:“曲瓊,玉鈎也。……雕飾玉鈎,以懸衣物也。”[4]M147中有玉帶鉤出土。 玉具劍一。 《漢書·匈奴傳下》“玉具劍”,顏師古注:“孟康曰:‘摽首鐔衛盡用玉為之也。’師古曰:‘鐔,劍口旁橫出者也。衛,劍鼻也。’[5]M147中有實物出土。 粉橐二。 《說文》米部:“粉,傅面者。”徐鍇《繫傳》:“古傅面亦用米粉。故《齊民要術》有傅面英粉,漬粉爲之也。又紅染之爲紅粉。燒鉛爲粉,始自夏桀也。”[6]“橐”,《說文》㯻部:“橐,囊也。”[7]“粉橐”,指裝有“粉”的囊袋。馬王堆一、三號漢墓秦策中有裝“粉”的“付簍”。[8] 綬司一。 “綬”,《急就篇》:“綸組縌綬以高遷。”顏師古注:“綬者,受也。所以承受環印。”[9]“司”,彭峪、衛松濤二位先生括注爲“笥”。日照海曲漢墓M129遣策04正第五欄有“帶笥”,可茲參照。[10] 鑷鉸刀一具。 《廣韻·巧韻》:“鉸,鉸刀。”[11]《慧琳音義》卷六十三“鉸破”,注引《字書》云:“鉸刀,即今之剪刀也。”[12]孫機先生指出:“裁衣之剪皆爲簧剪,是用一根兩頭鍛出邊刃的鐵條彎曲而成,藉助當中彎簧的彈力操縱其開合。”[13]“鑷”字之義,待考。 蒙絮二。 “蒙絮”,即“冒絮”。《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文帝朝,太后以冒絮提文帝。”裴駰《集解》引晋灼曰:“《巴蜀異物志》謂頭上巾爲冒絮。”[14] 綬印衣一具。 《說文》巾部:“帙,書衣也。”段玉裁注:“書衣,謂用裹書者。”[15]“綬印衣”,指盛裝印綬的囊袋。 謁衣一。 《史记·高祖本纪》:“高祖爲亭長,素易諸吏,乃紿爲謁曰:‘賀錢萬’,實不持一錢。”司馬貞《索隱》:“謁謂以札書姓名,若今之通刺,而兼載錢穀也。”[16]“M147“有兩枚爲尚未使用的‘名刺’,分兩行墨書‘堂邑令賜再拜 謁’”。“謁衣”應即裝盛這些“謁”的囊袋。 手衣一具。 “手衣”,即手套。黃鳳春先生指出:“先秦的文獻上對手套的稱名沒有記載,直到六朝以後才始以手衣爲名。如陸雲《與平原書》稱曹操的手套爲手衣(簡[西晉]陸雲撰《陸士龍文集》卷八)。在北齊王江妃的墓中所出的隨葬品的木方上級記有‘故錦手衣一具’的記載(見[清]端方撰《陶齋藏石記》卷十三。)……在長沙馬王堆1號漢墓中就出土了3雙直筒露反指的夾手套。該墓遣策稱其爲‘尉’。‘尉’與‘熨’通,應視爲冬季防寒的用品。”[17]“衣物名”的記載證明,早在漢代,手套就已經被稱作“手衣”了。 面衣一。 “面衣”,亦見於日照海曲漢墓M129遣策04正第二欄。劉紹剛、鄭同修二位先生認爲:“面衣,古代婦女蒙覆臉面的服飾。《西京雜記》載趙飛燕被冊封皇后時,其妹送上的賀禮就有‘金花紫輪面衣’。”[18]《後漢書·劉玄劉盆子列傳》:“其所授官爵者,皆羣小賈豎,或有膳夫庖人,多著繡面衣、錦袴、襜褕、諸于,罵詈道中。”[19]《晉書·惠帝紀》:“行次新安,寒甚,帝墮馬傷足,尚書高光進面衣,帝嘉之。”[20]可見,在古代,男子也可使用面衣。另外,文獻中有關於“面衣”起源的記載。《史記·越王句踐世家》:“吳王……乃蔽其面,曰:‘吾無面以見子胥也!’”張守節《正義》:“今之面衣是其遺象也。”[21] 玉席一。 梁简文帝《筝赋》:“命麗人於玉席,陳寶器於紈羅。”[22]M147中有實物出土。 玉枕一。 《晉書·山濤傳》:“而澄左右有二十人,持鐵馬鞭爲衞,澄手嘗捉玉枕以自防,故敦未之得發。後敦賜澄左右酒,皆醉,借玉枕觀之。”[23]M147中有實物出土。 [1]青島市文物保護考古研究所:《青島土山屯墓群考古發掘獲重要新發現》,《中國文物報》2017年12月22日第4版。 [2]羅小華:《〈堂邑令劉君衣物名〉雜識(一)》,簡帛網2017年12月26日。 [3]彭峪、衛松濤:《青島土山屯墓群147號墓木牘》,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17年12月27日。 [4]洪興祖撰,白化文、許德楠、李如鸞、方進點校:《楚辭補注》,中華書局1983年,第204頁。 [5]班固撰,顏師古注:《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第3798—3799頁。 [6]徐鍇撰:《說文解字繋傳》,中華書局1987年,第145頁。 [7]許慎撰,徐鉉校定:《說文解字》,中華書局影印本1963年,第128頁。 [8]馬王堆一號墓遣策簡227:“小付蔞(簍)三盛節、脂、粉。”參湖南省博物館、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文物出版社1973年,第147—148頁;馬王堆三號墓遣策簡262:“粉付簍而。”參湖南省博物館、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第一卷田野考古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4年,第65頁。 [9]史游撰:《急就篇》,岳麓書社1989年,第128—129頁。 [10]劉紹剛、鄭同修:《日照海曲漢墓出土遣策概述》,《出土文獻研究》第十二輯,中西書局2013年,第206頁。 [11]陳彭年等編:《宋本廣韻》,江蘇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86頁。 [12]徐時儀校注:《一切經音義三種校本合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625頁。 [13]孫機:《漢代物質文化資料圖說》,文物出版社1991年,第346頁。 [14]司馬遷撰,裴駰集解,司馬貞索隱,張守節正義:《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第2072—2073頁。 [15]許慎撰,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359頁。 [16]司馬遷撰,裴駰集解,司馬貞索隱,張守節正義:《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第344—345頁。 [17]黃鳳春、黃婧:《楚器名物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201年,第38—39頁。 [18]劉紹剛、鄭同修:《日照海曲漢墓出土遣策概述》,《出土文獻研究》第十二輯,中西書局2013年,第204頁。 [19]范曄撰,李賢等注:《後漢書》,中華書局1965年,第471頁。 [20]房玄齡等撰:《晉書》,中華書局1974年,第103—104頁。 [21]司馬遷撰,裴駰集解,司馬貞索隱,張守節正義:《史記》,中華書局1959年,第1745—1746頁。 [22]歐陽詢撰,汪紹楹校:《藝文類聚》,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786頁。 [23]房玄齡等撰:《晉書》,中華書局1974年,第1241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7年12月27日17:3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