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土山屯墓群147號墓出土木牘,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刊出了彭峪、衛松濤二位的釋文,[1]木牘第三欄第1、2兩列: 素紱一 布紱一 其中的“紱”,原分別作、,其右邊所從,彭峪、左松濤二位注引陳劍先生說:“下行同。右半‘巿/𣎵’旁變化似少見,尚待在漢代出土文字資料中覓佳證。不過想想《說文》篆形之來源,亦頗可定——形既不合於古文字,亦與一般隸楷形不同,應即據當時之類形而來。” 今按,在馬王堆三號漢墓遣策中有個“”字,見於以下簡文中: 緒一。M3簡373 素二,今三。M3簡377 麻一。M3簡378, “”分別作、 、。我在碩士論文裡曾討論過這個字,引在下面 《古文四聲韻·下平聲·麻韻》“麻”引崔希裕《纂古》作“”,此字實即“”字。上博簡《緇衣》簡18“《大雅》云:白圭之尚可(磨)”,“”原字形作“”,陳佩芬云:“()从石、聲,即《説文》‘磨’字,今本作‘磨’。”[2]《說文·麻部》:“麻,與同。人所治,在屋下。从广,从。”《部》:“,葩之總名也。之爲言微也,微纖爲功。象形。”段玉裁於“象形”下注曰:“按此二字當作‘从二’三字。”《部》:“,分枲莖皮也。从屮,八象枲之皮莖也。凡之屬皆从。讀若髕。”“”以及“”下旁所从“”與“”的右旁非常接近。裘錫圭指出三號漢墓遣策文字從字體上看爲“早期隷書”,[3]並認爲隸書是由戰國時代秦國文字的俗體發展而成的;在談到隸書和六國文字的關係時,又說:“我們雖然在原則上不同意隸書有一部分是承襲六國文字的説法,卻並不否定隸書所從出的篆文或篆文俗體以至隸書本身,曾受到東方國家文字某些影響的可能性。”[4]因此,三號漢墓遣策裏有個別文字還存有六國古文的寫法也是有可能的。“”似可釋寫作“”。“”大概可讀作“”。“”,滂母真部;“”,滂母文部。真、文二部關係密切。古書裏多有从文(文部)、民(真部)聲字相通的例子(可參看《古字通假會典》151頁)。《周禮·春官·司几筵》“設莞筵紛純”,鄭玄注:“鄭司農云:‘純讀爲均服之均。’”“純”是文部字,“均”是真部字。《管子·心術》“筋肕而骨強”,《内業》“肕”作“信”。“肕”是文部字,“信”是真部字。因此將“”讀爲“”從讀音上說是可以成立的。《說文·巾部》:“,楚謂大巾曰。从巾,分聲。”段玉裁注:“《方言》:‘大巾謂之。’《内則》曰‘左佩紛帨’,鄭云:‘紛帨,拭物之佩巾,今齊人有言紛者。’《釋文》曰:‘紛,或作帉’。按:紛者,叚借字也。、帉同。”對比馬王堆一號漢墓簡249“緒巾一”、簡250“麻巾一”,將三號漢墓簡文中的“”讀爲“”從辭例、文意上講也很合適。[5] 將、對比,可知二者的區別主要是右旁中間是否貫通爲一筆的問題。而右旁在後世的寫法中,中間則連貫爲一豎筆。准此,這兩個字形可能有前後相承的關係。雖然二者辭例用法比較簡單,都可以用“素”一類表質地的詞來作限定語則是相同的。 [1] http://www.gwz.fudan.edu.cn/Web/Show/4199,2017年12月27日。 [2] 原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194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 [3] 原注:《從馬王堆一號漢墓“遣策”談關於古隷的一些問題》,《古代文史研究新探》272—293頁,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 [4] 原注:《文字學概要》71頁,商務印書館,1998年。 [5] 伊強:《談〈長沙馬王堆二、三號漢墓〉遣策釋文合注釋中存在的問題》第27-28頁,北京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5年,指導教師:李家浩。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7年12月27日17:3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