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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解光云教授惠赐大作） [摘 要] 本文主要论述古典时期雅典城市依托于公共建筑所形成的三类公共空间，即宗教性公共空间、市政性公共公共空间和文体性公共空间。雅典城市公共空间为城邦公有，向公众开放，是真正意义上的公有和公用空间，是城邦公共活动的中心。公共空间的形成和发展是希腊古典文化繁荣的重要基石 [关键词] 古典时期，雅典，城市，城邦，公共空间 古典时期的雅典城市集公共建筑、私人居所、神庙、神殿、狭窄的街道等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为一体。 这里所言的主要是雅典城市的公共空间。 公共空间或公共领域 （public sphere）是社会哲学家们在20世纪80年代晚期提出的用以表述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结构性特征的概念，但其起源要追溯到古代希腊。在希腊城邦中，城邦领域（sphere of the polis）即公共空间，与其相对应的是家庭领域（sphere of the oikos）或私人空间（individual sphere）。 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古史研究专家米切尔·詹姆森（Michael Jameson）认为，“通常意义上希腊语中表现为家庭和土地（oikia kai chorion）的私人空间（private space）是相对于宗教圣地、世俗集会之所、市场和城邦的防御工事等这些公共空间（public space）而言的。从社会学来说，私人空间与公共空间的区别要比城市与乡村、居所与耕地之间的区别更为重要。” 公共空间是传载城邦公共活动的重要场所，诸如参与议事会和法庭陪审，以及参战和体育竞赛等，都需要有一定的公共空间或城邦领域。这些公共空间则是通过公共建筑（public building）之格局而形成的。“古代城市经由公共活动和公共建筑表明其是一个共同体（community）”。 城邦的中心城市往往是公共建筑的首要集中地。古希腊城邦最主要的考古遗迹正是其公共建筑，如阿果拉、议事大厅、神庙、祭坛、露天剧场、体育场等，这也足见公共空间在城邦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古希腊公共建筑的出现同城邦的兴起基本同步。前城邦时代的王宫和城堡及其附属的圣室或圣殿等宗教建筑主要为王室成员所用，并不向公众开放，因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公共建筑。大约在古风时代初期，随着希腊城邦的兴起，公共建筑开始在希腊各地出现。考古资料表明，在城邦基本的政治机构如公民大会和议事会出现的同时，市政公共建筑如广场、公民大会会场、议事会厅和市政厅等随之出现。最早的神庙出现于公元前8世纪，在时间上也同城邦的兴起相吻合。大约同一时期，体育场、体育馆、摔跤场等承载文体活动的公共建筑相继出现。 古典时期，雅典城邦的公共建筑集中于雅典城市，形成以雅典城市为中心的公共建筑和公共空间格局。主要的公共建筑有：阿果拉（agora）、公民大会会场、议事会厅（bouleuterion）、议事会执行委员会会厅（prytaneion）、忒罗（tholos）、柱廊（stoa）、圣庙和祭坛（temples and altars）、剧场（theaters）、音乐厅（odeion）、健身房（gymnasium）、摔跤场（palaestar）、田径场（stadium）、跑马场（hippodrome）等。依托于这些公共建筑，雅典城市形成三类公共空间，即宗教性公共空间、市政性公共空间和文体性公共空间。 一、 宗教性公共空间 宗教性公共空间主要是指依托于神庙和祭坛等宗教圣地，以满足城邦宗教事务需求为目的而形成的公共空间。 神庙和祭坛（temples and altars）等宗教建筑通常位于卫城或阿果拉附近。例如，宙斯（Zeus）和雅典娜神（Athena）等城邦保护神的圣殿常见于城市腹地卫城和阿果拉。波塞冬（Poseidon）、狄奥尼索斯（Dionysus）、赫拉（Hera）和阿特米斯（Artemis）等圣殿一般位于城墙外或市郊。 由神庙和祭坛等组成的宗教圣地，是人们参与宗教崇拜的重要地方。 所谓圣地，在希腊文中写作Temenos,原意是“一块明确划定界限的用于某种目的的土地。”最初出现于《荷马史诗》，意指王或神的领地（domain）。大约在古风时代后期起用以专门表示诸神的领地。其宗教含义是“献给神的和专供神使用的一块土地”，或“神庙的围地和境域”，也即是一块与不圣洁物相隔绝、专门划分出来供奉给神或英雄的土地。圣地是被宗教信徒奉为神圣的地方。常常是教徒朝圣的目的地和举行重要祭仪的地方。从狭义上说，圣地主要指神庙和祭坛等宗教祭仪活动的场所。广义而言，圣地包括与神的祭仪相关的一切土地。 远古时代，圣地均为自然之所，如柏拉图所言：“某些地方，由于怪风、炎热、水、或物产特点，对它的居民有奇怪的决定性的影响。这些因素不仅影响他们身体的善与恶，也对他们的灵魂产生同样的影响。这些地方胜于别处恰恰在于那里存在着神迹，神灵们有他们自己确定的地方，那些地方的奇异特点对他们是适宜的。” 雅典的圣树橄榄树，就是如此自然之所的产物。据希罗多德记载，“在卫城上面有据说是大地所生的埃列克铁乌斯的一座神殿，神殿里有橄榄树和一池海水，依照雅典人的传说，它们是波塞冬和雅典娜在争夺土地时放置在那里作证的。但是现在，橄榄树在异邦人焚烧神殿的时候一齐给烧掉了，但是在它被烧掉的第二天，当着奉国王之命去奉献牺牲的雅典人到神殿去的时候，他们看到从残留的树干上长出来了大约有一佩巨斯长的嫩枝。” 后来，在圣地上出现了人为的建筑——神庙。 神庙在希腊文中写作naos，其原意是“神居住的地方”，也指“放置神像的神龛或内室。” 神庙是为神而建的，它不属于任何人，而只属于在特定地点建立神庙的城邦，以标志和确定城邦对某块土地的合法统治。“它或位于市中心、雅典卫城或广场，或在城门附近，或在把每个希腊城邦与邻国分离开的荒原和边界地区。” 神庙在早期城邦的形成和领土的划分上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那时，神庙大都处于城邦的边界上，在这些地方定期举行的崇拜活动有两个目的：一是对神庙附近的地区提出领土要求，以神的名义接收土地；二是将更多的土地划为己有，至少是保持以城市为中心的城邦。 城邦形成后，由于对城邦守护神的崇拜，希腊人逐渐将神庙移到城邦的中心或最高处。除了一些古老的圣地外，许多城邦还在市政广场建起了神庙。神庙不仅是一种宗教建筑，而且是城邦的标志，是国家意识的体现。 雅典的神庙建设大约兴起于庇西特拉图僭主政治时期。 僭主装饰与改善城市是为了将自己打扮成城邦公共利益的监护人，而不像一个专制的主宰。他装出认真服侍诸神的样子，以表明他是一个敬神灵感神恩的人。人们感到他是得到诸神保佑的，也就不愿轻易反对他了。 希波战争后，得益于雅典人的胜利，神庙建筑成为这一时期公共建筑的典范。神庙是雅典城邦复兴的最亲切的象征。 神庙的基本构成（the basic component）为中央内殿（the naos,cella）。这里供奉有神像。神庙有多种朝向，大约80％的神庙基本上是东向建筑，以使升腾的阳光能够在富有神性的神圣节日里照射进神庙。 自公元前8世纪，神庙得到进一步发展，建筑式样有所变化。最常见的有三种式样：正方形、长方形和U字形（hairpin）。U字形的神庙最为普遍，形似中央大厅(megaron,古希腊和小亚细亚建筑的中央部分,由敞廊、门厅和大厅三部分组成,中间有火炉及宝座,周围4根木柱)，有入口处和门廊。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7世纪的神庙多以木料建筑，也有用石材建造的。大的神庙内置列柱（通常是平行的两排）支撑房顶，内殿设有寺庙门廊（pronaos）。公元前7世纪晚期，在德尔菲（Delphi）和昔兰尼（Cyrene）出现多利亚式神庙（Doric temples）。遗憾的是没有留下重要遗存。迄今可见的最早的多利亚式神庙遗存之一为古风时期（the Archaic Age）建造的、位于奥林匹亚（Olympia）的赫拉（Hera）神庙，大约建于公元前590年。神庙由内殿（cella）、门廊（pronaos）和柱廊（colonnade）等建筑组成。在建筑材料上，体现出由木制结构转向石制结构的神庙建筑风格，如神庙的列柱（the columns）起初是木质的，后逐渐代之以石材。 古典时期的早期（公元前480～公元前450），虽然爱奥尼亚式神庙建筑业已出现，但以多利亚式神庙建筑居多。公元前5世纪的后半期，或曰古典盛期（the High Classical period），在雅典卫城有许多建筑，其中包括帕特农神庙（the Parthenon，the temple of Athena Parthenos）。它是希腊大陆最大的多利亚式神庙。这一时期，建于雅典卫城的爱奥尼亚式神庙主要有胜利女神庙（the temple of Athena Nike）和伊瑞克特翁神庙（the temple of Erechtheum）。公元前4世纪，科林斯式神庙建筑逐渐流行，不过，多利亚式和爱奥尼亚式神庙建筑一并存在。 雅典卫城是宗教圣地。雅典的神庙建筑多集中在这里，其中最著名的有帕特农神庙（Parthenon）、伊瑞克特翁神庙（Erechtheum）和雅典娜胜利女神庙（Athena Nike）。 帕特农神庙是希腊最优秀的纪念碑式建筑。它是供奉雅典娜女神的主神庙，始建于公元前447年，于公元前431年建成。主体建筑为长方形，分前殿、正殿和后殿。四周为柱廊。帕特农神庙是雅典卫城的主体建筑，有“希腊国宝”之称。伊瑞克特翁神庙位于帕特农神庙的对面，建于公元公元前421年至公元前405年。雅典娜胜利女神庙建于雅典与斯巴达争雄时期，用以激励斗志，祈求胜利。神庙很小（8.2米×5.4米），位于卫城正门左翼。 祭坛是用作献祭的台子。在大多数神灵的祭仪中，祭坛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几乎每一个宗教行为都伴有献祭活动。祭坛是神庙出现之前进行崇拜活动的中心。神庙出现后，祭坛一般设在神庙的外面（通常在神庙的前面，也有设在神庙里面的）。还有祭坛设在家中的院子里，供家人崇拜和献祭之用。祭坛位于高地。最早的祭坛可能是泥土的。奥林匹亚的宙斯大祭坛则是由献祭的灰做成的。祭坛通常是石制的，最简易的祭坛由单片石（a single stone slab）制成。祭坛通常是长方形或正方形，有时为圆形。随着时间的推移，祭坛逐渐建造精致，最终成为独立的建筑。最精致的祭坛是位于帕加马（Pergamum）的希腊式宙斯祭坛。 二、 市政性公共空间 市政性公共空间主要是指依托于阿果拉、公民大会会场、议事会厅、市政厅、陪审法庭、忒罗、柱廊和公共浴室等公共建筑，以满足城邦行政事务需求为目的而形成的公共空间。 阿果拉（Agora），也曰市政广场，是公共生活（public life）的中心。“城市的政治和行政角色大多在广场（agora and forum）得以体现。广场是希腊和罗马城市的心脏，经由街道与城市的其它地区相联。如卫城一样，广场是政治和行政独立性的表现，……广场也是城市社交活动的中心。在更多的专用场所建成以前，娱乐、竞技和其它休闲活动皆在此进行。” 阿果拉的最早建造时间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大约是公元前3000年以前。 米诺文明时期，阿果拉早已是公共活动的中心。“米诺城市作为宫殿的中心而形成的阿果拉是一个供节日和可能的政治集会之场所。” 往后，关于阿果拉的记述见诸于《荷马史诗》。据载，奥德赛在阿果拉拥有自己的座位。但那时的阿果拉只是人们聚会的中心，没有经济功能。 可见，阿果拉起初只是指希腊人共同体（Greek Community）日常非经济活动的范围，阿果拉是“公众集会的地方”（a place of assembly）。在这里，“这些希腊人共同体必须处理他们共同的事务和面对的共同困难，消除难以忍受的愤怒、恐惧、疑虑带来的紧张，恢复因入侵和报复，掠夺和专制独裁等而倾覆的社会稳定。” 早期的阿果拉极其简易，“同一个自由空间满足各种目的。人们可以聚集在这里夸夸其谈，唯一所需的就是为讲话者提供一个讲坛或论坛，以及为高贵者提供可能的座位。节日期间的宗教集会也可以用同一个地方。” 如果阿果拉或其中的部分类似剧场，可以为观众提供方便观赏的梯形排列且逐级上升的台阶座位。米诺的“剧场区”（theatral areas）即是如此排列而成的先例。克里特的拉特（Lato）阿果拉的北边也设有宽阔的台阶。阿提卡德莫（demes）的小剧场，以及雅典阿果拉的西边，都依山而建有台阶。 芒福德是这样描述早期的阿果拉：“早期的Agora是无组织的和不规则的形式，时常象是一个开放的空间，比城市里的主要街道稍宽一点。为着公共的目的可以公开地占用，而不必封闭起来。经常毗连的建筑在不规则的柱式周围建造。这里是神殿，那里是英雄的雕塑或喷泉；或者可能是一排排、一组组的手工作坊，向路人开放。中央临时性的货摊说明，在交易日，农民把大蒜、蔬菜或橄榄带来城市，换得罐子或由补鞋匠修补鞋子。” 因此，从早期开始，阿果拉就是一个公共活动空间。阿果拉是雅典城邦政治、社会和宗教生活的中心，是所有政治的、公民的和司法活动之所。戏剧、体育比赛以及宗教崇拜活动等经常在这里举行。 后来，阿果拉还是多数人进行商业活动、会聚朋友和讨论哲学的理想处所。 发展完备的阿果拉通常为正方形或长方形，包括众多建筑，诸如纪念雕塑（honorific statues）、泉水房（fountain houses）、 圣殿甚至较小的神庙（shrines and small temples）。这些建筑一般位于阿果拉的外围。阿果拉的功能也逐渐演变，兼为为政治或法律活动（political or legal business）、公共集会（public gatherings）或商业活动的场所，经常用作市场、节日及体育活动的空间。可见，阿果拉的功用不是单一的，而是多方面的。因此，维彻利认为：把阿果拉称作“市集”是很不恰当的，而称之为“市民或公民中心”更是错误的。“在阿果拉，希腊人为着政治、商业或社会活动聚集在一起。至少在早期阶段，阿果拉是位于卫城附近的天然之所，离卫城的主入口不远，如此位置便捷而安全。如此，阿果拉和卫城形成互为一体的双核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政治的变迁，二者的关系也有所不同。在实际和政治重要性方面，阿果拉不断超越卫城。直至最后，阿果拉成为城市里最重要和最具特色的地方。”阿果拉不仅是公共地方，而且也是城市的中心区，是城市生存空间的心脏。 阿果拉的周围是议事会厅（bouleuterion）、议事会执行委员会会厅（prytanerion）和柱廊（stoas）。希腊化时期，围绕在阿果拉周围的公共建筑主要是柱廊。如今，帕拉兹（plaza）、坎普（campo）、匹兹（piazza）等这些常见于大都市的大空间或大广场，皆源自于古希腊城市的阿果拉。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公民大会会场。公民大会会场主要设在市政广场。有时，公民大会也在雅典城市及其周围的其它一些地方召开。如公元前5世纪，公民大会主要在雅典卫城西部的匹尼克斯（pnyx）小山举行。公元前4世纪晚期，公民大会还在狄奥尼索斯剧场（the theater of Dionysus）召开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