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战争曾把“苜蓿”输入到希腊。苜蓿是喂马的一种很好的饲料,希腊人称之为Mē dikē,因为大量生产于波斯境内的米底,而由希波战争时传入希腊的。中国音译为苜 蓿,可能出自波斯境内靠近里海一个地方的土语būso。希腊人称桃子为波斯苹果,杏 梅为亚美尼亚苹果。他们以为桃子出自波斯,杏梅出自亚美尼亚。劳费尔(Berthold La ufer)在《中国伊兰》一书里说,希腊人错了:桃子原来出自中国,杏梅原来也出自中 国。波斯人和亚美尼亚人,不过做个媒介,把桃子和杏梅从中国经由波斯输入地中海而 已。(19)(注:周谷城:《古代西亚的国际地位》,刊《世界历史》1979年第1期。) 这一时期古埃及的文化对于古典时期希腊文化的影响也很大:许多伟大的希腊学者这 时前往埃及并在那里学习过。如在公元前1世纪历史学家迪奥多罗斯(Diodorus)的著作 中可以发现许多这类人物:泰勒斯、毕达哥拉斯、德摩克里特、希罗多德、柏拉图、梭 伦和欧克多索(Eudoxus)等。当代学者很少认为这些人全都在埃及旅行过,但也很少有 人全部否定他们没去过埃及,更加重要的是,当今也很少有学者争论埃及文化对希腊文 明所发生的重要影响这一事实。 (三)后古典时期希腊文明对东方文明之扩张 公元前334年亚历山大东征以后所建立的 地跨欧亚非的帝国,第一次统一了地中海东部、西亚地区,也由此开创了人类历史上光 芒万丈的希腊化时代(公元前323年—公元前30年)。亚历山大帝国几乎包括了当时人类 的主要文明——波斯文明、埃及文明、犹太文明甚至印度文明——唯儒家文明例外。因 此,整个欧亚大陆的交通就被打通了。不过这时的西方,文化中心发生了转移,地中海 世界的文化中心由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转移到东方各地,我们可以列举出最卓越的四个 :尼罗河口的亚历山大里亚、小亚细亚的帕加马、叙利亚的安条克和罗得岛。以后的数 世纪,这些地方一直是欧亚非文明的汇聚地。 希腊化时代和我们前面所讲的东方化时代以东方对西方的影响为主正相反,这一时期 以西方影响东方为主,充分地体现了古希腊文明的扩张性。不过东方文明对西方文明的 贡献还是不可忽略的,于宗教信仰、科学等方面的表现尤为突出。文明交流的范围也大 大拓展了,从印度到西西里,从咸海、里海到印度洋,到麦罗埃(Meroe),各种不同的 传统,不同层次的文化都参与了希腊化的过程。 梵语词汇“书”、“笔”、“墨水”等源自希腊语。这表面书写的学问只是在印度人 与希腊化的书籍贸易中得到一些知识后,才在印度开创的。(20)(注:A.L.Basham,The Wonder that was India,London 1954,p.230.)水力磨房据说是希腊人米特罗多鲁斯(Me trodoros)传入印度的;(21)(注: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1卷(第2分册),科学 出版社1975年版,第384页。)在帕提亚的尼萨宫廷,酒杯上刻着酒神故事,宫中装饰有 阿芙罗狄特、赫拉克力斯、赫拉的雕像,还上演希腊的戏剧;(22)(注:据普鲁塔克在 《克拉苏传》中记载,帕提亚和亚美尼亚的国王们刚缔结了一个婚姻联盟,当克拉苏的 头颅被信使从卡雷(Carrhae)的战场上扔到舞台上时,他们正在观看欧里庇得斯的《巴 卡》一剧。见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黄宏煦译,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61 7—618页。)小亚细亚的卡帕多西亚、本都、比提尼亚及亚美尼亚的小君主,也对希腊 文化一见倾心。他们接受希腊的崇拜名称,宫廷中使用希腊语言,修建希腊式神庙,用 自己的名字命名新建的城市,(23)(注:W.W.Tarn,Hellenistic Civilization,London 1952,pp.170-171.)都力图与希腊——马其顿人君主国同列;波斯货币上,已见有Basil eus(王)的文字,可见希腊文化对其影响之深。(24)(注:(日)原随园:《希腊文化东渐 史》,杨炼译,商务印书馆1940年版,第45页。) 在希腊化世界所有社会集团中犹太人或许最不易受外界影响。然而,据《马加比传》 中记载,耶路撒冷教堂一个名叫耶孙的高级教士引导同胞们接受希腊生活方式。追求希 腊生活方式和外国风俗习惯的潮流达到了疯狂的程度,以至就连祭司们都对圣制失去了 兴趣,对祭品不感兴趣。只要一见信号,他们马上就冲出去参加律法所禁止的运动会。 罗马是从公元前3世纪开始直接接触与大量吸收希腊文化的,这已是希腊文化发展的晚 期阶段——希腊化时代。我们通常所说的希腊文化精华主要产生于公元前5世纪前后的 古典时代。例如,汉密尔顿的《希腊方式》一书所论,就全是古典时代的作品(还包括 像《荷马史诗》之类更早的作品),于希腊化时代却只字未提。尽管罗马吸收古典时代 的希腊文化遗产的渠道始终畅通,但直接接触并吸收最多的毕竟是希腊化时代的希腊文 化。罗马城这时像东地中海的许多港口一样,欢迎来自叙利亚、小亚细亚、埃及和希腊 的学者。罗马文化受外界影响最多的自然是希腊文化。例如,罗马哲学、文学、戏剧、 美术等,无一不是承继了希腊文化的衣钵。就是本来其神性跟希腊宗教毫无关系的罗马 诸神,后来也都分别把他们对比作希腊奥林匹斯诸神,所以自古“希腊、罗马神话”就 被混为一谈。古希腊有名的一句谚语“光明来自东方”,这本来是形容古老的亚非文化 对古希腊文化的影响,如今可以原封不动地移用到希腊文化对罗马文化的影响上。希腊化文化以排山倒海之势涌进了罗马,结果使武力征服者的罗马人变成了被征服者 ,因而也曾经惹起一些民族主义者的反抗。如大加图和瓦罗都反对希腊学术。特别是加 图写了一本关于医学和农业的书,来以此证明罗马人比希腊人高明,他憎恶和蔑视希腊 人和希腊文化,认为希腊人的著作只配供查阅而不配供研究。然而他的著作却大量地运 用了希腊人的资料。(25)(注:参阅M.P.加图:《农业志》及译者王阁森之译文,商务 印书馆1986年版,第7页。)但是大多数罗马人都努力把希腊人的学问吸收过来。正如罗 马大诗人贺拉斯所歌颂的:“被征服者希腊反而战胜了征服者罗马,使粗野的拉丁民族 迈向文明开化。”的确,罗马人继承了希腊文化遗产,接着再由罗马远征军把她传遍世 界各地,使罗马人在人类文明史上建下不朽之功。 在印度,希腊文明经由西亚地区传入,形成了世界美术史上著名的犍陀罗艺术(因为它 盛行于阿富汗和印度间,以白沙瓦为中心的犍陀罗艺术)。印度的佛教,原来是没有偶 像的。自从希腊文明传入,佛教仪式里也有了偶像。而偶像的塑造,最为突出、最富有 希腊色彩。犍陀罗艺术后随佛教向外传播也深深地影响了中国、日本、印度支那和印尼 的佛教艺术。(26)(注:(法)费切尔(A.Foucher):《犍陀罗的希腊佛教艺术》(L′artG réco—Bouddhique du Granhāra)第2卷,巴黎1918—1922年版,第597—673页。也正 是此人最早提出了犍陀罗艺术起源于希腊。主张这一说法的还有英国的马沙尔爵士(Sir J.H.Marshall),见其所著《犍陀罗的佛教艺术》(The Buddhise Art of Grandhāra) ;转引自(美)H·因伐尔特:《犍陀罗艺术》,李铁译,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10 月第1版,第7页。)新疆的早期佛教壁画就是犍陀罗艺术的移植——天山南路发现的古 代西域画大都是附属于建筑物中的木版画、壁画和藻井(天花板)图画,单独成幅的有纸 本、绢本、麻本和棉本图画。在前一类中的木版画和壁画,运用最多的是水粉画,多属 于希腊罗马风格,与藻井图画、单幅绘画主要属于波斯、印度和中亚系统的有显著的不 同。(27)(注:沈福伟:《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01页。) 羌以东米兰遗址出土的壁画,是4世纪以前汉晋时代鄯善佛寺的遗物。其中有一套太子 须大nà@①本生故事画,有一个画面是须大@①将大白象施舍给人。在白象的胳窝上有 一小段关于画家的@②卢文题记:“蒂特作画,值3千包马卡(Bammakas)。”蒂特(Tita) 一字就是罗马文字中经常使用的Titus一字,意为“仿罗马皇帝提图斯式的画像”。(28 )(注:石源华主编:《中外关系史三百题》,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39页;(法 )L.布尔努瓦:《丝绸之路》,耿shēng@③译,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8 页。) 至于在此范围之外的中国,希腊、马其顿人也很有可能与其有过接触。公元前3世纪末 至公元前2世纪初,塞琉古将领Euthydemus据大夏和粟特独立,他和他的儿子狄米特里( Demetrius,死于公元前167年)向四周塞种人地区、安息和大宛扩张领土。斯特拉波曾 引用后来学者的说法,认为他们把自己的帝国扩张到中国和弗林尼(Seres and the Phr yni)。(29)(注:参阅日知:《张骞凿空前的丝绸之路——论中西古典文明的早期关系 》,刊《传统文化与现代化》,中华书局,1994年第6期。)塔恩认为这些希腊人侵入了 中国的新疆(Chinise Turkestan)。(30)(注:W.W.Tarn,The Greeks in Bactria and I ndia,1951,p.84.)西方一些学者普遍认为塞里斯(Seres)即指中国。日本学者及川仪右 卫所著《东洋史》中说:“Seres者原由中国丝字一音推演而成,即丝商之意,于是常 称中国人为Senica。”可见,在希腊化时代西方关于中国的知识的最初来源之一,便是 与中国丝绸有关,这当然是因为丝绸乃中国文明的最伟大成果之一。发现于塔里木地区 的一枚中国人的陶土印章,呈现出希腊式的图案。有的学者据此认为,希腊的影响在希 腊化时期就已达到中国境内。(31)(注:M.Cary,A History of the Geek World,London 1972,p.316.)如果这一论点基本成立,那就可以说,希腊化时期,希腊文化与包括中 国文化在内的欧亚非大陆的各主要古老文化,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接触。 二、古希腊文明的多元性和多中心性 我们在论古希腊文明特征时,总犯一个以偏概全的错误:那就是以雅典的历史来代替 整个希腊的历史,以雅典的文明特征来代替整个古希腊文明的特征。 说到古希腊政治的特征时,人们总是说它的民主政治极富特色,当代自由主义思想家K ·波普甚至借柏拉图之口说出:“雅典的民主政治以仁爱之心对待奴隶……已非常接近 于废除奴隶制度。”(32)(注:卡尔·波普尔:《开放社会及其敌人》(西方现代思想丛 书),陆衡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第89页。)这难免有言过其实之 嫌。其实在希腊也存在专制统治——斯巴达的寡头政治尤为突出。甚至有人认为在雅典 并不存在真正的民主政治,雅典娜神庙就是专制的象征——雅典人就是利用表面上看似 平等的提洛同盟的贡金来修建该庙的。这个从表面上看似民主政治灯塔的雅典,却在同 盟内部称王称霸,处处奴役它的盟邦,甚至连雅典人自己也承认当时的对外统治是搞“ 雅典帝国”,就是伯里克利时代的体制也很难说是“民治”的。只有四分之一的公民才 享有政治权利,妇女、奴隶和外邦人都不算作公民。伯里克利亲自发布禁令,规定只有 那些父母都是雅典公民的人才享有公民权,就是在公民中,也存在着以财产和收入为基 础的严重等级划分。只有最富的人才能得到高位,没有财产的公民只有投票和作为陪审 团成员的地位。总而言之,雅典的民主政治是假的。(33)(注:(美)瓦勒钦斯基等编选 :《史海逸闻录》第5页。) 在说到希腊经济的特征时,人们总是以为她是一个重商民族,其实古希腊在大多数时 期、大多数地区还是以农业经济为主。这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一是古典希腊城邦的主 要社会力量与政治力量即公民的主体是自由农民,而不是手工业者或商人;证据的第二 点是,同中国古代一样,在古希腊人的思想中同样存在着重农轻商的观念。(34)(注: 黄洋:《古代希腊土地制度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1995年6月第1版,第3页。) 在谈到创造古希腊文明的杰出人物时,总是认为他们都是雅典人,其实他们之中不乏 非雅典人,如《荷马史诗》的编著者荷马,古代记载肯定他出生于希俄斯(Chios)岛或 小亚细亚的士麦那(Smyrna);早期著名的希腊诗人阿基洛古(Archilochus)就是帕洛斯( Paros)岛人;诗人伊翁是开俄斯人、赫格曼是萨索斯人;萨福和阿尔喀俄(Alcaeus)是 累斯博斯岛上的米提林(Mytilene)人;希腊另一个著名田园诗人赫西俄德,自称祖籍是 小亚细亚的库墨。他们的诗作代表“希腊文艺创造的已经很高的发展阶段”。(35)(注 :塞尔格耶夫:《古希腊史》,缪灵珠译,高等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01页。)希腊 最早的哲学学派——米利都学派,其代表人物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都 是出生在小亚细亚沿岸;就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创始人毕达哥拉斯也是出生在小亚细亚 沿岸的萨摩斯岛,迨其思想成熟后才移居南意大利的克罗顿,创立该学派的;另外哲学 家亚里士多德(斯塔吉拉人)、高尔吉亚(利昂提尼人)、普罗泰格拉(阿布德拉人)、提奥 夫拉斯图斯(累斯博斯人)、芝诺(塞浦路斯人)、希庇亚斯(厄利斯人)、普罗迪亚斯(克 亚人)、特拉叙马库斯(卡尔西冬人)等都不是雅典人。被后人称为“医学之父”的希波 克拉底也是可斯(Kos)人。艺术家莱西亚斯是叙拉古人、波吕格诺图斯是萨索斯人。这 些人物及其成果,之所以不是出现在希腊本土,(36)(注:在这里我们要注意两个概念 的区分:希腊本土(Greek Proper)和希腊世界(Greek World)。简单地来说,在地理概 念上前者就是狭义的古代希腊,后者就是广义上的古代希腊。)而是出现在小亚细亚沿 海地区,其原因正像历史学家奥姆斯特德所揭示的那样:这里“处于东方思想的洪流中 ”。(37)(注:T.A.Olmstead:《波斯帝国史》(History of the Persion Empire),芝 加哥1960年版。转引自范明生:《晚期希腊哲学和基督教神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 年版,第15页。) 在谈到希腊遗留给西方的遗产时,总以为它的理性认识是对人类文明的最大贡献,其 实在希腊人之中存在许多非理性的东西,并且深深地影响着人们,诸如此类的东西不一 而足。一想到这些就不由不让人们重新考虑希腊文明的特征了,亦即希腊文明具有多元 性。 从文明中心的分布上来看,一部从爱琴文明到希腊化时代的希腊史,在不同的时代有 不同的文明中心,即古希腊文明是多中心的。 爱琴时代(又称克里特—迈锡尼时代,约公元前3000年—公元前1200年)的初期(公元前 3000年—公元前2100年)是金石并用时代,文化中心区域是爱琴海上诸岛屿,其中以西 奥斯岛为最重要,它是商业汇集之地。这些岛屿通称为塞克雷底斯群岛,他们与埃及、 巴比伦都有商业往来。在克里特岛上,以东部的帕拉加斯图等城市和南部的法埃斯多斯 等城市为最发达,因为这些城市就克里特岛地理形势来看,是接近埃及和巴比伦的;中 期(公元前2100年—公元前1580年)是爱琴海青铜文化时期,爱琴海中塞克雷底斯群岛地 位下降,克里特岛渐形重要,而岛上东部城市亦没落,北部的诺萨斯等城逐渐发展为繁 荣的城市,文化亦发达,诺萨斯城到了全盛时期。岛上南部城市如法埃斯多斯等,因与 埃及有商业关系,仍居于重要地位;晚期(公元前1580年—公元前1200年)也被称为“迈 锡尼时期”。迈锡尼人在与克里特文化接触后,开始吸收克里特文化,并加以发展,而 创造出自己的文化。迈锡尼人并与埃及直接通商,当时正是埃及帝国(新王国)时代(公 元前1580年—公元前1200年),埃及十八王朝(公元前1580年—公元前1350年)诸王皆与 迈锡尼有直接商业往来。迈锡尼的兴盛不利于诺萨斯的繁荣。在公元前1400年左右,迈 锡尼人攻打诺萨斯而毁灭其城市。诺萨斯从此一蹶不振。埃及史料从此时起亦不再有关 于诺萨斯的记载。爱琴文化重心从此转移到迈锡尼及梯林斯等城市。 荷马时代(约公元前1100年—公元前800年)是希腊历史的一个曲折发展的时期,这一阶 段的建筑物遗迹很少,器物、武器、工具和陶瓷器的残留品也很少,以至于我们不知道 这时希腊的文明中心究竟在哪里,一般认为这是一个倒退的时代,是希腊的“中世纪” 。反常的是《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这两部重要的文学著作却出自这一时期,不过有 关该书的作者的籍贯却是争论不休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古希腊文明的多中心性 。 古风时代(又称大殖民时代,公元前8世纪—公元前6世纪)的希腊城邦有好几百个,散 布于希腊半岛、爱琴海各岛、小亚细亚沿海、黑海一带以及地中海西部意大利半岛南端 和西西里岛上。它们都是独立的城邦,在种族上和宗教上他们是统一的,但在政治上他 们是分散的。这些国家常常互相掠夺,互相厮杀,彼此兼并,互相削弱。可以说这时的 希腊没有一个可以统领一切的文明中心,只是小亚细亚的米利都学派和大希腊的毕达哥 拉斯学派、爱利亚学派异彩纷呈。 古典时代(公元前5世纪—公元前4世纪)的文明中心是雅典和斯巴达。然而,一方面这 两个国家甚至谁也没有完全掌握过希腊本土及爱琴海岛屿诸城邦的最高政治主权;另一 方面,还有许多“边远”的地区即黑海、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利比亚诸希腊城邦,根 本不在这两个国家支配之下,而是各自独立发展,虽然它们本身也不同程度地集团化了 。 希腊化时代的文化中心集中在欧亚非交界之地,希腊半岛、西西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虽然这时的雅典仍不失为重要的文化城市(哲学、戏剧的中心),但这个昔日的“希腊 的学校”,在似应称为“希腊化世界的学校”的亚历山大里亚面前,确实“稍逊风骚” 。这时的亚历山大里亚、安条克、帕加马等大城市已取代雅典而执文明之牛耳。这些希 腊化城市成为东方海洋中的希腊文化岛屿,使得希腊文化与当地文化相汇,形成别具一 格的希腊化文化,并辐射到周围地区。特别是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成了希腊化世界的文 化大都市,整个地中海世界的学者、艺人纷至沓来,竞芳斗艳,各显才华。希腊化时期 的文化巨人、文化成就多从这里诞生。在自然科学方面,有实测子午线的埃拉托色尼、 提出“太阳中心说”的天文学家阿里斯塔克、著“数学圣经”——《几何原本》——的 欧几里德、被誉为“古代爱迪生”的阿基米德,还有被称为“古代最伟大的解剖家”赫 罗菲拉斯;在文学方面,有伟大的诗人罗德岛的阿波罗尼乌斯、亚历山大里亚的卡里马 科斯以及田园诗——牧歌——的代表狄奥克里图斯。这也就是人们把“希腊化时代”又 称为“亚历山大里亚时代”原因之所在。小亚细亚的帕加马城是后起之秀,其文化以雕 刻艺术最为著名。帕加马城宙斯大庙前神坛的浮雕描绘“巨人之战”,即希腊神话中大 地之子的巨人和诸神的战斗,被视为希腊化时代雕刻的代表作之一。叙利亚的奥龙特河 畔屹立着塞琉古王国的都城安条克,这里的国王也热衷于希腊文化。罗德岛地处东西方 商路的要冲,强大的经济实力使其成为以“太阳神巨像”著名的文化中心。 在论希腊文明的这种多中心性时,我们并不否认某种统一性的存在:宗教、语言、制 度、风尚、观念、情绪,全都趋向于这种统一性。不,还远不止这些。如Hellenes是古 希腊人共用的自我称谓,其意为“Hellas的居民”,而Hellas一字则是中部弗西斯(Pho cis)地区的称谓,其范围包括位于温泉关附近安西利(Anthela)的阿耳忒弥斯神殿与位 于德尔斐大地女神、太阳神阿波罗和酒神狄奥尼修斯的神殿,这些地方都是倍受希腊人 崇敬的场所与人们领受神谕的至圣之处。这两处神殿一直属相互毗邻的12个希腊城邦管 理,这个“近邻同盟”作为一个整体为自己在希腊世界赢得了一个如此重要的角色,使 得那些起初并不是这个近邻同盟成员的一些重要城邦,都争取获得代表席位。随着“近 邻同盟”的扩大,Hellas和Hellenes称谓的使用也广为扩展,直到公元前7世纪这些称 谓成为整个希腊地区的标志为止。(38)(注:参阅H.Judge,Oxford Illustrated Encycl opedia:World History,vol.1,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8,P.8;谢德风认为至 公元前8世纪全希腊人才把希伦当作他们的共同祖先,而自称为希伦人。参阅修昔底德 著:《伯罗奔尼撒战争》,谢德风译,商务印书馆1985年5月版,第3页。) 以上所述可知,古希腊文明的特征正是通过开放性、扩张性、多元性和多中心性表现 出来的,这也是我们在研究古希腊文明时必须牢牢把握的出发点,只有这样才能得出一 种比较客观的、令人信服的结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