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古希腊语,意为两河之间的地方,即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中下游地区,我国习惯上称为两河流域)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五千多年前生活在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人们率先点燃了世界文明的圣火,创造了辉煌而灿烂的文明。然而,早放的花朵总会招致贪婪目光的窥视,自从希腊、罗马文明和阿拉伯文明登上历史舞台后,古老的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逐渐被淹没,成为失落的文明,不为后人所知。 由于种种历史原因,西方人首先与失落的古代埃及、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结下了不解之缘。自西方“历史学之父”希罗多德开始,许多古典作家对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发生过浓厚兴趣,他们进行实地考察并留下了有关著述。文艺复兴时期,在早期的人文主义学者批判教会和封建神学,复兴希腊、罗马古典文化之际,师古、访古之情蔚然成风,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到东方考察和探险。18世纪末,欧洲人凭借船坚炮利展开了对世界各地的征服,地处欧亚非三洲交汇地的埃及,成为英法两国争夺的对象。 1798年,法国将军拿破仑率军远征埃及,打开了埃及的大门。同时,一扇打开古埃及文明的大门也在不经意间悄然而启。1799年,法军在尼罗河西支流罗塞达(Rosetta)入海口附近修筑防御工事时,偶然挖掘出一块布满稀奇古怪文字的“硬的像榔头”的黑色石碑。该石碑就以它的发现地命名为“罗塞达石碑”。石碑上共有三段文字,前两段为古埃及文字(分别为圣书体和世俗体文字),第三段为古希腊文字。由于古希腊文字在当时是看得懂的,学者们便很快了解到该石碑的内容。 罗塞达石碑是公元前 196年,埃及祭司为当时的统治者托勒密五世刻写的颂词公告。托勒密五世即位后曾对埃及祭司广施恩典,祭司出于感激之情立下石碑以作纪念。碑文的最后一句说,为了将此消息晓喻天下,决定使用埃及语和希腊语共同发布。显然,石碑上三段文字的内容是完全相同的。因此,学者们断定,根据希腊文和埃及文之间的对比,揭开古埃及文字的奥秘是顺理成章的。罗塞达石碑很快被运到了开罗的法国埃及研究院,碑文拓片则被送到欧洲各国学者手中。他们纷纷跃跃欲试,期待能够早日破解古埃及文字之谜。 法国对埃及的占领引起英国的不安,1801年,英土联军攻入埃及大败法军,拿破仑在埃及的军事冒险以彻底失败告终。根据双方协议,法国人必须把在埃及发掘的所有文物无条件交给英国。虽然法国人千方百计想保住罗塞达石碑,但最后还是未能如愿。1802年2月,罗塞达石碑被运往伦敦,陈列在大英博物馆。上面的标签写着“不列颠军队征服的战利品”。历经岁月沧桑,直到今天罗塞达石碑仍静静的竖立在大英博物馆埃及部的入口处,每日接受来自世界各地的无数游人的造访,成为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1822年9月,法国杰出的语言学家商博良(J.F.Champollion)终于将石碑上的古埃及文字破译成功。一个专门研究古埃及文明的新兴学科—埃及学呱呱坠地。从此,古老的埃及文明重见天日。 公元前3500年左右(即涅伽达文化时期),埃及开始进入城市国家的文明社会。大约在公元前3100年,那尔迈国王初步统一上下(南北)埃及,开创了第1王朝,埃及由此进入统一王国时代。第1、2王朝通常称为早王朝时代(3100—2686 BC)。从第3王朝开始,埃及进入强大的中央集权的古王国时代(第3—6王朝,2686—2181 BC)。古王国崩溃后,埃及历史进入中央政权瓦解、地方政权割据的第一中间期(第7—10王朝,2181—2040 BC)。经过第一中间期的混乱局面后,埃及以底比斯城为中心再度统一起来,开始了中王国时代(第11—12王朝,2133—1786 BC)。从第13王朝开始,国家再次分裂,内忧外患严重,进入第二中间期(第13—17王朝,1786—1567 BC)。从第18王朝开始,埃及进入新王国时代(第18—20王朝,1567—1085 BC)。新王国时代初期,历代国王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埃及建立了空前的帝国,进入古埃及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时期,即帝国时代。新王国时代持续五个世纪后最终分裂崩溃,从此,埃及历史进入第三中间期(第21—25王朝,1085—656 BC)。从第26王朝起,古埃及历史进入法老埃及的最后阶段,即后埃及时代(第26—31王朝,656—332 BC)。在该时期,埃及经历了复兴和衰落的演变过程。外来民族利比亚人、努比亚人、波斯人等都相继统治过埃及。接下来,传统的埃及文明受到了新的挑战。公元前332年,希腊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东征埃及,开辟了西方文明统治埃及的新时期,持续了近3000年的法老埃及宣告结束,埃及历史进入希腊化时代。公元前30年,罗马军队侵入埃及,取代了希腊人的统治,由此开始了罗马埃及时期。公元641年,正在崛起的阿拉伯人征服埃及,从此,埃及融入了阿拉伯文明的滔滔洪流之中。 聪明而智慧的古埃及人创造了辉煌的文明、灿烂的文化。考古挖掘源源不断的将大批的古埃及人创造的艺术瑰宝展示在世人面前。不过,当时的古埃及人并没有打算创造华丽的艺术来扬名后世。他们创造这些艺术品是出于宗教的虔诚和实用之目的,即为来世服务。古埃及人信仰来世,他们认为人死后只要躯体保存完好,就可以复活,永享幸福的来世生活。因此,他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修建陵墓作为死后的永恒住所;他们在陵墓中描绘壁画作为对来世乐园的憧憬;他们制作雕像作为死者灵魂的不朽之躯;他们制作木乃伊,将死者的肉体完好保存。为了防止腐烂,制作木乃伊时要把人体内脏胃、肝、肠、肺取出,分别置于相应的瓶罐中,陪伴在木乃伊旁;他们制作精美的棺材并绘上图画,用来安放死者的木乃伊;他们书写《亡灵书》,保佑死者在进入来世的道路上一帆风顺;他们陪葬大量的日用装饰品,如护身符、项链、手镯等以便在来世使用。总之,古埃及人的艺术不是供活人欣赏的,而是为死后进入来世服务的。因此,我们可以把古埃及的艺术称为“功能艺术”,或者“来世艺术”。 传统的古埃及文化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即使在每段外族统治时期,统治者总是要通过某些修改或新解释,使得传统的埃及文化和艺术得以传承。在罗马统治时期,以蜡画技术制作的彩绘木板肖像代替了传统的古埃及木乃伊面具。工匠们把熔化的蜂蜡和颜料相混合,再加上蛋清作为粘合剂,在木板上作画。英国考古学家皮特里在埃及的法雍姆发掘了大量的这类肖像画,男女老幼的画像都有,他们的头部略扁长,属于典型的罗马风格。 我们知道,正是由于罗塞达石碑的发现,古埃及文字的成功破译,人们才找到了打开古埃及文明宝库的钥匙,古埃及一段尘封的历史才逐渐生动起来。同样,打开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则依赖对楔形文字的解读。楔形文字是古代美索不达米亚人创造的一种书写体系,其书写材料主要是泥板。由于书写工具芦苇笔的笔尖呈三角形,落笔处就自然出现了楔形,因此被形象地称为楔形文字。该名称最早由德国的东方学家海德(T.Hyde)使用,后来约定俗成,使用至今。楔形文字可以用来表达各种不同的语言,如苏美尔语、阿卡德语、埃兰语、赫梯语、波斯语等。 那么,楔形文字是如何被解读成功的呢?它的解读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从17世纪中叶,意大利人德拉·瓦莱(P. dela Valle)首次把一块楔形文字泥版带回了欧洲后,欧洲学者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楔形文字的破译方面。德国学者尼布尔(K. Niebuhr)、格罗特芬(G. F. Grotefend),英国学者罗林森(H. C. Rawlinson)等都对楔形文字的解读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并取得了令人惊喜的成果。 尤其是英国学者罗林森,他冒着生命危险临摹了著名的贝希斯顿铭文。该铭文是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在岩壁上刻写的一篇歌功颂德的文告,其内容用波斯语、埃兰语、阿卡德语三种语言记载。贝希斯顿铭文的解读是破译楔形文字的关键,因此,它被喻为破译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罗塞达石碑”。在破译楔形文字的过程中,英国学者罗林森、爱尔兰学者辛克斯(Hincks)和法国学者奥勃特(Oppert)三人的贡献最为突出。1857年,英国皇家亚洲学会把一篇无人解读过的亚述国王的楔形文字铭文,分别寄给罗林森、辛克斯、奥勃特和塔尔勃特(Fox Talbot),请他们进行翻译。结果,他们四人的译文基本一致。因此,阿卡德语的破译成为事实。到1900年,楔形文字的几种语言阿卡德语、埃兰语、波斯语、苏美尔语基本上全部释读成功。从此,再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发生、发展、衰亡的整个历史成为可能。 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最早创造者是苏美尔人,他们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南部。与古代埃及文明不同,当时的苏美尔人并没有形成统一政权领导下的国家,而是生活在城邦分立的状态下,主要的城邦有乌尔、乌鲁克、拉加什等。各城邦间为了争夺领土和霸权经常发生战争。 由于美索不达米亚地处冲积平原,缺乏天然保障,容易造成外来民族的入侵,因此,该地区民族迁移,政权更迭频繁。继苏美尔城邦之后,这里就像一个大舞台,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剧:公元前2340年,阿卡德人的首领萨尔贡建立了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第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阿卡德王国(2340—2160 BC)。一个半世纪以后,古提人乘虚而入,阿卡德王国灭亡。古提人入主美索不达米亚的同时,苏美尔城邦却不断复兴,乌尔统治者乌尔纳木赶走了古提人,建立了统一、强盛的乌尔第三王朝(约2113—2006 BC)。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强盛后,乌尔第三王朝从东西两面分别遭到埃兰人和阿摩利人的侵袭。公元前2006年,乌尔第三王朝灭亡。从此,苏美尔人统治美索不达米亚的历史划上了句号。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美索不达米亚处于多国林立的状态。公元前1894年,阿摩利人建立了巴比伦王国(历史上称为古巴比伦王国,1894-1595 BC)。起初这个国家很小,到国王汉谟拉比时期,逐渐强大起来。汉谟拉比统一了美索不达米亚,建立了中央集权的专制制度,并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完备的法典—汉谟拉比法典。公元前1595年,来自安那托利亚高原一带的赫梯洗劫了巴比伦城,古巴比伦王国灭亡。此后,美索不达米亚又先后建立起若干王朝,加喜特王朝是其中之一。接下来,统一美索不达米亚的是亚述帝国(900-612 BC)。公元前612年,迦勒底人和米底人的联军攻陷了亚述帝国的首都尼尼微,亚述帝国灭亡。迦勒底人那波帕拉沙尔建立了新的王国,历史上称为新巴比伦王国(626-539 BC)。公元前539年,波斯国王居鲁士二世兵不血刃占领了巴比伦城,新巴比伦王国灭亡,美索不达米亚成为波斯帝国的一部分。公元前331年,希腊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东征大军侵入美索不达米亚。从此,历经沧桑的美索不达米亚的历史被西方文明所淹没。 随着大规模的考古挖掘,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辉煌成就逐渐展示在世人面前。1843年,法国人博塔(P. E. Botta)第一次发现亚述人的城市萨尔贡堡,并挖掘出了楔形文字泥板、人面飞牛石雕、石板浮雕等大量文物。1845年,英国人莱亚德(A. H. Layard)发掘了亚述都城尼姆鲁德和尼尼微的王宫。莱亚德发掘的文物都被大英博物馆收藏,尤其是他发现的石板浮雕,迄今仍是大英博物馆亚述文物收藏的主体和亮点。亚述人崇尚武力,喜好战争,因此,他们的艺术深深打上了战争的烙印。亚述国王的雕像威风凛凛,悍勇敢;亚述浮雕往往着重表现征战、猎狮等震撼人心的场面。 1877年,法国人德·萨尔泽克(E. de Sarzec)在泰罗的发掘中,意外的发现了苏美尔文明。从此,美索不达米亚历史上最早的一段文明逐渐揭开其朦胧的面纱。因此,苏美尔文明的发掘是一个划时代的发现。20世纪20年代,英国考古学家伍莱(L. Woolley)成为最著名的乌尔发掘者,他领导的英美联合考古队对苏美尔人的城邦乌尔进行了长达12年的挖掘。乌尔王陵出土了金银珠宝等丰富的陪葬品。这些陪葬品制作精美,工艺高超,引人注目,令人叹为观止。 提起苏美尔人,不得不提起他们首创的滚印(Cylinder seal)。滚印是一种刻有图案,或刻有图案和文字,或只刻有文字的圆筒形或圆柱形印章。国内学者有的把它称为圆筒印章,有的称为圆柱印章。实际上,这种印章既有空心的(圆筒印章),也有实心的(圆柱印章)。因此,为了避免产生歧义,我们不妨把它称为“滚印”。滚印制作精美,材料多为石质,有的也用象牙、玻璃、牛骨制作。滚印风格多样,常常描绘战俘、动物、怪兽、国王的军事外交活动、宫廷生活及各种宗教题材。滚印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一般采用凹雕。美索不达米亚人从来不使用印泥,当滚印在粘土上滚动时,就会留下连续重复的浮雕图案。滚印比楔形文字的产生还要早,陪伴楔形文字走过几千年的光辉历程,最终随着楔形文字的消亡而消亡。 美索不达米亚地处连接近东地区各部分的贸易网络中心,它的文明对周边地区产生了强大的辐射力。叙利亚、腓尼基、巴勒斯坦地区都深受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影响。叙利亚北部布拉克遗址发掘出了一座神庙,里面出土了大量的“眼睛偶像”。这些偶像具有夸张的大眼睛,它们可能是祭拜者放在这里的祭祀品。这些“眼睛偶像”深受当时苏美尔艺术风格的影响,苏美尔人的雕刻,常常双眼睁大,眉毛粘连,流露出纯真与朴实的神情。 地中海东岸的腓尼基(约相当于今天的黎巴嫩),处在沟通东西方交通的连接点上,是古代著名的商业民族,它很早就与埃及、美索不达米亚有了交往。腓尼基人擅长制作金属工艺品,但他们似乎没有创新的才华,最多不过是擅长摹制佳作的高明工匠。腓尼基人不仅以商业著称,而且还以殖民活动而闻名,腓尼基人最著名的殖民地是在北非建立的迦太基(今突尼斯一带)。 正如地球上的光明最早来自东方一样,人类文明的曙光也是最早在东方绽放的。生活在古代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的人们,用他们的勤劳、勇敢和智慧,孕育了人类最初的文明,并为后世留下了一笔宝贵的文化珍宝,供后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