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王堆帛書的“印文”、空白頁和襯頁 及折疊情況綜述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同創新中心 陳 劍 提要:馬王堆帛書中有不少正文之外的印染文字或圖案等,本文統稱之爲“印文”,再分類分篇逐一討論。帛書還有不少未抄寫文字的空白帛片,或斷裂爲“空白頁”;我們在重新整理時,又明確釐分出“襯頁”一類。空白頁和襯頁上也都有大量“印文”,跟正文帛片上的“印文”一樣,對於校補有關釋文、拼綴殘片等,都有很大作用。在全面考慮各篇卷帛書的空白頁和襯頁情況以及“印文”的對應關係及其形成方式的基礎上,可以盡量復原出各幅帛書的全貌和當初折疊存放的情況。 關鍵詞:馬王堆漢墓帛書 印文 空白頁 襯頁 折疊 目次 一、關於“印文”等及相關帛書的折疊舉例 (一)有關定義與描述問題 (二)牽涉所謂“正”、“反”的複雜情況:現所見空白頁和襯頁都有或裱反的問題 (三)情況最爲單純者:少數卷軸式存放帛書的滲印問題,如《春秋事語》 (四)折疊式存放的帛書所形成的斷片與其印文的幾點規律,及有關折疊情況舉例 二、關於“空白頁”與“襯頁” 三、有“襯頁”的三張長帛的折疊情況復原 (一)《周易》與《二三子問》卷 (二)《繫辭》至《昭力》卷 (三)《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書卷 四、有“空白頁”諸篇的折疊情況復原 (一)《繫辭》至《昭力》卷 (二)《出行占》 (三)《刑德》乙篇 (四)《五十二病方》等諸篇 (五)《相馬經》 (六)《五星占》 (七)《雜療方》(《房內記》、《療射工毒方》) 五、其他諸篇的折疊情況復原 (一)首先上下對折者 (二)左右對折者——最成問題的《養生方》篇 六、餘論 (一)各幅帛書疊片的位置關係 (二)篇末空白與附益內容的問題 一,關於“印文”等及相關帛書的折疊舉例 (一)有關定義與描述問題 本文題中所謂“印文”,是對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者和研究者所稱“反印文”、“倒印文”、“倒映文”、“正印文”、“滲印文”等各種異名的一個統稱。這些名稱所指的內容是清楚的,就是被印在其他帛片上(極個別的有在同一帛片上者,參看後文討論《相馬經》部分)的帛書正文(包括文字、欄綫、圖案和表格等)、本非當初書繪而成者。但從下文所論可以看到,有關情形其實非常複雜,現有各種術語其實都難以完全準確地涵蓋其內容。我們既難以給有關情況下一個簡潔完備的定義,也難以找到一個簡明精準的術語來概括,故姑以“印文”一詞來統一指稱。 我們知道,馬王堆帛書分篇、卷抄寫,或是一篇抄在同一幅帛上(以下或將一幅獨立的帛也稱爲一“卷”),或是一篇以上抄在一幅帛上,偶爾還有同一篇抄在兩幅帛上的(如《五十二病方》,詳後);就所用繒帛的高度而言,主要有半幅(約24釐米)和整幅(約48釐米)兩種[兩張面積較大的地圖即《地形圖》和《箭道封域圖》(或稱《駐軍圖》),則係以兩張整幅帛縫連而成,高96釐米左右,其情況較爲特殊];所有帛書在下葬時的收藏方式,有呈“卷軸式”一層層卷於木片上(皆文字面向裏)和“折疊”成塊(絕大部分首次折疊爲文字面相向、在裏,極個別的有首次折疊爲文字面相背、在外者,參看後文討論《五十二病方》部分)兩種,前者只佔很小一部分,[1]後者即帛書主體,出土時呈所謂“十六開大小”、“面積22×16釐米,厚高8釐米”的“一厚疊已成‘泥磚’狀的絹帛”。[2]前者已經多殘斷爲小長片,後者亦多沿折疊處邊緣斷裂,揭取裝裱後多即成爲所謂“十六開大小”的帛片,每一幅這樣的帛片自然成爲一個獨立的單位,本文多將其稱爲“頁片”或某幅帛的“一頁”。上述兩種帛書下葬時的收藏方式,均造成帛片間的接觸;帛書在墓中長期浸泡於水中,墨跡、顏料等發生擴散,某頁上的文字等“浸染”、“浸印”、“印染”、“貼印”、“叠印”、“滲染”(此皆發掘整理者和研究者所曾用到的詞語)到其他頁片上,就形成種種“印文”。 我們可以將對“印文”的描述和稱謂區分爲兩個層次來看。 一是從“印文”的形態跟原形的對應關係來看,印文可以分爲“印文正字”(或可稱“正字印文”,且以“字”作代表涵蓋圖案、表格等;下幾種可以類推,補充說明從略)、“印文反字”和“印文倒反字”三種。“正字”、“反字”等也可說即印文的“方向”。其中第一種即“印文正字”無需多說;“印文反字”與正文相比呈水平鏡像,將圖片作左右水平翻轉即得一般形;“印文倒反字”則與正文相比呈垂直鏡像,將圖片作上下垂直翻轉即得一般形。 就尚處於疊壓關係的原始形態的帛片而言,印文跟正文相比只可能有正、反兩種關係而不可能“倒”。但當帛片被揭開,我們根據帛書正文的方向來觀察印文時,就會有“倒反字”的情況出現。另外,如果從存在“倒反字”的頁片的背面來看,所謂“倒反字”就又成了“倒字”——即其形僅僅上下方向相倒,將其作180度“旋轉”後即可得正字;而“倒反字”要得到正字則需既作180度旋轉又作水平翻轉(合起來即作垂直翻轉)。不過,所謂“倒字”在現有帛書中似尚未發現其例,可不必置論。 一是從“印文”的形成方式來看,可以分爲“反印”、“倒印”和“滲印”三種。前兩種皆爲帛書正文頁面與“印文”頁面直接接觸而成,末一種則有一個“滲透”的過程。帛書印文的形成,尤其是其中較爲清晰者,絕大部分是在帛書文字面相向左右折疊或上下折疊後,頁面發生接觸,位於上層的文字等印到下層的帛片上而成[即主要是由於重力作用而自上往下印所形成。但也有個別複雜的情況,即有個別位於上層的帛片上面也同時“沾染”印有下層帛片的文字,後者一般遠不如前者清晰。對此後引《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3]——以下簡稱“《馬集》”——的《戰國縱橫家書》“說明”(《馬集(叁)》第201頁)已提及;另又參看後文所論各篇,尤其是《養生方》篇]。這兩種情況,也是研究者最爲熟悉的。左右折疊和上下折疊而相印者,分別將其稱爲“反印”和“倒印”,也頗爲合理自然,跟我們描述帛書碎片裝裱時常謂“裱反”、“裱倒”兩種情況的“反”、“倒”也正相應。但同時,也還有很多印文並非這樣直接接觸印成的,而是有一個“滲透”的過程(大部分爲向下滲透,但也有個別往上滲透的特殊情況;後文所論《陰陽五行》乙篇所用青色顏料滲透力特強,在向下滲透的同時且向上滲透數層,就是這類情形中尤爲特殊少見者),多的甚至會滲透過好幾層帛片(在《地形圖》中,“有些較粗的綫條能夠滲印六、七層”;[4]還有不少滲透過至少一層帛片、在其更下帛片留下印文者,於夾在中間的帛片上卻並無對應印文的情況,亦即相應墨跡等完全滲透過中間所夾帛片、沒有留住於其上)。同時,就印文形態而言,“滲印”而成的文字,其實正字、反字和“倒反字”三種情況都有;所謂“滲印文”之“滲”字,顯然即僅立足於描述印文之形成過程而言,與印文的“正、反、倒反”等反而並沒有必然的聯繫。因此,如《馬集》“凡例”之“四”所謂“……所印字跡稱爲‘滲印文’,滲印文是正的”,即感不妥。其主要原因就在於,我們當初在考慮時,還沒有注意將上述兩個層次明確區分清楚。《馬集》“凡例”之“四”又謂“也有部分反印文、倒印文是經‘滲透’過一層帛片再反印、倒印而成的”,不得不將“滲透”加引號、以與“滲印文”相區別(如上文所述,所謂“一層”也不夠準確),也正是出於此。 倒印文多爲上下折疊所致。所謂“倒”,是跟原形相比較(且帛書本身係處於某同一固定方向的狀態);但由於一些特殊情形的存在,所謂“倒印文”跟其所在帛片的正文比較,卻並不一定總是“倒”的(除下舉例外,又參看後文討論《物則有形》圖部分)。如後文所論《五十二病方》諸篇,原正文本即作上下半段文字方向相對;有類似之處的情況又如後文所論《陰陽五行》乙篇1下之2倒印1上之1,它們皆因此而形成的印文與該片正文文字之上下方向相同,僅作水平翻轉即可得正字,亦即從該片正文文字看,所謂“倒印文”之形態與反印文無異。再有,如後文所述《五星占》2下之“倒印”2上,亦甚爲特別,乃是由文字方向相倒之帛片又“滲印”而成,而非因直接接觸而印成所謂“倒印文”。 總之,有關情形是非常複雜的。前舉各種名稱中,最爲通行的是“反印文”和“倒印文”兩種。它們之所以能夠被廣泛接受,很大程度上顯然就是因爲其名中既可體現出印文的形態,又可包含其形成方式。但一方面,印文也有不少既不“反”、也不“倒”的,是用這兩個詞統指也有不好之處。另一方面,經滲透而印成的水平鏡像的文字(多見於那類兩張正文帛片背靠背緊鄰者),顯然也不好不稱之爲“滲印文”而歸入“反印文”類。 綜合以上情況考慮,我們建議,除了用最籠統的“印文”一語外,在沒有必要詳細區分有關情況時,仍可以“反印文”、“倒印文”分別稱呼左右折疊與上下折疊而形成的“印文反字/反字印文”、“印文倒反字/倒反字印文”。至於“滲印文”,則可不必規定其印文形態,如有需要,可稱之爲“滲印反字/倒反字/正字”等。由於時間來不及,我們在編撰《馬集》時最後的統稿工作作得很不夠,書中所用有關術語亦尚頗顯混亂,同一情況所用名稱多有不同(對此後文時或隨文指出),讀者使用時需加留意。另外,跟“印文”有緊密聯繫的有關帛書空白頁與襯頁、其折疊情況復原等問題,現體現於《馬集》書中的相關內容,或是各篇所述詳略不一,或是還存在含混、矛盾甚至錯誤之處。故本文對此加以較爲全面的綜述和補正。 (二)牽涉所謂“正”、“反”的複雜情況:現所見空白頁和襯頁都有或裱反的問題 從印文所在的位置來說,又可將其分爲印於正文有字帛片、印於正文空白頁、印於襯頁帛片三種情況。第一種情況較爲單純,沒有多大問題。後兩種則又牽涉到空白頁和襯頁裝裱時的正反問題。關於“空白頁”和“襯頁”本身的情況,詳後文。 帛書現在的保存狀況爲下方(背面)皆已加紙托裱、不可見,看到的是其上方一面(正面)。由於帛書所用繒帛極爲輕薄,從現在有些裱反的情況來看,大量正文帛片,其墨跡亦應已完全透至其背面。也就是說,在背面也應該能夠看到較爲清晰的水平鏡像文字。 “空白頁”本即正文帛片的一部分,其本身有反有正,所謂裱反即現所見爲其背面(如後文所論《繫辭》至《昭力》卷中有一張空白頁原裱反,詳細討論見《馬集(叁)》第6頁)。襯頁本身卻無所謂正反,因其上並無上下界欄與行間界格。而且由後文的論述還可以看到,襯頁上的印文本就是兩面各佔一半的,亦即在折疊狀態下,處於向上一面、有清晰反印文者,如按完整襯頁的正反兩面來講,是各佔一半的。爲了論述的方便,我們不按整幅襯頁的方向分正反,而就已斷裂成爲單幅頁面者而言,凡在折疊狀態下處於向上一面、其上有清晰反印文者,皆即看作正面。襯頁裝裱時,大部分是正面向上的,文字作水平反字,故《馬集》現所印圖版爲了閱讀方便多已加以水平翻轉並注明(偶有已翻轉但失注的情況,參看後文討論《五星占》部分)。也有一些襯頁是將其背面裱在上的,現所見印文就成了正字。就印文形成方式的“反印”與“滲印”而言,那些本爲反印而成印文反字的空白頁和襯頁,翻過來看其背面就成了滲印而成的印文正字;相反情況可以類推。 空白頁和襯頁當初被裱反,可能有多種原因。其中可以肯定的一種是,空白頁和襯頁的朝下一面(即我們所謂“背面”),往往從位於其下方相接觸的正文帛片上粘連撕下有一些大小不等的碎帛片附著於其上(參看《馬集(肆)》第125~126頁老子卷前古佚書卷開頭《經法》篇的“說明”、《馬集(肆)》第193頁《老子乙本》的“說明”),這些碎片的墨跡或所帶欄綫都明顯地較空白頁和襯頁印文清晰,能夠判斷出是正文帛片,那麼裝裱時自然要將該面朝上,於是就被翻過來裝裱了。這些正文碎片大部分還比較忠實地在原位置,且現在所見亦爲其背面、文字呈水平鏡像,有不少還可翻正綴合入正文帛片相應位置,在《馬集》注釋中多已隨文指出,此不贅。 (三)情況最爲單純者:少數卷軸式存放帛書的滲印問題,如《春秋事語》 帛書以卷軸式收藏存放的,多爲半幅帛抄寫、卷於木片上者,如《春秋事語》、《老子》甲本及卷後古佚書。也有個別爲整幅帛抄寫而卷於木片上者,如合抄於同一幅帛上的《去穀食氣》、《陰陽十一脈灸經》乙本和《導引圖》三篇。[5]後兩者基本沒有印文。《春秋事語》則其帛片上多存印文,皆係前所述“滲印文”。《馬集(叁)》第168頁本篇“說明”引用原整理者張政烺先生說謂: (帛書)原來捲在一塊約三釐米寬的木片上,約十二三周,……由於水漬,捲在木片上面的部分,字迹多滲透到後面的帛上。同時又由於木片的壓力,捲在木片下面的部分則多自上而下、自內而外反滲透到前幅。這些印痕是今天復原的重要依據,再參照漬污霉蝕的痕迹,帛書整理小組完成了殘片的綴合工作。(原“引者按”:以上引文見張政烺《〈春秋事語〉解題》,原載《文物》一九七七年第一期,收入《張政烺文集·文史叢考》,中華書局,二〇一二年,第九三頁。參看《馬王堆漢墓帛書〔叁〕》的“出版說明”,文物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第一頁) 又指出:“具體來說,本帛書的反印文大致出現(引者按:此處似脫一“在”或“於”字)從該行數起的第十行上(如第一行文字反印在第十行上,餘類推)。”按現帛書正文頁面上所見印文,皆係與普通文字方向相同的“正字”(有滲印關係的帛片,其文字面方向本是相同的),故此處用“反印文”術語即略嫌不妥。又上引文中“反滲透”一語,亦似易引起誤解。此滲透仍是自上向下滲透的。但如前文已經提到過者,其他篇帛書中確也有自下向上“反滲透”的情況存在,尤其是用青色顏料所繪圖案或表格(參見後文討論《陰陽五行》乙篇部分)。 總之,作卷軸裝者其印文情況較爲單純,皆係滲印文,自所滲印的帛書正文觀之作正字;帛片原在木片上方的,係文字面朝下的上層頁面(外層)墨跡透過其下頁之背而印於文字面同樣朝下的下頁正面(裏層);在木片下方的,則係文字面朝上的上層頁面(裏層)墨跡透過自身而印於文字面同樣朝上的下頁正面(外層)。其滲印文從背面看(即反印文)可能還更爲清晰,但現皆因背面已托以毛邊紙故不可見。 (四)折疊式存放的帛書所形成的斷片與其印文的幾點規律,及有關折疊情況舉例 以下所述,稍試作折疊復原即可發現,都是很好理解的。 凡以半幅帛抄寫並作左右折疊而非卷軸式存放者,某幅帛的所有斷片數一般爲偶數(《養生方》篇情況較爲特殊,詳後);凡以整幅帛抄寫者,至少經過了一次左右折疊和一次上下折疊(次序可相反),則某幅帛的所有斷片數一般爲4的倍數(《出行占》情況較爲特殊,詳後)。換言之,我們考慮各篇卷、各幅帛書的折疊關係,在其第一步即首先確定總的頁片數時,應優先以上述原則爲基礎。 凡本爲左右相連的斷頁,一定只有一頁上有清晰的“反印文”,或者說折疊後只能有一頁是位於下方的;同樣,凡本爲上下相連的斷頁,也一定只有一頁上有清晰的“倒印文”,或者說折疊後只能有一頁是位於下方的。以上兩點表現,在將斷頁復原爲長卷後來看,即半幅帛有清晰反印文或者被反印的頁面,一定是相間出現的,作“1、3、5……”或“2、4、6……”的形式;整幅帛則一定作“1上、2下、3上、4下……”或“1下、2上、3下、4上”的形式。有此認識,可以幫助我們發現個別綴合上的問題,如後文所論《雜療方》的有關內容。 如果某篇卷或某幅帛書的有關情況與上所述不合,則肯定是有問題的,或者是有非常特別的情況存在。如後文所述《五星占》的斷片數目問題、《養生方》的印文問題等,皆需重新研究討論。 下面先以幾幅情況單純、認識清楚的帛書爲例,來簡單看看有關現象。 1.半幅左右對折,如《戰國縱橫家書》等 《馬集(叁)》第201頁《戰國縱橫家書》“說明”謂: 原帛摺疊狀態是對摺三次,然後三摺,疊爲二十四層,出土時已斷裂成二十四片,帛書首尾和摺綫附近殘破較甚,文字缺損。帛書經過水浸產生的反印文,是拼合帛書、確定帛片位置的重要依據。在斷裂的二十四片帛片中,反印文多在序次爲單數(從右向左數)的帛片上出現(反印規律爲,帛書第二十四片帛片的反印文在第一片帛片上,末行字跡反印在卷首第10行處,第二片帛片的反印文在第二十三片上,餘類推),可見序次爲單數的帛片是被分別曡壓在序次爲雙數的帛片下部的(如第一片壓在第二十四片之下);在靠近帛書中部的第十四片上也有第十一片的反印文,第十二片上也有第十三片的反印文,不過雙數帛片上的反印字跡都不甚清晰。 我們可用表格形式將原長卷與頁片序號、印文關係,比較直觀地表現如下(有深色陰影者表示其上有清晰反印文;作淺色陰影者表示其上有不清晰的印文。後文皆同): 那些不甚清晰的印文,應爲兩兩面對但位於上方的帛片“沾染”下方文字而成者,同類情形下文所論諸篇尚多有之。 2.整幅先左右對折、再上下對折,如《天文氣象雜占》等 《天文氣象雜占》帛片共16×2=32片,有關印文情況如下表: 頁1上反印16上、15上反印2上……餘可類推。其折疊方式爲一般常見者,即先左右對折4次、再上下對折。 同樣折疊方式的又如《刑德》丙篇。該篇共8×2=16片,多無印文或是印文很不清晰,不少帛片上所存印痕僅有欄綫而無文字。仔細清理,仍可見頁1上有頁8上、頁2下有頁7下、頁6下有頁3下的清晰印文反字,應即原分別兩兩相對、前者位於下方而印上者。另外,頁7下與頁2下、頁6上與頁3上、頁5下與頁4下,皆前者有後者的部分不清晰的反印文,皆應爲上文所述分別兩兩相對、前者位於上方而沾染其下帛片文字者(3上本應有6上、4下本應有5下的清晰反印文,但現皆無之)。如下表所示(借鑒廣瀨薰雄先生的處理辦法,以相同符號對應標示有反印關係的頁面;[6]後文所論諸篇皆倣此。又那些很不清晰的印文跟相應正文的對應關係的確定,往往是通過先辨識出個別筆劃較爲簡單或是其特徵較爲明顯之字,再逐一尋找比對出來的。有必要者即另加說明。後皆同): 《馬集(伍)》第49頁本篇的“說明”已經指出:“復原後的帛書長約一百二十釐米,寬約五十釐米。……通過對帛片印痕和殘缺形狀的分析可知,《刑德》丙篇疊起保存時,先左右對摺三次,再上下對摺一次。”所述折疊方式與反印關係相合。 又如《陰陽五行》甲篇。該篇由16×2=32塊帛片構成,最近名和敏光和廣瀨薰雄先生做了詳盡的討論。通過他們的研究,此篇32塊帛片的位置、上下帛片的疊壓關係等,都得到了確定;其折疊方法是:首先左右對折四次,然後上下對折一次。[7] 除後文討論諸篇之外又如,《太一祝圖》也有不少左右反印而成的印文,其折疊方式也應是整幅先左右對折、再上下對折。又所謂《卦像圖》也有不少印文,從現裝裱情況看多係左右反印而成。由於全帛已難以復原,現在所裱狀況距離實際情形究竟如何,已難以判斷,故暫不討論。但《馬集(陸)》第107頁該篇“說明”謂“原折疊時縱向折四次,橫向折八次,因此斷裂成約二十四大塊”,則顯然有誤。 3.整幅先上下對折、再左右對折,如《刑德》甲篇等 《馬集(伍)》第1頁《刑德》甲篇“說明”謂: 該篇抄寫在一張長約七十五釐米、寬約五十釐米的帛上,疊成約十六開大小……由於摺疊起來後顏料相互印滲,帛書留下了明顯的滲印和反印痕跡。通過對印痕和帛塊殘缺形狀的分析可知,《刑德》甲篇疊起保存時,帛書中間的部分靠外,而兩邊的部分靠內,因此中間殘損較爲嚴重,其餘部分保存較完整。 本篇全帛共斷爲8×2=16片,其印文關係可清理列如下表: 其折疊情況可復原爲:首先上下對折,再由右往左對折兩次,最後亦由右往左對折,但將右半疊到左半下方。最後諸頁中殘損最爲嚴重的頁5上、5下在疊片(本文將某幅帛書折疊後最終形成的一組頁面的重疊稱爲“疊片”)的最上層和第2層,即“說明”所謂“帛書中間的部分靠外,……因此中間殘損較爲嚴重”。 上列有關印文關係沒有難解之處。唯一略爲特別的是7下有7上的倒印圖表。按7上應倒印7下,亦即7下本在上方、文字面向下與7上文字接觸。其上方7上的倒印圖表,亦應爲相互接觸印染於上方帛片而成。 還要於此首先强調說明的是,上述本篇以及後文所述諸篇的折疊過程,不是說實際一定只能如此,因爲其中的向左或是向右折、是否翻面等,往往可有不同(如上述最後一步“最後亦由右往左對折,但將右半疊到左半下方”,即亦可表述爲“最後再由左往右對折,然後翻面”),但其最終所形成的頁片疊壓關係,則一般是唯一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反印、滲印等關係較爲豐富的帛書來說,更是如此。後文所述諸篇的折疊復原皆同此,不再一一詳述各種可能性,而僅是以一種較爲簡單或好理解的過程爲代表以示意。 4.附:原揭裱時照片編號問題 我曾談到,討論帛書的折疊復原,考慮某幅/卷帛書最終所形成的“帛片疊壓順序關係”,要“能夠最大可能地解釋各種反印、滲印關係”(《馬集(叁)》第10頁《周易經傳》之“《繫辭》至《昭力》卷”的“說明”)。後文所論有關印文情況較爲複雜的諸篇,我們考慮其折疊情況,也無不遵循此原則。另外還要附帶於此指出的是,據原整理小組對兩幅大地圖整理經過的描述,當初帛片揭開時,就曾按順序逐頁拍攝照片並編號。如在敘述《地形圖》整理過程時,謂“確定原圖折疊的方式,將三十二幅帛片的照片按照原圖折疊的次序排列起來。根據帛片揭開時拍攝照片的編號順序,這三十二張帛片的排列應爲橫四片、縱八片”;復原折疊後,“上下各層的序號和拍照時的順序號完全相符,證明照片的排列位置是正確的”,如下圖所示:[8]
韓仲民先生亦曾謂,幾幅地圖當初“按照揭開的順序編號拍攝了照片”,並“由於折疊關係,有的照片拍攝的是帛片背面”。[9]據此可以推測,現在不少已被裝裱爲長卷或是整圖者,當初也應有單張揭裱後的分頁照片以及其順序號。而且,上述韓仲民先生的文章發表於1990年,其中說到“在撰寫本文的過程中,筆者重新檢查了‘駐軍圖’出土時的全部原大照片”,是其時這些照片尚存於世。另據周志元先生回憶,當初揭裱整理時,分開以後的帛書“每一頁都要進行編號、拍照,記下位置,便於拼接。當時整理的過程北京新聞製片廠進行了拍攝記錄”;[10]傅舉有先生、沈洪彩先生回憶亦謂帛書揭裱後皆作了編號,復原即根據號碼來。[11]這些照片和影像資料,尤其是後者,不知現在是否還能找到。如能找到,則有關折疊復原問題可以說很直接地就可解決了。反過來講,其順序也正可作爲檢驗我們現所論各幅帛書折疊復原的標準。 二,關於“空白頁”與“襯頁” 帛書頁面的“空白”有幾種情況。首先,正文帛片所抄文字,多有於某條完畢之後、尚未到帛片下端,即提行另抄下一條的情況(主要見於那些由若干“條”或“醫方”所組成的幾種醫書),相應地會在帛書頁面的中下部留有一些空白;在“帛圖”或圖文並茂的帛書中,沒有文字或圖案的空白部分則更多;這些部分如果斷裂下來,即成爲空白殘片(或者說,現存空白殘片既有可能係來自下所述“空白頁”者,也有可能本即來自抄有正文之頁面中間的空白處者)。另一種則是正文已完畢之後所存末尾餘帛、原即連於正文頁片未斷開者(如《春秋事語》、《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書、《戰國縱橫家書》、《刑德》甲篇等的末尾)。抄於同一幅帛的篇與篇之間,也偶有大片空白。如《陰陽脈死候》抄完後,其後還有大半頁的空白,然後接抄《五十二病方》目錄(又參看文末所論)。以上情況,我們在認識上都不會有多少問題。 上述“正文已完畢之後所存末尾餘帛”,原來即或加以裁割——最典型者爲多幅“帛圖”以及圖文並茂者,如後文討論《出行占》部分所引陳松長先生所云,原所用之帛應即根據圖文大小做過佈局安排,其帛一般正好容納下圖文內容。普通全爲文字者,如《周易》與《二三子問》卷,其開頭與末尾各有一空行,末尾的空行顯應即裁去其後餘帛時所特意保留的(略起保護最末正文內容的作用)。但相較下述保留大片空白帛面者而言,此類反爲少數情況。 更多的則是,正文抄完之後所餘帛面,也包括有部分本係位於同一幅帛的篇與篇之間、亦即不是處於全帛末尾者[如《陰陽十一脈灸經》乙本與《導引圖》之間,尚有20多行已畫好朱絲欄而未抄寫文字的空白;《雜療方》的前部分即所謂《房內記》,抄完後留有兩頁多的空白(《房內記》最後一頁左側尚有部分空白、再加其後兩空白頁;詳後文)],不管其長短,皆不作裁割而完全保留。從一般情理來講,這類情況既有可能是當初所準備的長帛未用完,而於裁割其後餘帛時有意保留部分空帛,也有可能是按估計所用之帛抄完其文後尚有剩餘但未裁去。除前所述現尚連於正文頁片未斷開者外,還有不少是原即已斷裂成獨立頁片、與原帛脫離關係者。這部分,皆已跟普通正文帛片那樣裝裱爲一頁一版(個別有兩頁裱在同一版的,詳後文所論)。這些資料,以前整理者限於當時技術條件尚難以充分利用,所以一直要到陳松長先生《馬王堆帛書“空白頁”及相關問題》一文(以下簡稱“《空白頁》”),才將有關資料首次較爲全面地披露。[12] 據《空白頁》所說,此類帛片現共裝裱爲61頁。《馬集(壹)》前面所附《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出土與整理情況回顧》(以下簡稱“《回顧》”)第5頁表中則謂: 空白片六十頁,包括老子乙本卷前古佚書、老子乙本倒印文十六頁,周易、易傳倒印文二十三頁,易傳正文尾部二頁,相馬經倒印文十四頁,五十二病方倒印文一頁,出行占倒印文二頁,隸書陰陽五行有正印文的尾部空白片二頁。 按《空白頁》所計與《回顧》所謂61頁與60頁之間的出入,在於《回顧》的“周易、易傳倒印文二十三頁”,其中有一張屬於“易傳”者是兩頁帛片裝裱於一版的[《馬集(壹)》第51頁圖版“易傳襯頁—9(已水平翻轉)”],《回顧》按現裝裱頁面(亦即有關照片數)計,而《空白頁》則按實際頁面計。又按上引《回顧》最末所謂“隸書陰陽五行有正印文的尾部空白片二頁”(《空白頁》歸爲“帛書《陰陽五行》乙篇2頁”)不確,此即現收爲《馬集(貳)》第135頁“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1”、第136頁“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2”的兩頁,後者是屬《五星占》者(且前者亦非《回顧》所謂“正印文”),詳後文。 今將《空白頁》、《回顧》所述跟我們的清理結果列表如下,再略作說明。
上表中“總計45頁”之前真正的“空白頁”部分,《刑德》乙篇4片(上下半段各2)《空白頁》、《回顧》皆未計,係因該篇帛片在裱爲長卷時,此4頁皆已被裱在原卷末尾。《五星占》的19片,也是同樣的情況。《空白頁》論及《相馬經》空白頁時曾謂:“但這麼長的已經繪好欄格的絹帛置於卷尾,在所有帛書中是唯一僅有的例子。如果說這麼長的‘空白頁’是卷尾的留空,應是說不過去的。”其說恐不確(參看後文討論《相馬經》部分),即因未考慮到《五星占》卷尾亦存在大量空白頁、雖已被裝裱在一起但與《相馬經》空白頁實無二致的情況。 《空白頁》已將所謂帛書“空白頁”區分爲上表中所見兩種類型,並推測“有深褐色絹邊的帛片並不是用來抄寫文獻的,而是專門用來保護絹面的”,我們對此說很贊同。爲與原正文後所餘帛片之“空白頁”相區分,我們在重新整理帛書中,明確將此類起“保護”作用的“有深褐色絹邊的帛片”釐分出來,並重命名爲“襯頁”,有時也稱之爲“襯帛”。《馬集》“凡例”之“四”曾謂“帛書正文‘空白頁’(指大張整幅帛書摺疊後斷裂成的整頁的空白帛)及‘襯頁’(指大張整幅帛書當初摺疊存放時襯入的空白帛。不能確定其爲帛書正文空白頁還是襯頁的,即以“空白頁”稱之)”云云,經深入研究,所有無正文的單張帛書頁面,現在已經均能確定到底是空白頁還是襯頁。 三,有“襯頁”的三張長帛的折疊情況復原 (一)《周易》與《二三子問》卷 《馬集》的《周易》經傳部分,是由我負責整理的。在《馬集(叁)》《周易經傳》的“說明”中,已經對此卷(第4~6頁)以及後文“《繫辭》至《昭力》卷”(第6~10頁)做了較爲詳細的清理、折疊復原。下面僅擇要敘述其主要結論,不再完全重複。 本卷現共斷爲16張大帛片,分屬上下半段。其反印文情況如下表所示:
襯頁跟正文頁面的對應關係如下表所示:
從以上兩表可以看出,正文帛片上存在的反印文,跟襯頁上的反印文是一致的。 本卷的折疊方式可復原爲,先將相當於帛書一半長度的襯頁覆蓋於攤開的帛書左半,再由右往左(卷首向尾部)對折,又向左接連對折兩次,最後上下對折一次,尾部上下兩截成爲全卷的最外層。由此形成的疊片順序從上至下各層如下: 【8上/8上襯頁/1上】/【4上/4上襯頁/5上】/【6上/6上襯頁/3上】/【2上/2上襯頁/7上】/【7下/7下襯頁/2下】/【3下/3下襯頁/6下】/【5下/5下襯頁/4下】/【1下/1下襯頁/8下】 以上用“/”號表示分隔各層帛片;放在魚尾號中的是文字面兩兩相對、中間夾一襯頁的一組帛片(後文所述諸篇皆倣此),其上下反印關係跟前兩表所示正皆完全相合。各組中位於下方、存有反印文的正文頁片,因爲其反印文皆係由其上方的正文頁片滲透過中間襯頁再反印而成,故墨跡均已不如襯頁反印文清晰。又前表中1上、2下等“呈朱色”的正文頁片,亦皆爲各組中位於下方者,其上朱色即由其上方的襯頁所印染。上舉放在魚尾號中的各組,其上一組與下一組間相鄰的兩正文帛片,則係兩兩背面相對者。如其中在上的一片墨跡往下滲透,也會在下一層帛片的正面形成印文反字。據此關係來檢查那些本來已經很不清楚、無法單獨辨識的正文頁面反印文,也可以發現正是完全相合的,不再一一詳述。 按上述方式折疊並將各層襯頁反印文加以標記,展開後可以看到,完整的襯頁上其文字關係如下表所示(亦將8塊襯頁由右至左編爲1上~4下;標陰影者係正面空白、背面有反印文的):
亦即:襯頁被印上的反印文,在其完整狀態下本來是一半位於襯頁正面、一半位於襯頁背面的。現所見襯頁反印文跟正文的頁面交叉對應現象,很容易使人覺得襯頁原本就是被裁開的(如《空白頁》所論),這實際上是襯頁斷裂、均被正面平鋪放置跟正文對應之後才造成的錯覺。 (二)《繫辭》至《昭力》卷 經清理,“《繫辭》至《昭力》卷正文有字者本應有二十二張,再加末尾空白頁兩張,即得二十四張大帛片”(《馬集(叁)》第6頁)。其正文帛片反印關係較爲單純,與上述《周易》及《二三子問》卷大同,即12下反印1下、11上反印2上……。 本卷“襯頁”的情況較爲複雜。清理後得襯頁共有16片,對應正文24片,較其一半即12片尚多出4片。參考前述問題較爲簡單、情況比較確定的《周易》與《二三子問》卷襯頁放置和帛書折疊方式,綜合考慮本卷各方面的情況,上述4片多出的襯頁(約相當於襯頁長度的四分之一),應係在襯頁放置時本即超過了帛書的一半長度,左右對折後遂有4片襯頁在最裏頭又與襯頁自身形成了重疊。由此推測復原當初帛書折疊放置的情況,最可能爲如下所述:帛書平攤,從右方放置入襯頁覆蓋,其左方有四分之一的部分超過中綫;先自左往右(由尾向首)對折、再對折;然後從左方三分之一處向右折、再自右方三分之一處向左折;最後上下對折。由此形成的帛片疊壓順序解剖、印文關係分析等,詳《馬集(叁)》第8~10頁。 按上述襯頁超出全帛一半長度,對折之後襯帛自身又有部分重疊的情形,從經濟實用的角度考慮是完全沒有必要、也很不自然的。可以合理推測,《繫辭》至《昭力》卷現所襯入的帛片,應該本來是爲其他更長的帛書長卷(約較此卷長出4頁片寬度)所準備的,但由於某種未知的偶然原因,被襯入此卷,遂形成現所見狀況。 (三)《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書卷 此卷即《經法》至《老子》乙本卷,抄寫於整幅帛,已斷裂爲上下各16共32片。其正文帛片上的印文情況、共16張“襯頁”及其上印文情況,皆與前述“《周易》與《二三子問》卷”大致相同,經復原研究,其折疊方式亦與之全同。對此《馬集(肆)》第125~126頁《經法》的“說明”部分已經作了詳細的清理和敘述,我們也完全同意,就不再詳引、重複了,請讀者參看。 另外還要於此指出的是,通過全面的清理研究,可知馬王堆帛書中只有上述三幅長帛折疊中墊有“襯頁”。《馬集》的《出行占》、《刑德》乙篇和《養生方》三篇的“說明”部分,都有誤以爲或是不必要地推測該篇存在“襯帛”或“襯頁”的內容,應予更正。詳後文對各篇的具體討論。 四、有“空白頁”諸篇的折疊情況復原 下面將存在“空白頁”諸篇帛書的折疊情況復原,按問題的複雜程度由易到難逐一討論。 (一)《繫辭》至《昭力》卷 《繫辭》至《昭力》卷末存有兩張空白頁,上下半段各一張。有關印文關係及其折疊復原,《馬集(叁)》第6~11頁《周易經傳》部分的“說明”已詳論之,請讀者參看。此從略。 (二)《出行占》 《馬集(伍)》第151頁本篇“說明”謂: ……《出行占》正文共四塊帛(可編爲甲、乙、丙、丁四號),另有帶反印文的襯帛兩塊以及無法拼入的殘片三塊。…… ……(中略) 《出行占》原是一張完整的長方形帛。根據帛書的斷裂、破損狀況並結合倒印文、反印文和滲印文判斷,帛書下葬時是覆上空白襯帛後折叠存放的。折叠前,先在甲正面和乙正面的上方覆上一塊大小爲帛書一半的空白襯帛,然後左右對折(甲正面與丙正面夾襯帛相對,乙正面與丁正夾襯帛面相對),再上下對折(丙背面與丁背面相對)。帛書折叠處殘損較嚴重,因此全帛斷爲四塊,襯帛也斷爲上下兩截。出土和揭裱時,乙面應該位於最靠外的位置,所以殘損最嚴重,而丙面和丁面因包裹在內側,所以保存比較完整。襯帛應當兩面皆有清晰的反印文,但由於已經裝裱固定,只能看到甲面和丁面的文字。
以上所說,對折疊後帛片位置關係的復原是正確的,但也還有可以補正之處。 首先,兩張無正文的頁片並非“襯帛”,而就是原連於正文尾部的空白頁[可順次分別編爲戊/3上、己/3下,前者即空白頁1,見《馬集(貳)》第22頁“出行占甲面反印文”;後者即空白頁2,見《馬集(貳)》第23頁“出行占丁面反印文(已水平翻轉)”]。因其上本如正文頁面那樣已畫有界欄(包括上中下三道橫欄綫和行間的豎欄綫)——這些欄綫並非反印而成而是原本即有的,這點通過觀察印文文字與界欄之間的相對位置即可知;在他篇帛書中,也可看到不少欄綫的反印文,但其清晰程度明顯不如正文欄綫本身,而這兩張空白頁的欄綫,則與正文帛片相同;再者,這兩頁的上下並無“絹邊”,也跟前文所論“襯頁”的形制不同。 其次,本篇的折疊方式,如後文所述,實較爲特殊,這也是有其原因的,就跟其卷末存在較大空白頁面有關。陳松長先生曾謂: 至於帛書的長度,大致是根據所抄文獻的長短來決定的,但往往並不精確,大多是一種預估之後就開始抄寫,所以常常在抄寫完後,後面多留有較多的空白。如帛書《五星占》、《刑德》乙篇、《老子》乙本、《戰國縱橫家書》等。對這種留有空白的現象,似乎並不作專門的剪裁,多聽任其留存卷尾。值得注意的是,帛書《刑德》乙篇的留尾有兩種情況,一部分是畫有朱絲欄的,一部分則是沒畫的。這也就說明,在抄寫這件帛書前的佈局時,是大致估計了所抄內容的篇幅的,因此所劃的朱絲欄足夠帛書內容的抄寫,而所餘的卷尾也並不剪裁,我猜想,這些卷尾的保存,也許有覆蓋帛面的作用,在當時是有特殊作用的。[13] 按上引文最後所述的看法,對於大部分帛書卷尾空白頁面來說恐怕並不合適,但《出行占》的折疊,則確可以此來解釋。因爲本篇卷末所餘空白頁正好約爲全帛的三分之一、正文內容部分的二分之一,故折疊時應是先將此空白頁部分帛片向右折疊、再從右往左折疊將正文右半帛片覆蓋於其上(從而使得卷尾空白頁兼起“襯頁”的作用),最後再上下折疊。如此形成的頁片疊壓關係,跟前引“說明”所述並無二致,如下所示: 【甲(1上;文字面向下)/戊(3上;正面向下)/丙(2上;文字面向上)】 【丁(2下;文字面向下)/己(3下;正面向上)/乙(1下;文字面向上)】 其印染關係如下表所示:
現所裱兩張空白頁,所見皆爲正面,其上較清晰的印文一作正字,即戊/3上,一作水平鏡像反字,即己/3下;己/3下正面反印丁/2下;乙/1下上也有丁/2下的反印文,很不清晰,即丁/2下滲透過己/3下而成;戊/3上現即作正字,較爲清晰,應是甲/1上滲透在其正面而成;同時,戊/3上又有丙/2上的反印文,很不清晰(水平翻轉後,其右側、對應於丙/2上左側的“平旦日出大吉”諸字尚清晰可辨;餘如中上部一些文字也能對應上),應即由沾染其下方的丙/2上而成。丁/2下又有丙/2上的倒印文,不甚清晰,即因此文字係由丙/2上向下滲透過自身、又滲透過丁/2下的背面再反印在丁/2下的正面而成。由此,所有的反印、滲印、倒印關係皆能相合。 本篇甲/1上也有印文反字,很不清晰,但水平翻轉後在其右中部尚可辨識對應上《相馬經》行31下~36下之“天下保能高/奴四短者一奴也/後不傅/畫上水/肉/·法曰”等諸行文字。由此可知,《相馬經》篇疊片應爲最終行31下~36下所在的頁3下位於最下層(參看後文討論《相馬經》部分),並於入葬時置於《出行占》之上。同類的一件帛書文字印到另一件帛書之上的現象,也見於長沙子彈庫出土的戰國楚帛書。在一般所說那件大致完整的帛書上(即所謂“第一楚帛書”),有另一件帛書(即所謂“第二楚帛書”)朱書印文的殘跡。李零先生曾謂,這些“印痕”“可以辨認的字都是正印文,是不是有反印文難以肯定。如是反印文,當是貼印;正印文,則是滲印”。[14] (三)《刑德》乙篇 《馬集(伍)》第31頁本篇“說明”謂: 該篇抄寫在一張長約八十五釐米(此數據含空白帛)、寬約四十五釐米的帛上,疊成約十六開大小……由於摺疊起來後顏料相互印滲,帛書留下了明顯的滲印和反印痕跡。通過對印痕和帛塊殘缺形狀的分析可知,《刑德》乙篇疊起保存時,帛書左側靠外,因此這一側殘損較爲嚴重。另有兩幅十六開大小的空白帛,清理時裱在《刑德》乙篇最左邊。根據印痕和殘缺形狀判斷,這兩幅空白帛可能是《刑德》乙篇同一幅帛的空白部分,也可能是另一幅長方形的帛,作爲《刑德》乙篇的襯帛一併摺疊的。 按經過清理、折疊復原研究,可知卷末兩幅空白帛片確本即“《刑德》乙篇同一幅帛的空白部分”,即我們前文所謂“空白頁”。上引文所說本爲另一帛片而作爲此篇“襯帛”云云的推測,是沒有必要的。有關印文情況清理列表如下:
7、8兩頁皆已爲卷末空白頁,但都沒有畫欄綫(篇末頁6正文抄完後左側尚餘約6行畫好欄綫而未抄文字者),與其他篇卷末空白頁多爲已畫好了欄綫但未抄寫文字者不同。這也很好理解——此篇爲圖、文相配者,需要規劃佈局,而非如普通皆爲文字者那樣逕先全帛皆統一畫好欄綫(如《相馬經》、《雜療方》等),故抄至結尾、最後尚餘約6行畫好欄綫者之後,左方空帛即未再畫欄綫。前討論《出行占》部分所引陳松長先生文,已經指出此點。 頁8上對應於頁1上左上角的“丙子刑”諸字,印文尚頗爲清晰,翻正後對比如下: 其下方又還能看到圓圈形的一部分,應即滲印自頁2上者(《刑德小游圖》中宮圈形)。 頁1上除印有頁2上《刑德小游圖》的一部分外,還有不少文字印跡。其右下角處兩行諸字,水平翻正後可辨識出係對應於頁4上左下角第62、63行“亓人降月大光/亡地月軍圍”兩行文字。如下對比圖: 頁1上的印文,其上還往往疊有其他文字印痕。頁4上此行文字右側已全是圖表(即《太陰刑德大游圖》),而頁1上對應處則多爲很不清晰的印文痕跡,應即由頁4上之上方的其他帛片再滲印而成者。折疊復原後可知,此應即5上的滲印文,本即作正字,但已完全難辨,不能對應上。 本篇的折疊方式可復原爲:由右往左對折兩次,然後由左往右對折、並左半疊於下方;再上下對折,但將下半段往上置於裏層,最後翻面;或者,在前兩步即“由右往左對折兩次”之後,將其翻面,再由右往左對折一次,最後將下半段對折到上半段上方。最終形成的帛片疊壓關係爲: 【6下/3下】/【2下/7下】/【8下/1下】/【4下/5下】 【5上/4上】/【1上/8上】/【7上/2上】/【3上/6上】 帛片面對面者,下方的反印上方帛片,其關係自不必說。面對面者亦有上方帛片沾染而反印下方帛片圖文的,即頁5上沾染反印頁4上,和頁7上沾染反印頁2上。其餘印文關係,也都能由上述折疊方式得到合理解釋。7上有1上的正字圖文,係由其上方的1上滲透過8上、再滲透過7上背面而在其正面形成;3上有2上的反圖表,係兩片背面相對接觸、2上向下滲透而印成;6上有2上之正圖表,則係由2上滲透過自身和3上而印成;1下有2下的反印圖,係由2下反印於7下之後再透過7下、8下而成。7上右上角已完全難辨的幾行普通文字印文,應係來自其上幾層的4上的反印文。折疊復原後知前引“說明”所謂“帛書左側靠外”亦是,頁6下、頁6上分別位於疊片的最外層之上下,故殘損最爲嚴重。 上述頁7上、8上、1上、4上,皆有與下舉頁2上相應的印圖(《刑德小游圖》中宮圓圈形): 其中7上、1上是反印關係,4上是正圖(8上也應爲正圖,但現所殘存者已難以判斷);其濃淡程度亦逐漸減弱,皆與其逐層滲透關係相合。這些都是很罕見的向上層滲透、並透過不只一層之例,應解釋爲跟其顏料的特殊性質有關。 程少軒先生曾指出,本篇“太陰刑德大游圖”中表示太陰的圓點、現呈黑色者,本應是作青色的;同樣,“刑德小游圖”左方和左上角(東方與東南角;此圖以北方爲上)“理當配以青色的東方兩宮卻呈現黑色(引者按:指宮格欄綫)”,程少軒先生解釋謂: 這些呈現黑色的圖案,原本都應該是青色。古人一般使用含銅礦物如石青、石綠等作爲青色顏料,這些銅鹽的化學性質多不似紅色顏料朱砂和黑色顏料石墨那樣穩定,馬王堆帛書或即用了這類青色顏料,以致經長期氧化成爲黑色。[15] 並指出,“由於帛書是折疊後下葬的,帛書上有很多滲印的痕跡,較之其餘黑色墨跡,東方兩宮的滲印痕跡特別明顯”。頁2上的“刑德小游圖”的中宮圓圈形,雖配土、中間填以黃色及以墨書文字,但其圓圈形及中間所用或粗或細的綫條,以及往東方兩宮所畫連綫,亦皆本應爲青色,其所用顏料滲透力特別強,遠遠超過一般墨跡(跟一些污痕相似,能透過好多層)。另外,頁2上有3上的印文,這也是頗爲罕見的奇特現象。按二者是背對背相鄰的,下方頁3上的圖案往上滲透,透過自身、又透過頁2上背面,從而在2上正面形成印文(僅《刑德小游圖》左側“東方木”圖表的一部分,如下圖,其左右對稱者僅爲宮格綫條,而最左方頁3上的墨書“木”字在右方頁2右側就完全未看到墨跡印痕),這同樣也應該跟其所使用的青色顏料性質較爲特殊有關。 在《相馬經》篇的好多頁片上,還能看到或深或淺的前舉《刑德小游圖》中宮圓圈形圖案。由此還可知,《刑德》乙篇疊片是放置在《相馬經》之上的(如前論《出行占》所述,《相馬經》又再放置於《出行占》之上)。據前列帛片疊壓順序,《刑德小游圖》中宮圓圈形圖案所在的頁2,於本篇疊片中位於近下方處(在倒數第三層),其形除了印於其下方的本篇頁3上和頁6上之外,還繼續往再下的《相馬經》疊片滲印了多層。 (四)《五十二病方》等諸篇 《五十二病方》等諸篇,包括《足臂十一脈灸經》、《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脈法》、《陰陽脈死候》和《五十二病方》。《馬集(伍)》第213頁《五十二病方》“說明”謂: 關於本篇的整體結構和折疊方式,小曾戶等(2007)以反印文爲綫索作了與原整理者不同的復原,廣瀨薰雄(2012)對此補充了幾個證據證明小曾戶等人結論之正確。根據這個復原,《五十二病方》和《足臂十一脈灸經》、《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脈法》、《陰陽脈死候》四篇一起寫在兩張帛上,每張帛書寬度爲四十八釐米,長度爲一百一十釐米。其折疊方式是:首先,將兩張帛背靠背地疊在一起(有字面在外面);其次,以第一張帛爲內側,上下對折一次;最後,以經折裝的形式折疊。 上文中所引廣瀨薰雄(2012)的研究,[16]在小曾戶等(2007)[17]的基礎上,清理有關頁片序數與各篇行數的關係及其反印關係,列爲如下兩表:
廣瀨先生的補充主要是,指出小曾戶等先生所懷疑的相當於這部醫書的“扉頁”的空白頁,其中一頁即過去沒有公開的照片中的一張所謂“病方倒映文”(即上表中編爲頁2者),其上是第15頁的反印文;又拼合殘片復原出一頁《五十二病方》的“附方”,係接抄於第二張帛之末尾即頁32之後者,上表中編爲第一張帛開頭之頁1,在第16頁上有其反印文。故謂:“在《足臂十一脈灸經》、《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脈法》、《陰陽脈死候》、《五十二病方》之後,又補抄了一些病方;在寫滿第32頁後,又回到最前面,繼續寫在第1頁的空白部分。”[18]從而形成最終復原的折疊方案如下: 1.將兩張帛背靠背地疊在一起(有字面在外面)。 2 以帛一爲內側,對折一次。因此帛一相對的兩頁有反印關係,如1-16、2-15、3-14……。 3.以經折裝的形式折疊。因此帛二在原則上相鄰的兩頁有反印關係,如19-20、22-23、25-26等。但有一處折疊方法較爲特別,因此形成18-21、22-23的反印關係。 按照他們的復原方案,帛一之開頭,原本即留有兩頁多的空白;而另一張帛上末尾的《五十二病方》最後,卻又轉而接抄於此。這實在是非常特別奇怪的現象,在所有帛書中亦僅見於此一處(《養生方》有類似問題,即《馬集》該篇“說明”所設想的篇末兩頁內容本在卷首、係抄至最末又轉抄於篇首,亦即該卷帛書開頭也本留有兩頁空白。按其說實不可從,詳後文討論《養生方》部分)。我對此曾頗有懷疑,也設想過其他復原方案,但終覺亦難以落實。此不再贅述。 此外還可略作補充的是,這種旋轉抄寫、上下半段文字相對的形式也非常特別,於其他帛書中未見,似易啟人疑竇,但從帛書形制觀察只能如此。現所見諸篇所有完整帛片的上緣都很整齊——如以本即半幅帛抄寫爲說,此點自尚無特別之處——但其下緣則情況明顯不同。以確定的原即裁爲半幅帛抄寫者如《雜療方》、《養生方》、《戰國縱橫家書》等對比觀察可以看到,原本即作半幅帛者,其下端明顯皆頗爲齊整,是原本即裁割所致;而《五十二病方》等篇則其帛片下端形狀多變,明顯跟《周易》經傳、《相馬經》、《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書等那類本作整幅帛而上下斷裂者相類——因其上下斷裂時,固然跟沿折痕而斷有關,但大多則甚不規則,不能與原即裁割而成者相提並論。如原本即爲整幅帛而斷開者,則其抄寫方式、反印關係只能如現在小曾戶先生和廣瀨先生的設想方案——如本作一般貫通抄寫之同向文字,則上下折疊後應形成倒印文、其文字方向相對;而現在作一般水平鏡像之反印文,則可知其原上下半段文字方向本應相對。同時,依現文字方向則諸帛片皆作其上緣整齊者,如按上所說其下緣不規則係上下斷裂所致,則有一半帛片應旋轉180度看作下段、與上半相接成爲整幅帛,則其上文字即與一般方向相倒。當然,從一般情理來講,我們也可以設想,當初抄寫時就是先將整幅帛作上下對折(下半段疊到上半段的下方),由右至左如一般半幅帛那樣抄寫到左方末尾之後,即將帛左右翻面,再繼續由右至左如一般半幅帛那樣抄寫,而不必爲“先從右上方抄寫至左上方末尾後,將整幅帛旋轉一百八十度,再從右上方抄至左上方”。在閱讀時,應該也是如上述那樣作折爲半幅帛之後從右至左、再左右翻面繼續的形式,皆顯然更爲自然方便。 另外還應指出的是,《馬集(伍)》第187頁《足臂十一脈灸經》的“說明”,謂該篇“和《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脈法》、《陰陽脈死候》、《五十二病方》等其他四篇合寫在兩張帛上,接寫於《五十二病方》之後”,也嫌表述得不夠清楚準確。即使按前引《五十二病方》“說明”部分的講法,也難以說成是“接寫”在《五十二病方》之後的。 (五)《相馬經》 《馬集(伍)》第169頁本篇“說明”謂: 帛書《相馬經》是用整幅的帛寫成的,經過折叠,在折叠的邊緣部位毀壞較嚴重,現已斷爛成大小稍有差別的二十四塊。……二十四塊中寫有文字的共十塊(本書拼合成八塊),……另有已經畫好黑色界欄和紅色界格但卻沒有寫字的空白帛十四塊,與寫字的十塊相聯並折叠在一起,故上邊有反印文字。這些空白帛表明帛書《相馬經》可能沒有抄完,是不完整的。沒有抄完的部分推測應該是有關療馬方的內容。 沒有對空白頁印文關係作出清理。 陳松長先生《空白頁》謂: 但我們現在根據帛書“空白頁”拼復後發現,在這篇文獻的第77行之後,還空有14頁已經繪有朱絲欄的“空白頁”,其中第77行上的幾個字的殘缺筆畫在第1張“空白頁”上部找到。兩者正好可以相拼接,完全可以確定這些“空白頁”是接在《相馬經·大光破章故訓傳》之後的。但這麼長的已經繪好欄格的絹帛置於卷尾,在所有帛書中是唯一僅有的例子。如果說這麼長的“空白頁”是卷尾的留空,應是說不過去的。據我們觀察,帛書在抄寫之前,都有一個佈局的階段,有的還用紅綫畫出大致的抄寫範圍和圖式位置,《刑德》乙本就是典型的例子。帛書在抄寫之前,大都要繪出朱絲欄或烏絲欄,且大都是在基本計算好抄寫內容的多少後施畫,所以一般卷尾空白欄格較少,少則幾行,如帛書《刑德》乙篇,多則幾十行,如帛書《五星占》。但像這種長達14頁,比所抄帛書內容還要長的卷尾顯然是很特殊的。我們從形制上推測,這件定名爲《相馬經》的帛書應該是一件尚未抄完的文獻,誠如趙先生所分析的,這只是《大光破章》一章,應該還有另外的章節。我們應考慮到這件帛書的特殊性,將卷尾的“空白頁”也計算在內。 按,考慮到《五星占》之後也有大量空白頁(上引文中“唯一僅有的例子”、“多則幾十行,如帛書《五星占》”等語不確,前文已經提到過),《相馬經》是否確爲“尚未抄完”,也實在是很難講。 1.空白頁及印染關係清理 本篇正文帛片現共爲5×2=10頁,存反印文的空白頁14頁;全篇實係應看作屬於正文部分者共6×2=12頁,其末尾兩頁已基本爲空白,但上半(頁6上)右上角尚略存上頁殘字,即上引《空白頁》已指出者。餘下反印文12頁,正是卷末的另一半;其中又有一半是較清晰之反印文(包括本應對應於頁6下、但實無字者),另一半則應爲滲印而成,其字或正或反,墨跡甚淡。清理後列表如下(跟後文所論《五星占》相類,這兩篇後半空白頁在原卷中的位置,並不能像那些正文帛片皆有文字的帛書那樣可以直接確定;下表中最末一列即頁片在長卷中的序號跟空白頁的對應關係,大多是在折疊復原之後再推定、返填入表中的)。
2.折疊方式復原與印文關係解釋 前論《出行占》已經提到,《相馬經》之頁3下反印於《出行占》最上層頁片,則《相馬經》折疊後頁3下一定是在疊片的最下層(文字面在裏、朝上,自不必說);本篇空白頁中沒有與頁3下相對應的清晰反印文,此點亦正合。 本篇折疊方式可復原爲:首先左右對折(由右往左)、再對折(亦由右往左,但將右半疊到下方;或者說將帛書翻面、由左往右折——總之只要保證頁3下在最外層即可),將帛書翻面(3下由此到最下外層),右方三分之一往左折、左方三分之一往右折,再翻面、最後上下對折。 如果在折疊過程中先不管3下的位置問題,最後再照顧到此點,則可作:首先由左向右對折,再由右向左對折;翻面,右方三分之一往左折、左方三分之一往右折;再翻面、最後上下對折。還有,折疊復原的設想不考慮中間作上下對折的問題而是在最後再作上下對折,係因印文關係中未見有上下兩半有印滲關係者。 由此形成的最後疊片,其由上往下解剖關係爲(空白頁與在長卷中序號的對應關係,亦爲在如後文所論分析確定之後再補入的): 【3上/10上(空8)】/【9上(空2)/4上】/【1上/12上(空1)】/【7上(空3)/6上(空5)】/【5上/8上(空9)】/【11上(空7)/2上】 【2下/11下(空4)】/【8下(空13)/5下】/【6下(空11)/7下(空10)】/【12下(空12)/1下】/【4下/9下(空6)】/【10下(空14)/3下】 原卷結構復原爲:
據此並可推定各空白頁片的原始位置,解釋所有印文關係。 與頁5下相對應的空白頁片共有3張,其中兩張作反字者,一爲6下(空11),因5下與6下相背、其文字面相反;一爲8下(空13),與5下相對,即沾染5下而成(因其帛較6下、7下略寬,故不能與彼爲一組;又其上還印有他頁文字墨點殘跡,已不能辨,復原後可知應即來自再上之2下透過11下/空4所滲印者)。一張作正字者則爲7下(空10),其帛與頁5下朝向相同故爲滲印正字,係由頁5下滲透過6下(空11)再印於此頁而成,故其上印文不如6下(空11)清晰。 9上(空2)正字滲印3上;7上(空3)大部分正字滲印1上,又反印4上兩行(7上/空3原裱反,現圖版未翻轉——此點與頁6上/空5對比即可知,因二者原本相連,其形狀應作左右對稱才是,而現所裱作形狀相同,不合——故現所見印文爲與1下對應者作反字,與4上對應者作正字);空5(本即頁6上)滲印4上兩行、大部分反印1上[此處之帛又略有皺褶(1上右側、4上左側),造成1上正文自己有反印,空5、空3上又既有1上之文又有4上之文;12上(空1)右側亦有數行4上正字滲印文,參看下文];11上(空7)滲印5上正字,係由5上透過8上(空9)而來;其左側反印2上,即接觸2上所沾染者;12下(空12)有甚淡之反印反,即沾染接觸1下而成者;10下(空14)正字滲印4下,又反字沾染3下。 另外還值得注意的是,《相馬經》正文頁1上絕大部分帛上並無印文,但在其右側可以看到從上到下貫通的反印文,上部就是相鄰的行1上反印文,到下方逐漸斜向顯出行1上、2上、3上部分文字的反印文。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應即此處原帛片1自身亦略有皺褶,導致有一小長條斜向疊於1~3行下、反印而成。在與頁1對應的空白頁-1(卷中序號編爲12上者)上,也可看到相應現象。頁12上/空1在行1上開頭“大光破”諸字清晰的印文之下、本應對應於行1上反印文之處,爲其他不太清晰的印文;往下至中部,則可以看到一條自行2上斜向往左下至行3上的折痕,其左半爲清晰的頁1上反印文,右半則爲數行不太清晰的反印文,翻正後可辨識出對應於行53上~57上即頁4上左側,與其他反印文相反,即未翻轉前即作正字,應係由頁4上滲印(透過頁1上再滲印於頁12上/空1)。上述“自行2上斜向往左下至行3上的折痕”,亦即正文頁1上相應處原本略有皺褶的反映。 3.附:一處綴合問題 附帶糾正我關於此篇印文和殘片綴合的一處誤說。《馬集(伍)》第170頁行7上釋文:“本居陽,亓(其)本欲長,良馬也。根亓(其)□□□【上】有刻盧,亓(其)中有玉。”第173頁注〔三四〕:“‘根’字爲陳劍據反印文擬補。”第173頁注〔四七〕謂行11上:“此處原綴有‘規亓(其)’一片殘片,陳劍指出不應拼於此。現列爲殘片2附在圖版後。”按,殘片2“規亓(其)”就應綴在前行7上所謂“根亓(其)”處(所謂“根”字係誤認),由其原所裱位置往右方略平移,即可密接綴合於行7上。原圖、綴合後與反印文相應處局部圖對比如下: “也”字末筆密合相接。 (六)《五星占》 《馬集(肆)》第223頁本篇“說明”謂: 《五星占》抄寫在一幅高約四十八釐米的帛塊上,帛塊後半留有已劃好界欄卻沒有書寫文字的空帛。部分空帛上有明顯的反印文。出土時抄有文字的帛塊及空帛塊都已經斷裂爲多塊。經過帛書整理小組拼綴後,已大致復原。(下略) 沒有對正文和空白頁印文關係加以清理,並討論折疊復原問題。略作清理、復原即可發現,本篇的有關問題其實還是相當複雜的。下面我們就試來補上這方面的工作,但最終仍然不能說已將有關問題徹底解決。 1.正文印染關係清理 先將正文帛片的有關情況列如下表,包括頁片序數號、大致的起止行號、《馬集(壹)》的圖版頁碼和帛片上印文情況等幾項。其中標陰影者表示有清晰反印文存於空白帛片,則該片可以首先肯定應爲折疊後在上層、文字面向下者。
2.空白頁及印染關係清理 再來看空白帛片的情況。現《馬集》圖版空白頁共17頁,其中有一頁(《馬集(壹)》第199頁反印文-14)印了原裝裱爲兩張的帛片,亦即原是裝裱爲18頁的(這些單頁面現已被再裱爲了一長卷,但各頁面間的界限仍很清楚);同時,圖版最後一頁(《馬集(壹)》第202頁反印文-17)又實應拆分爲兩頁(詳後文),故現《馬集》所收本篇空白頁共計應有19塊帛片。其中有一塊是正文最後一張即頁8上所對應的頁8下,由此得所有屬於長卷後半的空白帛片應爲18張,此較正文的16張已多出兩頁;再計入後文所說實應屬於本篇的原所謂“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2”,則共多出3頁——因本篇帛書斷頁係上下斷裂而成,故不可能僅有此奇數頁,一定還有至少1張已完全殘失之頁,即空白帛片共應有20頁,較對應的正文16頁共多出兩組各上下共4片。多出的這些空白頁,只能靠新增頁面來解決(它們不會是從其他空帛上斷下來的,因爲其印文關係皆不同)。有關印文情況等清理列爲下表。其中最後一欄“復原後在長卷中的序號及印染關係”,與前論《相馬經》相類,大多也是在折疊復原加以確定之後,再返回來填入此表的。
前所述“圖版最後一頁實應拆分爲兩頁”者,如下圖: 其上方中部殘片印文對應於頁1下的行2下~5下,且原裱倒;其左下角殘片印文對應於頁1下的行7下~11下,且本即作正字;同時,在此片右方對應於行7下“黍稷之匿”諸字的右側,還有一行文字(僅存下方部分),其所在大片空帛與左下對應頁1下之行7下~11下者並不相連,應拆分出看作屬於另一下半空帛者(將此右下方大空帛拆走後,本頁上方中部倒裱之殘片可移到右下與左下角帛片遙綴、其頁與頁1下相對應);對比可知似應對應於頁4下,局部對比圖如下: (已作水翻轉) 二者左側皆爲約7行空白。反印文左側(未翻轉前)原與上述頁1下之反印文空頁裱在一起,其界限已很難分清楚,上圖中有部分墨跡亦本是屬於頁1下之反印文而重疊在一起者,與頁4下文字筆劃已經難以很好地對應上。但其中也有“方”字還能看出甚爲相合,其餘字形的對應亦不矛盾。但此不敢肯定的是,與下述另一多出的空白頁一樣,如此對應後,最終考慮其印文關係、折疊後的形成方式,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圓滿解釋。 《馬集(貳)》整理圖版部分第136頁所收“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2”,其上作黑界欄、行綫爲朱絲欄,又據其下方無界欄及殘存形狀來看,應爲原係整幅帛斷裂後的上半。帛書中與上述各方面形制相合的,有《周易》經傳、《老子》乙本及卷前古佚書卷、《相馬經》及《五星占》,逐一比勘後可知,除《五星占》外其餘諸篇皆已無此片位置。此片應爲屬於《五星占》者。其上文字本即作正字,但多極不清晰。我最初尋覓對照,以爲是與《五星占》頁3上之中左部分(行49上~52上,《馬集(壹)第175頁》)相對應者,如以下局部對比圖: 其中“大白”二字隱約可辨,“將”字的末長斜筆特徵亦明顯。但如此對應後,最終考慮其印文關係、折疊後的形成方式,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圓滿解釋;再回過頭來看,印文“白”跟右側“將”字的相對位置關係,跟正文相比也頗有不合之處。此空白頁跟正文頁面的對應關係,仍只能存疑待考。但它應屬於《五星占》篇,則還是可以肯定的。 3.初步折疊復原方案 在以上清理的基礎上,我們可以先來考慮16片長度的帛書對折的復原方案,而暫不管那些比較奇特的多出的4張空白頁。第一次肯定是左右對折的,從而形成首尾正文頁片與空白頁片的反印關係;其後再折疊要考慮正文帛片3上與4上、6下與7下、7上與6上的接觸滲印關係;再者,2下有2上之滲印倒文,最後上下折疊時二者一定是相接觸的,亦即一定分別位於上半疊片的最下方與下半疊片的最上方;由以上幾點所決定,本篇的折疊方案,或者說折疊後各片的疊壓關係,可以說是唯一的。 初步復原爲:自右至左對折一次,再自左向右對折,但將左半疊於下方;再由左向右對折(頁6與頁7相接觸),再由右向左對折(頁4與頁3接觸);最後將下半對折於上半的下方(或是翻面後上下對折)。解剖由此得到的疊片關係,其從上到下順序爲: 【1上/16上】/【9上/8上】/【5上/12上】/【13上/4上】/【3上/14上】/【11上/6上】/【7上/10上】/【15上/2上】 【2下/15下】/【10下/7下】/【6下/11下】/【14下/3下】/【4下/13下】/【12下/5下】/【8下/9下】/【16下/1下】 前所述2下有2上之滲印倒文,最後上下折疊時二者一定相接觸,亦即一定分別位於上半疊片的最下方與下半疊片的最上方,上述方案此點正合。此2下之“倒印”2上甚爲特別,乃是由文字方向相倒之帛片又“滲印”而成,而非直接接觸相印而成的那類一般的“倒印文”。 由以上頁片疊壓關係,有關印文關係都能得到解釋。個別本來在長卷中位置不太清楚的空白頁,也都可以根據折疊後的位置結合其印文關係加以確定了。 頁8上印文本已完全不能辨,折疊復原後知只能是對應1上,1上文字向下反印於16上(空16),又滲印於9上(空2),再反印於8上。由此逐一比勘,還是能辨識出部分文字,確實是相對應的。以下是8上水平翻正後與1上的局部對比圖: 由左數第2行即原行3上的“晨出東方其名”諸字,最爲明顯。 頁2上基本無印文,只在其右方上部略有數字墨痕,翻正後僅能辨識出一“出”字,其對應關係本來頗難確定。但折疊復原後知只能是7上的印文,對照可知,7上左方“夕出”數見,此應即其中之一,“出”上之字即“夕”,如下圖: 5上亦僅略有印文墨痕難辨,折疊復原後知只能是1上的滲印文。則8下只能是空3,已全無文字。 據此,在原帛空頁號跟順序號後對應上之後,再將空頁號加入,則帛片疊壓關係如下: 【1上/16上(空16)】/【9上(空2)/8上】/【5上/12上(空8)】/【13上(空10)/4上】/【3上/14上(空14左整幅)】/【11上(空6)/6上】/【7上/10上(空4)】/【15上(空12)/2上】 【2下/15下(空15)】/【10下(空5)/7下】/【6下/11下(空7)】/【14下(空13)/3下】/【4下/13下(空11)】/【12下(空9)/5下】/【8下(空3)/9下(空1)】/【16下(空17)/1下】 以上復原所得長卷結構如下:
4.再考慮多出空白帛片的復原方案的疑問 如前所述折疊復原方案,很好地解釋了較清晰的印文反字、正字以及原較完整的諸大片之間的關係後,再來考慮前所說多出的4片空白頁(有一頁下半段者已殘失)的問題。 從以下各方面考慮,這4頁似只能本在卷尾。首先,《五星占》開頭完整,其第一行右側有一空行,是特意留出的,略起保護帛書正文開頭的作用,與《周易》經傳部分兩張長帛、《相馬經》、《刑德》乙篇以及《胎產書》等多幅帛書相同,即研究者所謂相當於冊書開頭的“贅簡”、後世書籍的“扉頁”者。是卷首決不能再添加空白頁。空頁也很難加在卷中,否則全卷作18片長度、卷首與卷尾有反印關係,則首次左右對折後即成9片,之後就很難再對折而形成現所見頁面反印狀況了。 如果在卷尾加上上下各兩片,則從印文關係看,上兩片一片對應於頁2上左半(空14右),一片對應不明(原所謂“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2”);下兩片一片對應不明(空17右;如前述,說爲對應頁4下則難以解釋),一片已殘失。 其次,如前所述16頁長度左右多次對折後所形成的各種關係,又很難輕易加以變動。最簡單的辦法,是在卷尾加上約兩片寬度頁面(斷爲上下各2)之後,仍照前述辦法折疊,但首次左右對折時,在左側卷末餘出約兩片(即加在卷尾的那4片空白頁)寬度,然後一如前16片的折疊法。但如此處理後,多出的4片,是最後無論如何處理,其印文關係都有難以相合之處的,讀者動手試作折疊復原,即可瞭解。對此實在是疑莫能明,最後只能說,本篇多出的幾片空白頁的實際情況,還有不夠明確、需要進一步探討之處。 另外,《馬集(壹)》頁201反印文16(空16)的右側還印有圖案,如下圖: 水平翻轉後 其位置在長卷頁16上的左側,亦即全卷之末尾、左上角。根據前述本篇帛書頁片疊壓關係,最上層者是“1上/16上”,則此應係其他篇疊片置於《五星占》疊片之上,透過《五星占》頁1上,再滲印於此頁而成。但跟它相對應的其他那篇帛書或帛畫的正文帛片,尚未能找到。 5.附:據印文補正釋文之新一例 《馬集(壹)》第186頁“反印文-1”,現圖版實已較原始照片作了水平翻轉(對比相應的《馬集(柒)》原始圖版第96頁“五星占-12”即可知),但失注。其文本即作正字印文,對應於頁5下行88下“三百九十五日而復出東方。【十】二歲一周天,廿(二十)四歲一與大”。據之還可以補充糾正現綴合釋文的一處問題。 本篇行88下,其文是講秦始皇帝元年正月歲星行度,《馬集(肆)》第238頁釋文作:“見三88上【百六十五日而夕入西方】,伏丗(三十)日,三百九十五日而復出東方。”試對比印文與正文圖版: 印文“三百”上之字殘存末長筆,據文例結合字形可肯定是“凡”字。上舉原帛“伏丗日”所在帛片本爲一塊獨立的小殘片,與下方大帛並不相連。據反印文可知不應直接如此拼合,而是要再略往上提、留出已殘失的“凡”字及其下“三”字最上長橫筆的位置。本篇第5行講歲星十二年一週的週期,謂“皆出三百六十五日而夕入西方,伏丗(三十)日而晨出東方,凡三百九十五日百五分日而復出東方”,有關文例及“凡”字與此同。又行120下謂填星“【見三百四十五】日,伏丗(三十)二日,凡見三百七十七日而復出東方”,據上所論還可知,此後一“見”字應爲衍文,係涉前文以及本篇他處多見之“見若干日”的說法而誤衍。此文與前引行88下皆先分別言“見”與“伏”各若干日(第5行則分別言“出”與“伏”各若干日),然後再統計而爲“凡若干日”。作“凡見”則不可通。 (七)《雜療方》(《房內記》、《療射工毒方》) 1.概況 原《雜療方》篇《馬集》分爲《房內記》和《療射工毒方》兩篇。因其抄寫於同一幅帛上,爲討論折疊情況方便計,仍沿用《雜療方》一名統稱之。 《馬集(陸)》第73頁《房內記》“說明”謂: 該卷帛書經過折疊,折疊的方法推測是先對折,再三等分折兩次,即折疊成六片。在第一片和第六片、第二片和第五片上,有較爲清晰的互相浸染的倒印文字痕跡,說明第一次折疊是對折的。……另尚有至少一頁空白頁,已斷裂成幾十個殘片,尚有朱絲欄,有反印文字。 按其中所謂“倒印文字”,與正字相比皆呈水平鏡像,即一般所謂“反印文”,係帛書左右折疊印染而成,而非上下折疊所形成的“倒印”。又所謂“至少一頁空白頁”,是指《馬集(貳)》整理圖版部分第135頁所收“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1(已水平翻轉)”;另外,第136頁還收有“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2”,按該頁只隱約有印文痕跡,雖亦有朱絲豎欄(行綫)此點與《雜療方》篇相同,但其所存部分上界欄作黑色,與《雜療方》正文及上述本篇空白頁-1其上界欄爲紅色不同,故可斷定該頁不屬於此篇。前已辨明,此頁應爲《五星占》的空白頁。前引《空白頁》、《回顧》又將上述兩片皆歸爲《陰陽五行》乙篇空白頁,亦誤。 《雜療方》的頁面復原,按前引《馬集》的方案即如下所示:
但如此設想,則按理頁4應反印頁3,但現所見頁4上卻並無頁3的反印文,而是《養生方》的印文正字(詳後)。再加上還有“至少一頁空白頁”應加入其中,以及相應的其上印文所對應頁面如何安排的問題,可知上述這樣的折疊復原設想肯定是不行的。 按我們清理空白頁的結果,《雜療方》帛書全卷結構應如下,即在中間增加兩張空白頁,全卷共斷爲8頁。
下面逐一說明。 2.空白頁清理 上表中“新增空白頁2”即前引“說明”所謂“至少一頁空白頁”[《馬集(貳)》整理圖版部分第135頁所收“房內記、療射工毒方空白頁-1(已水平翻轉)”],其上絕大部分是跟頁3對應的反字印文殘片(現圖版水平翻正後已多作正字)。如左下角的一個跨8行之多的大片,即與頁3左下角第40~47行對應者;該片右方的較大殘片,即頁3相應位置第33~38行文字[《馬集(貳)》整理圖版第130頁《房內記》頁3中左方下部此片位置放得太靠上,應下移至最下端。由其帛片及相應印文帛片之下端邊緣的形狀,皆可看出即整齊裁割過的半幅帛的下端;相應地,上一頁即《馬集(貳)》整理圖版第129頁《房內記》頁2左下角的那幾個已拼入的殘片、以及《馬集(貳)》整理圖版第134頁(《療射工毒方》1)右下角的殘片——此處又有應重新拼合的問題,鄭健飛、周波先生皆有討論,我們又有改綴,詳後文——亦皆應移動到最下緣。以上所述帛片位置改動問題,鄭健飛亦已指出[19]];此片左上方的小片,亦即與頁3略相當位置第40~45行文字對應者;其右側上方、位於全版中部靠下那個大片,對應頁3的第40~42行“貍包避小時└大/井水清者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