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所造也。”(《汉书·艺文志》)。中国古典小说最初的观念表明了小说由民间而来的创作模式,虽然自唐代起文人始有意为小说使小说成为一种自觉,但世代积累型更代表一种倾向,特别在通俗白话小说方面,我国著名的四大传说之一白蛇传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创作模式和创作倾向。 白蛇传说由来已久,“宋时法师钵贮白蛇,覆于雷峰塔下。”(《清波小志·小窗日记》)但最初的白蛇并非如后人想象的那么美丽。在白蛇传说成为雏型,即《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出现之前,白蛇不过是迷人害人的蛇妖蛇怪。《西湖游览志》第三卷《南山胜迹》载“俗传湖中有白蛇青鱼两怪,镇压塔下。”《湖土需杂记雷峰塔》亦云“俗传湖中有青鱼白蛇之妖,建塔相镇,大士嘱之日‘塔倒湖于,方许出世。”《西湖三塔记》、《也是园书目》作《西湖三塔》,有明洪椭清平山堂刊本,叙杭州有三个女妖精,迷人后便结果了他再换新人,因此伤了许多人的性命,后来为真人所获,镇于三个石塔之下,这三妖其一便是一条白蛇即白蛇娘子。《宝文堂书目所录宋元明人话本考》认为“这大约就是后来《警世通言》卷二十八《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西湖佳话》卷十五《雷峰怪迹》、《雷峰塔》小说及传奇和《义妖传》弹词的蓝本。而在宋代已然出现蛇妻故事。《夷坚支志》戊卷第二《孙知县妻》载丹阳县外十里间士人孙知县,娶同邑某氏女,此女颜色绝艳全如图画中人,但每澡浴时必施重帷蔽障,孙知县一日因微醉,偷窥其入浴,竟发现大白蛇堆盘于盆内。自此耿耿于怀,怏怏成疾,未逾岁而亡。然而更具传奇色彩更有代表性的白蛇故事当属《太平广记》卷四百五十八《李黄》(《古今说海》作《白蛇记》),文中“李黄”均作“李辖”)。该故事初具情节规模,写陇西李黄在长安东市见一犊车,车中有白衣之姝,绰约有绝代之色,李子尾随而去,于女宅中盘桓三日,归家后身重头旋“但觉被底身渐消尽……唯有头存”。后来家人寻至旧所发现唯一空园,问彼处人则回答“往往有巨白蛇在树,便无别物。”可见便是白蛇幻化弄人。奇怪的是,白蛇所化之人为一妓女形状,不但先有青衣老女郎(自称“白衣之姨也”)讨价还价称有债务三千,请李子代偿,而且女子与李生并无情感而言唯“一连三日,饮乐无所不至。” 但到了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白蛇故事已成雏型,书中已出现许宣游湖遇白娘子与青青,只不过青青仍并非一条小青蛇,而是西湖中一条修炼成精的青鱼。但是市民性无疑代替以前白蛇故事的传奇性,白娘子不过为市井妇女而已,并且许宣也成为平民依附于姐夫李募事家里。白娘子以借伞还伞为名与许宣订下终身,而许宣却又因白娘子偷银、偷金珠细软连吃两场官司,后许宣游金山寺,遇法海。法海禅师以钵盂收白蛇青鱼镇于雷峰塔下留偈四句:“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并题诗:“心正自然邪不拢,身端怎有恶来欺,但看许宣因爱色,带累官司惹是非,不是老僧来救护,白蛇吞了不留些。”将色与妖联系起来思考,使触角深入到人的内心,但结论是否有说服力大为可疑。 自此,雷峰塔白蛇传故事广为流传,明陈六龙以此题材作《雷峰记》传奇,清黄图王必、方成培均有《雷峰塔》传奇,并有弹词《义妖传》也叫《白蛇传》出现。实际上传奇与弹词为白蛇故事的定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清玉山主人、醉月山人著《雷峰塔奇传》可认为是白蛇故事的集大成并定型之作。与《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比至少加入了白蛇降凡,端阳节许仙惊蛇陨命,白娘子盗仙丹仙草,水漫金山,叠木桥相会并状元拜塔等内容。其中叙说前缘,言许仙前生曾从乞丐手中买出此蛇放生山中,白蛇故感佩于心下山报恩完成夙缘,最终将白蛇故事纳入因果宿命之中。 但台湾电视连续剧《新白娘子传奇》对白蛇故事又有所演绎,将故事重心转向两代情缘,媚俗中加入极浓的纯情。白娘子与许仙爱情成为千古绝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