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如雷(1926—1998),著名历史学家,山西定襄人。大学期间,受教于著名学者王亚南、雷海宗、孙毓棠、周一良等,打下了深厚的学术功底。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并专攻隋唐史;提倡史学工作者扩大眼界,留心相邻学科的研究课题和分析方法,以进行跨学科研究。所著《中国封建社会形态研究》《唐末农民战争》《李世民传》等专著和《抛引集》《隋唐五代社会经济史论稿》《隋唐政治史论集》等学术论集,在史学界引起强烈反响。 1993年4月,我调入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该所有历史学家胡如雷先生主持的隋唐史研究室,我就在该室跟随胡先生研究中国古代史(重点是隋唐史)。第二年,胡先生调回河北师范学院历史系任教。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大师风范和谆谆教诲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至今难以忘怀。 在我国史学界,胡如雷先生是一位学术造诣很高,且以理论分析见长的学者。他有着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能够熟练地运用有关理论和方法研究社会历史问题,其学术观点得到了史学界的普遍认同。他的代表作《中国封建社会形态研究》就是在唯物史观指导下,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阶级分析方法,以土地所有制为钥匙,从纵、横两个方面研究中国封建社会的典范之作,享有“中国封建社会政治经济学”的美誉。另一部著作《唐末农民战争》则是他借鉴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的研究方法而撰写的农民战争史力作。 我有意从他那里取经。有一次,我到他家里拜访,顺便请教一些问题。刚刚进入学术话题,他就把我领进书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要解决重大疑难问题,必须重视理论和方法,否则是无法深入下去、无法论述透彻的。在这方面,马克思、恩格斯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我趁机向他请教如何提高理论水平,他说:“我在清华大学历史系读书时遇到了几位学问很好的老师。其中,王亚南先生是《资本论》的翻译者,理论水平很高。他讲授的政治经济学课程对我从事史学研究影响很大。他不仅讲解马克思的基本理论和主要观点,而且分析马克思建立政治经济学体系的方法论,包括安排《资本论》章节顺序的思路和用意,使我们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引起了我们钻研《资本论》的兴趣。要提高理论水平,就必须多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我年轻时经常阅读经典著作,一遍又一遍地读,慢慢地啃,直到弄懂为止。经典著作读多了,慢慢地就会悟出一些道理,就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经典著作比较难读,你不要怕苦怕累。只有接受严格的理论思维训练才能提高理论水平。”先生的话使我深深地体会到:要提高理论水平,一方面确实需要名师启发和点拨,另一方面还是要靠自己刻苦钻研。 记得有一次,我向他请教怎样才能多出成果。他说:“研究古代史的成果虽然已经很多了,但是,并不是古代史没有什么搞头了,其实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研究。前人研究过的问题也可以再研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研究。做学问的目的是解决疑难问题,为现实社会生活服务。一篇论文、一部专著是否有价值,关键在于这篇论文、这部专著是否解决了疑难问题。一个人的学术成就并不在于成果数量。”他提出:“历史学不能停留在搜集资料、整理文献、辨析考证阶段,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揭示社会现象发展规律。解决疑难问题就必须做到这个程度。只有做到这个程度,才能充分发挥历史学的作用,经世致用。”他认为,单位每年对科研人员进行业绩考核,完全不考虑成果数量也不行。他说:“研究某个问题以后,再对相关问题进行研究,逐步扩展开来,这样就可以出一连串的成果,形成系列论文。在此基础上,撰写学术专著。这样的专著就有分量,经得起时间考验。如果这里搞一下、那里搞一下,缺乏主攻方向,没有重点,那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这些话对我影响很大,使我受益匪浅。在日后的研究工作中我都尽量切实履行。 胡先生做学问非常踏实。他的论文在投稿以前都仔细核对文献资料,并且自己动手,从不假手于人。有一次,为了核对《隋书》的几条材料,他专程来到所里,碰巧资料室工作人员不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我把他请到办公室,将中华书局版《隋书》拿出来,供他校对。他很高兴,马上认真地校对起来,口里还念念有词:“一校对就发现了错误。”这样踏实、严谨的作风赢得了同事们的一致称赞,对我也有很大的影响。我就学会了这个办法,并且养成了习惯。从此以后,每一篇论文在投稿之前,每一部著作在交给出版社之前,我都从头到尾仔细校对文献材料,并且反复校对,确保没有错误。 胡如雷先生于1998年1月去世以后,中国唐史学会、河北省社会科学院、河北师范大学等单位已经多次举行纪念活动,对胡先生的学术成就进行回顾和总结,给予了高度评价,激励我们继承胡先生学术事业,不断地开拓创新。在胡先生逝世20周年之际,我特撰此文,以示纪念和缅怀。 (作者单位:湘潭大学历史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