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洋大学报》“田野采风”专栏系列文章• 为了更好地了解铜钱牌规则,作者参与体验铜钱牌文化。 刘佳 摄 采风团队在拍摄霉鱼的制作过程。 刘垚瑶 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说岩下村和河阳村的文化都是浸淫在传统江浙乡土里成长起来的话,江西的流坑村与这两个村在文化景观上则有许多不同,连村民的嗓门都明显大了几个分贝。同时,饮食方面偏辣,流坑村最出名的就是霉豆腐和霉鱼,这无辣不欢的偏好,让不喜吃辣的我有些许的不适应。 让人不适应的还有,流坑村在“千古第一村”的盛名下,给笔者的第一印象却名不符实,这里充满嘈杂,疏于管理。第一天,我们以散步的形式提前参观了流坑村,村中土路、石路上却到处是牛粪、鸡粪、鸭粪,我们像走八卦阵的武林高手左右腾挪,躲避着各种牲畜的粪便。除此之外,路上到处都是野狗。诚然,在岩下村也有野狗,但在流坑村,能看到人的地方就能看到狗,虽然村民一再强调这个村的狗不咬人,但是,满眼的狗想必也不是很美观吧。 在流坑村,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铜钱牌的采访。我在完全听不懂奶奶说的是什么内容的情况下,边比划,边参与,虽然比划的过程中我因为着急出汗了,但是最终得知规则的欣喜冲淡了之前的焦急。铜钱牌的打法类似于目前的传统麻将打法,需要碰对,最终谁手中的铜钱牌全部配对成功,那么这个人就算是赢了。在奶奶们洗牌、摸牌、打牌的过程中,我仿佛看到了这个村落以前的人们三五成群、促膝而坐玩牌的情景,乡土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虽然我不是该村的村民,但是我能感受到那种浓浓的乡情。 同时,我从奶奶们对打牌的热爱程度中,知道文化是有记忆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和奶奶们合影后,我们了解到会玩这个的人如今越来越少,村中的年轻人都不会玩了,铜钱牌已经逐渐走向了尽头。但是,流坑村除了之前所说的映入眼帘的粪便和野狗外,另一个常态的现象是在朝朝街、店铺内、房间里、庭院外都是打扑克、搓麻将、玩牌九的村民,这似乎成了本村的文化名片,在笔者待在流坑村的这段时间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打牌的活动。这似乎与早期的铜钱牌文化记忆不谋而合。扎根于民间的传统文化,在经济大潮与新农村建设过程中,其原有的文化记忆内核会逐渐发生改变。只要老百姓足够喜爱,就能加强其文化内核的牵引与束规,保留传统文化最本真的部分。 流坑村的铜钱牌在历史中逐渐变成了纸牌文化,我产生了困惑,为什么流坑村在新农村建设下出现的纸牌文化,在形式改变后,得以保留了其文化内核,成为了新的村落文化景观,然而其它文化景观却行将就木,如流坑村的小吹会、傩舞表演等。笔者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其它景观所依托的传统已经走入暮年,形式大大缩水,小吹会依托的红白喜事逐渐改变,而傩舞的娱神功能也早已不复存在。纸牌文化依托的旁支文化则基本没有,仅仅靠几人玩耍,极易上手,因此得以流传。 追根到底,民众喜欢娱乐的本性没有改变,只是有些传统文化适应性强,文化独立性强,不需要特定的能力就可以掌握,文化辐射度也高,因此,能在新农村建设的背景下以新的形式存活下来,而且存活得还很好。而不具备这些文化特质的其它传统文化,如何能在原始功能丧失的情况下,不改变这些的技艺本质而传承下去。这是我要思考的问题。 在田野深入访谈中,我们多次向村里安排的人询问村规民约以及相关的资料,村中代表一直推诿,而且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最后我们决定采用一个扮演红脸,一个扮演白脸的方式,结果第二天我们需要的资料村中代表都给找到了。说实话,事后我有点不好意思,看到村中董光凤叔叔不辞辛劳地领着我们去拜访村中的能人,看到他略显佝偻的背,我只能在心中对他表示歉意,因为我的初衷是希望尽早搜集到资料。 田野除了收获到智慧,还有一些小感动。田野的烈日把我们晒成小黑人,因为走访地点离我们的住所路途遥远,返程中遇到村中小朋友,一番询问后,小朋友的家人爽快地答应送我们回到住处。村民的淳朴与善良,化成满满的感动,一直温暖着我们。 最后,如若不考虑我们研究者的身份,以一个旅游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个村,来回接送我们的司机大哥恰当地诠释了我们的心情,他说来流坑的游客,来过一次,再也不想来了。这真是一点没错。我十分困惑,既然村中大力发展旅游,为何村中相应的基础设施没有跟进,为什么相应的规划没有先行,为什么只在村口很远的地方有一所旅馆,而且布满了蚊虫,充满了异味,为什么村外盖起了高高的新房,让村民搬过去,村民却并不买账,这里的症结出在哪个环节?因为时间的短暂,我们不得而知。 总体来看,流坑村虽然相较于其它两个村大气,但是大而无当,大而无序。这些都是我通过观察体验后,得出的一些感受与疑问,希望在不断的探究过程中找到这些问题的根源以及解决之道,希望在田野前行中收获更多的智慧。 作者简介:刘智英,男,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博士研究生。 (本文原载于《中国海洋大学校报》第1987期(2017年10月19日) - 第04版:副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