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年发现甲骨文逾15万片 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3000多年前的甲骨文,是中国文字的鼻祖,也是中国最早的成文古典文献遗产。对如此重要的学术领域,几代学人倾注了无数心血。 “胡厚宣先生从1956年开始,组织了20余人的团队,耗时26年编著《甲骨文合集》。牢记老师走过的路,传承甲骨学,完成前人未竟的事业,是我从事这一研究的重要目标与动力。” 胡先生的治学理念,对宋镇豪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胡先生把我引入门,他告诉我们,搞研究,首先必须详尽地掌握所有资料,前人如何认识、研究方法都要知道。同时,要把研究和考古发现结合,要用历史学家的眼光看待考古发现,甲骨文的知识在甲骨文之外,并且甲骨文考释不能单独看个例,要注意甲骨文的词位词性、语法文例,放在特定语境中解析,还要把握古文字构形的纵向流变与意音的时代演绎。” 遵循这样的理念,在40多年的学术生涯中,宋镇豪先后主持院所及国家委托、招标或重大、重点科研项目多项,发表独著13种,合著12种,论文192篇,主编论集23种。 为了给学者提供检索利用甲骨文献的方便,1999年,宋镇豪主编《百年甲骨学论著目》,包含了16个国家的3000多位学者写的有关甲骨文和甲骨学方面的文章或专著约2万种,被誉为“极具学术价值的工具书”。2001年,他合作主编了40册《甲骨文献集成》,按原版原貌存真殷墟甲骨文发现100年中十余个国家、近千位学者各种语种的甲骨学研究论著计2470多种,为甲骨学研究提供了基本齐整的学术资料。 “在甲骨文材料整理方面,我们仍然任重道远。《甲骨文合集》著录41956片甲骨,《甲骨文合集补编》著录13450片,两部集大成性著录集加起来总计不到6万片,但是百余年以来发现的甲骨文在15万片以上,还有很多没发表。” 宋镇豪说,一批国内收藏大宗甲骨文的单位,往往只是部分被著录,而散落民间私家的甲骨文藏品,数量也相当可观,很多都没有机会得到专业性整理和公布。 “文物是会消亡的,上世纪20年代出土的甲骨文,甲骨上有的字已经没有了。我的工作,就是在前人基础上,想办法把甲骨文材料尽量专业性整理出来,留给后人。” 甲骨文的保护性整理工作,非常艰辛,而宋镇豪带领团队做了大量的工作。他先后整理研究与著录出版了《云间朱孔阳藏戬寿堂殷虚文字旧拓》《张世放所藏殷墟甲骨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甲骨集》《俄罗斯国立爱米塔什博物馆藏殷墟甲骨》《旅顺博物馆所藏甲骨》等10种总计8850多片殷墟甲骨文学术著作。 在历经前后8年的艰辛工作后,他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点课题《甲骨文合集三编》目前已结项,辑集了《合集》与《合补》漏收的旧着旧拓殷墟甲骨文,以及编集《合集》问世后散见各处的甲骨文,补收补拓部分公私诸家所藏甲骨文,整合有关甲骨缀合资料,总计著录甲骨文达3万片,将提供一部材料详尽、反映当今学术前沿水平的大型甲骨著录集。 眼下,宋先生的主要精力放在两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上:2014年立项的“山东博物馆珍藏殷墟甲骨文的整理与研究”,2016年立项的“大数据、云平台支持下的甲骨文字考释研究”子课题“天津博物馆藏甲骨文的整理与研究”。 “山东博物馆珍藏甲骨文10500片,天津博物馆的甲骨文近1800片,均未系统整理和全面公布过。经过60多年‘冷封’,有的骨片面临破碎粉化,有的文字残泐消磨,我们遵循‘保护第一,整理第二’原则,对两馆的甲骨文进行全面系统的整理研究,让这些古文明瑰宝的可贵信息系统地传承后来。” 书山字海,集作叠出,宋先生已不止著作等身,而是著作“超”身了。研究甲骨文是快乐的,与古人交流是舒心的,但同时,他也坦言,回到现实,有时难免感到孤独,感到甲骨学的隐忧。他认为,当前的学术绩效考评往往强调成果快产出,这不太符合甲骨学的学术规律,有的甲骨学课题研究要数年磨一剑,靠短平快是难出成果精品。同时,学术成果的发表也是甲骨学的一大难题。 此外,他认为,对于学者用艰苦卓绝的努力获得的研究成果,知识产权保护格外重要。比如,有研究机构在做所谓“甲骨文大系”,实际上是把《合集》《合补》以及宋先生等辛苦所著的几十种甲骨学著作成果直接拿去,进行汇编。 “从我们手上经过的甲骨有几万片,最好的图版都是一片片坐在库房里闻着药水拓摄下来的。”宋镇豪说,“在旅顺博物馆,在山东博物馆,我带领20多人的团队在库房里,有时从早上8点拓到晚上12点,墨拓与拍摄甲骨数万份,如此辛苦换来的成果,却得不到知识产权上的尊重,有人甚至甲骨也没碰过,直接把我们的图版拿去编编,说是重新再整理。我想,这样的做法该如何评价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