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季索斯露天文化博物馆 乌斯季索斯,这座宁静的小村庄。位于面积约为40平方公里的索斯草原腹地,阿巴坎河和索斯河在这里交汇。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近黄昏,雨水刚收,景物澄廓,真是一条之枯,不损繁林之蓊蔼。这里水肥草美,哪里有传说中西伯利亚苦寒和荒凉的影子?我脱帽而立,面对地平线尽头的萨彦岭,感受着人类在这苍穹下、历史长河中的渺小。索斯河蜿蜒地穿过三角洲那些色彩奇幻的树林,又弯弯曲曲地消失在草原深处。忽然,风吹草低,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悄然无声的塔加尔文化墓葬石板,它们仿佛如棋子一般任人摆放在巨大的棋盘里,终日与路过身旁的牛羊为伴。在落日的余晖下,那一份静谧给草原、山脊、河水、树林勾勒出的风景画添上最后一抹无言的色彩。 奥库涅夫文化石碑 莫道秋来山容淡,山到深秋红更多。我们选择了乌斯季索斯露天文化博物馆作为我们的宿营地。露天文化博物馆,顾名思义,那是和草原一样自由和狂野的结合。初秋的小花开满了这里的草甸,鲜花和绿草包围着两座带有蒙古包风格的小木屋,它们在这天地之间的水彩画里,真的不多不少,刚刚完美。当然,那些奥库涅夫文化石碑是那么地高冷,它们朝着落日,骄傲地耸着肩膀,守护着这片土地久远的秘密。 下载后勤物资 搭建营地 我们趁着天还没有黑,做起了到这里的第一件工作——扎营。在国内,大家争前恐后地购买昂贵的户外装备,兴冲冲地奔向所谓的自然露营地,付着价格不菲的门票,为了就是体验一下野外扎营生活的乐趣。然而这件事,对西伯利亚的田野考古来说显而易见并不是什么乐趣和享受,而是田野工作的一项重要的后勤保障。中俄双方的考古环境在这里的第一件事上就显示出了很大的不同,在重庆,我们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田野工作环境,比如说城市或者农村的拆迁区、偏远的山地、无人问津的洞穴、广袤深邃的林区等,但是毕竟我国人口密度大,条件再怎样艰苦,我们的补给可以得到及时的补充,我们在野外的住宿能够得到保障。除了一些临时性的小旅馆或者招待所外,我们平常住得最多的是老乡家里,他们善良热情,始终能够给我们带来很多帮助。然而在遥远的西伯利亚,野外考古的体验截然不同。这里地广人稀,补给困难,后勤是考古队需要关心的大问题。所有的物资都得事前计划好,随行携带。住宿也是野外扎营,对于人员个体野外生存技能和适应能力要求极高,考古的流动性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对我们中国考古队员来说不仅是全新体验,也是一种对体能和智慧的挑战。 落日余晖下的营地 营地的临时厨房 在某些程度上,我们其实还挺同情这帮彪悍的战斗民族同行。因为西伯利亚的好季节实在太短暂,寒冬过于漫长,一年留给他们野外工作的时间实际上少得可怜。可以想象,他们得多珍惜这一年中最美好的野外工作时光。而且,俄罗斯的考古工地和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很少雇佣民工、技工,常常可以看到他们的老师和学生齐上阵,亲自动手的场景。因此,看到年老的尼古拉亲自动手从车上搬下一堆堆笨重的物资,开始搭建营地的时候,我们也不能示弱。 当然,我们搭建帐篷的速度是要比俄罗斯队慢一点,不过好歹,我们算是建好了我们流动的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就要以此为中心,开启我们的西伯利亚田野考古工作了。 准备晚餐食材 烹制晚餐 不过,我们的优势在稍后的烹饪晚餐环节体现了出来。到达营地的第一个夜晚,正好是我们尊敬的尼古拉院士70岁生日宴。 在中国的礼仪里,这是大寿。怪不得一路上,老爷子的贺电不断,那是他桃李满天下,遍布在世界各处的学生们打来的贺电,让他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我们恰巧就是因为这些电话,才打听到了这一消息。当时,我们还飞奔在前往营地的路上,除了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问清楚的小村庄里购买到了一个小蛋糕和两瓶当地特产伏特加以外,我们也没办法准备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了。好在到了营地,我们惊喜地发现这里有个临时厨房,能够使用我们自己携带的煤气灶、面条和调料。在此前几天,我们吃到的俄罗斯食物食材简单,烹饪方法不难,主要是以面包和土豆为主。我们决定大展拳脚,做一次正宗的麻辣小面,给大家改善下口味,也将此作为我们的贺寿之礼,表达中国式的敬意和祝福。那晚,当尼古拉院士捧起那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时,他非常感动,并对这陌生而又充满挑战的异国风味赞不绝口。我们就在这样友好的氛围里,举起了伏特加,共进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中方为尼古拉院士端上长寿面 中俄双方共进晚餐 晚餐后,我们商议了第二天的工作计划,信心满满。这时,月牙露出了头,西伯利亚的星空是前所未见的璀璨夺目。乌斯季索斯露天文化博物馆馆长叶卡捷琳娜女士在奥库涅夫文化人面像石碑旁点燃了篝火,邀请我们一起体验当地的萨满文化表演。叶卡捷琳娜女士是一位当地土生土长的哈卡斯族女士,她庄重地穿着民族服饰,首先给我们演奏一段当地民乐口弦琴。琴声虽单调,却在此情此景下随着夜风拨动我们的心弦。你要问我听懂了什么的话,我会说,琴里有个声音在诉说哈卡斯人民对于故乡的眷念和生活的无限憧憬。 篝火旁的萨满仪式表演 中方队员 萨满,哈卡斯族古老的通神仪式。当赞歌唱起,舞蹈舞起,火星四射的时候,哈卡斯人的萨满们在表达什么呢?我们围在一旁,默默无言,静穆而又充满尊敬。 那歌声只能让我想到了哈卡斯人心爱的骏马,他们这样唱着: 我曾在高山下纵马奔驰, 受到达本家人人赞夸; 如今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呢? 我那心爱的枣骝骏马。 我曾在草原上纵马奔驰, 受到嘎普韩家人人赞夸; 如今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呢? 我那心爱的枣骝骏马。 是战马吗?是草原吗?还是其他一些让你联想到美好的东西?我们谁也说不出来,谁也不愿意张口去打破这种天人合一的默契。我不知道应该对他们的神灵说些什么,或者去要求些什么,一切自私的想法在此刻都显得多余。我站在月光下、篝火旁看着萨满,忽然有些想念远在家乡的爱人了。 (图文转自:重庆考古)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