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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耶秦簡9-2346記載了一匹乘馬的顏色、性別和標識情況：“乘馬一匹，駠，牡，兩鼻，删取左、右、耳前、後各一所，名曰犯難。”[1]里耶秦簡牘校釋小組指出：“駵，《史記·秦本紀》：‘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乃用駵駒、黃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裴駰《集解》引徐廣說：‘赤馬黑髦曰駵。’駵，即《說文》‘騮’。《說文》：‘騮，赤馬黑毛尾也。’懸泉漢簡《傳馬名籍》記馬匹使用一二字記述馬的毛色。如簡V1610②：10云：‘傳馬一匹，駹，牡，左剽，決兩鼻兩耳數……’睡虎地秦簡《封診式·盜馬》亦云：‘及馬一匹，騅，牝，右剽’。與本簡文例相近。删，《漢書·丙吉傳》‘删去臣辭’顔師古注：‘删，削也。’削馬鼻，應是爲馬作標記。與上揭《傳馬名籍》簡V1610②：10‘決兩鼻兩耳數’類似。此句應是説明在馬鼻及耳上標記的具體位置。”[2]這些意見爲正確理解簡文內容提供了重要幫助。現在，我們想就“兩鼻删取左右耳前後各一所”做一點補充。 “兩鼻”，疑爲“决兩鼻”的省略。《傳馬名籍》簡V1610②：10和16均記有“傳馬一匹，……決兩鼻”，14記有“傳馬一匹，……決右鼻”。整理者注：“決兩鼻兩耳數：鼻、耳有數處破裂處。”[3]《睡虎地秦墓竹簡·法律答問》：“五人盜，臧（贓）一錢以上，斬左止，有（又）黥以爲城旦；……羣盜赦爲庶人，將盜戒（械）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論，斬左止爲城旦，後自捕所亡，是謂‘處隱官’。”[4]《後漢書·崔駰列傳》：“文帝雖除肉刑，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者弃巿。右趾者既殞其命，笞撻者往往至死，雖有輕刑之名，其實殺也。當此之時，民皆思復肉刑。”[5]《三國志·魏書·鍾繇傳》：“出本當右趾而入大辟者，復行此刑。書云：‘……欲斬右趾者許之。……’”[6]尚德街牘254（2010CDCJ482：36-5）記有：“與伯季父子奸，右止”。[7]可見，“斬右趾”可以省略動詞“斬”作“右趾”或“右止”。仿此，“決兩鼻”亦可省略動詞“決”作“兩鼻”。《法律答問》：“妻悍，夫毆治之，夬（决）其耳，若折支（肢）指、胅  （體），問夫可（何）論？當耐。”整理者注：“决，撕裂。”[8]“決兩鼻”，疑指撕裂馬的兩鼻用於標識。 另外，睡虎地秦簡《封診式·告臣》中記有：“謁買（賣）公，斬以爲城旦，受賈（價）錢。”整理者注：“斬，疑讀爲漸，《周易·序卦》：‘進也。’一說，斬指一種肉刑。”[9]從上引《法律答問》中關於“斬左止，有（又）黥以爲城旦”和“斬左止爲城旦”的記載來看，“斬以爲城旦”可能是“斬左止爲城旦”的省略。 “删取左右耳前後各一所”，應該是在馬的兩耳前後各削掉一些肉。其作用與“有時割耳也可作爲給馬牛做標誌的方法”類似。[10] 綜上所述，簡文中的“兩鼻”，應與“删取左右耳前後各一所”斷開，是“決兩鼻”的省略。類似的省略形式，還見於其他文獻。“兩鼻”和刪耳的目的，都是方便與別的馬匹進行區分，即所謂標識。 附記：蒙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賜書，謹致謝忱！ [1]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里耶秦簡（貳）》，文物出版社2017年，第91頁。 [2]里耶秦簡牘校釋小組：《〈里耶秦簡（貳）〉校讀（一）》，簡帛網2018年5月17日。 [3]胡平生、張德芳編撰：《敦煌懸泉漢簡釋粹》，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81—82頁。 [4]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編：《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93、123頁。 [5]范曄撰，李賢等注：《後漢書》，中華書局1965年，第1729頁。 [6]陳壽撰，裴松之注：《三國志》，中華書局1959年，第397頁。 [7]長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編：《長沙尚德街東漢簡牘》，岳麓書社2016年，第224頁。 [8]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編：《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112頁。 [9]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編：《睡虎地秦墓竹簡》，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154頁。 [10]按：“割耳”之說，參劉釗：《説秦簡“右剽”一語並論歷史上的官馬標識制度》，《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四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348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5月29日12:3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