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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遣册名物考釋二則

http://www.newdu.com 2018-07-04 武汉大学简帛网 雷海龍 参加讨论
(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一、釋“釘”

    湖北荆州高臺漢墓M18:35-丁所記内容是墓中隨葬物品的清單,屬於遣册之類。木牘的第一欄第3列所記内容,整理者釋文作:
    鉈一雙[1]
    《簡報》、《報告》在遣册所記物件與墓内出土實物的對照表中,於“鉈一雙”備注“陶匜一件,少一”,[2]也即是説,整理者認爲“鉈”指“陶匜”,墓中出土一件,比木牘所記數量“一雙”少了一件。整理者的意见,学者多采用。[3]于麗微注意到M18:35-丁在《報告》之後所刊布的幾種圖版中,原釋“鉈”的字有部分墨跡脱落的現象:
    “”,此字在《簡牘名蹟選》、《民間書法系列》[4]和《荆州重要考古發現》等的圖版中作“”,只見左半部分从“金”,右半部分筆劃由於簡面後期磨損墨蹟脱落,不可辨識。但在湖北省荆州博物館《江陵高臺號漢墓發掘簡報》和《荆州高臺秦漢墓——宜黄公路荆州段田野考古報告之一》所公佈圖版中則清晰可見右半部分是从“它”的。[5]
    此字釋讀的關鍵應在右半部分。因此,我們有必要看看此字在不同著録中的圖版。
    (《簡報》黑白照片)
    (《簡報》摹本)
    (《報告》彩色照片)
    (《報告》摹本)
    (《中國簡牘集成》第2册第261頁,未給出釋文)
    (《中國法書全集》第1卷第150頁,釋“鉈”)
    (《中國古代簡牘綜覽》第129頁,未給出釋文)
    (《荆州重要考古發現》第186頁,未給出釋文)
    (《秦漢簡牘墨蹟選》第6册第39頁,釋“鉈”)
    (《簡牘名蹟選》第5册第65頁,釋“鉈”)
    摹本的準確度,《報告》比《簡報》更佳。在這些照片中,以《中國古代簡牘綜覽》所公佈的彩色照片效果最佳。《荆州重要考古發現》公佈的圖版中,此字還保留有右上部分,但已錯位,是此字殘缺的過度形態。
    此字左旁從金,無疑義。從清晰照片看,右旁上部分爲實心三角形,下接豎筆,與“它”字寫法不同。我們認爲,此字當釋爲“釘”。“丁”,見於馬王堆帛書《陰陽五行》甲篇《雜占》之二“上朔”的第1欄,寫作[6]“釘”字又見於以下出土文獻中:
馬王堆帛書《周易》68下[7] 居延漢簡104.26[8] 肩水金關漢簡73EJT1:16[9]

    “釘”當讀爲“鼎”。釘、鼎均爲端母耕部字,古音相近可通。《易·大過·上六》“過涉滅頂”之“頂”,馬王堆帛書《周易》68作“釘”。《説文·頁部》“頂,顛也。从頁、丁聲。𩒆,或从𩠐作。𩕢,籒文从鼎。”高臺漢墓M18出土陶鼎2件,即M18:8、17,當即木牘所記“釘(鼎)一雙”。
    1985年,江蘇邗江縣楊壽鄉寶女墩104號新莽墓出土有兩件銅鼎,M104:1銅鼎頂蓋陰刻隸書“服食官釘蓋第二”,腹上部陰刻隸書“廣陵服食官釘第二”;M104:2銅鼎腹上部陰刻隸書“廣陵服食官釘第十”。[10]這兩件銅鼎上的“釘”字分别作:
    
    釘,有學者指出是“鼎”字異書。[11]寶女墩新莽墓M104此兩件銅鼎自銘爲“釘”是高臺M18:35-丁木牘所記的“釘”讀爲“鼎”的有力證據。
高臺M18:17陶鼎 寶女墩M104:1銅鼎[12]
二、釋“金盎”

    《荆州重要考古發現》公佈了謝家橋1號漢墓遣册中的12枚竹簡的彩色圖版。[13]圖版中從左往右數第4枚簡,簡文作:
    
    整理者未給出此枚簡的釋文。于淼認爲第2字與虎溪山漢簡中的“盎”字同形,釋爲“盎”,並認爲:
    “金盎”即《湖北謝家橋一號漢墓發掘簡報》中稱之爲“鋗”的銅器。[14]鋗與盎皆指盆,《説文》:“鋗,小盆也”。《説文》:“盎,盆也,從皿央聲。或從瓦。”《鳳凰山》167號墓簡43:“盎二枚”、《鳳凰山》169號墓簡31:“盎一”,皆有“盎”作陪葬器。《鳳凰山》9號墓簡42:“甗、㼜各一”,“㼜”可能專指陶質“盎”。此處,盎、甗并提,大概是一種固定搭配,謝家橋一號墓中也出土有銅甗,而鳳凰山9號墓主大概等級較低,因此陪葬的“甗、㼜”爲陶制,而非銅器。[15]
    我們認爲于淼釋此簡簡文爲“金盎一”的意見是正確的,其指出盎、甗爲一種固定搭配的意見可取。不過,她認爲“金盎”指墓中所出的銅鋗(E:10),恐不妥。我們認爲金盎是與銅甑配套使用、覆蓋在銅甑之上的銅盆。該墓所出銅甗(E:7)中銅甑上的銅盆,應即遣册所記的“金盎”。以下我們試加論述。
    盎,《爾雅·釋器》“盎謂之缶。”郭璞注:“盆也”。《急就篇》“甀縋缶盆盎甕罃壺”,顔師古注:“缶、盆、盎一類耳。缶即盎也,大腹而斂口。盆則歛底而寬上。缶,字或作瓿。瓿甊,小嬰也。”《説文·皿部》“盎,盆也。从皿,央聲。㼜,盎或从瓦。”《方言》:“罃甈謂之盎。自關而西或謂之盆,或謂之盎,其小者謂之升甌。”正如顔師古所説,缶、盆、盎爲一類器物,它們均可用於盛液體(水、酒等)。聯繫《爾雅》郭注、《方言》、《説文》,以及文獻中“盆盎”有連言者(如《論衡·自紀篇》“盆盎酌巵”),盎的形制與盆接近。
    盎是日常生活用器。在漢簡中確可見到《説文》所説的從瓦作的“㼜”,如居延漢簡488.1記有“㼜十七”。除謝家橋M1遣册中的記録外,其他漢代遣册中還可見到隨葬“盎”的記録:
    盎二枚 鳳凰山M167遣册43
    盎一 鳳凰山M169遣册31
    盎一 張家山M247遣册27欄2
    甗、㼜(盎)各一 鳳凰山M9遣册42
    鳳凰山M9遣册42記“甗、㼜(盎)各一”。從《湖北江陵鳳凰山西漢墓發掘簡報》器物統計表可以知道,M9出土陶灶1件,陶釜2件,陶甑1件,陶缽1件。[16]從陶灶、陶釜的數量來看,推測此陶灶爲雙眼設計。《簡報》在介紹M8、M9、M10三座墓中所出陶釜、甑、缽時説:釜,“最大的一件口徑8、腹徑13.5、通高7.6釐米”;甑,“最大的一件,口徑24、腹徑15.5、通高10.3釐米”;缽,“似甑而底無孔……最大的一件,口徑24、腹徑15.5、通高10.3釐米”。墓中所出之甑、缽的最大者,口徑相同,且缽“似甑而底無孔”,由此可推測M9所出的陶釜、陶甑即簡文所記之“甗”,陶缽即簡文所記之“㼜”,也就是甑蓋。
    據《湖北荆州謝家橋一號漢墓發掘簡報》介紹,謝家橋M1東室出土銅釜、銅甑、銅甑蓋各一件,散置。其中,甑蓋的形制與甑基本相同,只是蓋頂平直無孔。釜口徑10.7、腹徑23.1、底徑11.6釐米,甑口徑27、底徑11.5、通高45.5釐米。[17]儘管謝家橋M1遣册還未完全公佈,我們仍可推測此墓出土的銅甑蓋,很可能就是遣册所記的“金盎”。《簡報》給出的銅甗綫圖中,甑蓋扣合在甑上,説明此墓中所出的銅釜、銅甑、銅甑蓋(金盎)爲一整套組合器具。
    

    謝家橋漢墓M1出土銅甗(E:7)綫圖

    在其他漢墓中,我們也可以看到釜、甑、盆(盎)的器物組合,以下舉例説明之。
    滿城1號漢墓出土了一套銅甗,包含釜、甑、盆。其中,銅釜上刻銘作“御銅金㢕甗一容十斗盆備”,銅甑上刻銘作“御銅金㢕甗甑一具盆備卅七年十月趙獻”,銅盆上墨書作“御銅金㢕甗盆容十斗”、刻銘作“御銅金㢕甗盆容十斗卅七年十月趙獻”。銅釜高31.2,腹徑37.5,底徑13.5釐米。銅甑高18.9,口徑37,圈足徑16.7釐米。銅盆高16.2,口徑36.8,底徑13.8釐米。釜甑通高48.2釐米。[18]銅甑的口徑37,銅盆的口徑36.8,數據相近,當可扣合。在《滿城漢墓發掘報告》圖版中,銅盆與釜甑是分開放置進行拍照的。在《大漢絶唱:滿城漢墓》一書中,我們可以看到這套釜、甑、盆三者互相扣合的彩色照片,[19]此爲一套完整的甗。
滿城漢墓M1銅甗

    陝西茂陵一號無名冢亦出土一套與滿城漢墓銅甗相類似的一套銅甗。釜、甑保存完好,並隨出有一盆。釜肩上刻銘“陽信家鏖復(釜)容一斗并重三斤六兩五年奉主買邯鄲弟二”,甑口沿下刻銘“陽信家鏖甗容一斗并重三斤六兩五年奉主買邯鄲弟二”[20],盆口沿下刻銘“陽信家鏖盆容一斗并重三斤六兩五年奉主買邯鄲弟二”。釜高14.5、底徑6、口徑6.9釐米;甑高9、口徑18.1、圈足徑8釐米;全器通高21.8釐米。盆高8.1、口徑18.1、底徑6.1釐米。[21]銅甑與銅盆的口徑均爲18.1釐米,應可扣合。
茂陵一號無名冢銅甗 趙氏甗

    此外,部分漢墓中還可見到盆(盎)扣合在甑上的隨葬狀態。如,1977年西安市未央區小白楊第二機磚廠出土了一套銅炊器,由釜、甑、盆組成。出土時,盆覆置在甑上,甑套放在釜上,三者口徑可相套合。因釜、甑、盆上分别刻銘“趙氏十一斤”、“趙氏八斤”、“趙氏八斤十二兩”,此套炊器被命名爲“趙氏甗”。[22]
    由此可見,一般意義上的甗,其構件包含釜和甑,但比較講究的甗應包含釜、甑、盆(盎)。滿城漢墓M1銅釜、銅甑上所刻的“盆備”之“備”,大概是齊備的意思。
    
[1] 湖北省荆州地區博物館:《江陵高臺18號墓發掘簡報》,《文物》1993年第8期,第19頁。湖北省荆州博物館編著:《荆州高臺秦漢墓:宜黄公路荆州段田野考古報告之一》,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年3月,第224頁。此二文獻,後文簡稱《簡報》、《報告》。
    [2] 《簡報》第20頁,《報告》第229頁。
    [3] 姜維:《近二十年散見漢簡牘輯録》,武漢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5月,第69、72頁。毛靜:《漢墓遣策校注》,西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4月,第48頁。于麗微:《高臺、關沮、胥浦漢墓簡牘集釋與文字編》,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4月,第42頁。
    [4] 引按,即《秦漢簡牘墨蹟選》第6册。
    [5] 于麗微:《高臺、關沮、胥浦漢墓簡牘集釋與文字編》,第42—43頁。
    [6] 湖南省博物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壹),北京:中華書局,2014年6月,第246頁。
    [7] 湖南省博物館、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纂;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壹),第12頁。
    [8] 簡牘整理小組編:《居延漢簡》(貳),臺北:史語所,2015年12月,第9頁。
    [9] 甘肅簡牘保護研究中心等編:《肩水金關漢簡(壹)》中册,上海:中西書局,2011年8月,第5頁。
    [10] 揚州博物館、邗江縣圖書館:《江蘇邗江縣楊壽鄉寶女墩新莽墓》,《文物》1991年第10期,第41—43頁。
    [11] 江蘇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江蘇省志·文物志》,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5月,第430頁。
    [12] 圖片採自揚州市文物局編:《韞玉凝暉:揚州地區博物館藏文物精粹》,北京:文物出版社,2015年8月,第109頁。
    [13] 張萬高:《高臺墓地的發現與發掘》,荆州博物館編《荆州重要考古發現》,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1月,第192頁
    [14] 原注:荆州博物館:《湖北荆州謝家橋一號漢墓發掘簡報》,《文物》2009年第4期,37頁—38頁。
    [15] 于淼:《漢隸零釋四則》,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5年4月9日。釋字意見收入于淼:《漢代隸書異體字表與相關問題研究》,吉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5年6月,第212頁“盎”字頭下。
    [16] 長江流域第二期文物考古工作人員訓練班:《湖北江陵鳳凰山西漢墓發掘簡報》,《文物》1974年第6期。
    [17] 荆州博物館:《湖北荆州謝家橋一號漢墓發掘簡報》,《文物》2009年第4期。
    [18]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河北省文物管理處編:《滿城漢墓發掘報告》(上册),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年10月,第52—55頁。
    [19] 河北博物院編:《大漢絶唱:滿城漢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14年12月,第245頁。
    [20] 《説文·瓦部》:“甗,甑也。一曰,穿也。从瓦,鬳聲。讀若言。”“甑,甗也。从瓦曾聲。”陽信家銅甑自銘爲甗,可爲《説文》之訓提供實證。
    [21] 咸陽地區文管會、茂陵博物館:《陝西茂陵一號無名冢一號從葬坑的發掘》,《文物》1982年第9期。
    [22] 西安市文物保護考古所編:《西安文物精華·青銅器》,西安:世界圖書出版西安公司,2005年7月,第29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6月30日14:12。)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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