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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下之忧而忧 范仲淹与应天书院沉淀千年的故事

http://www.newdu.com 2018-08-09 互联网 佚名 参加讨论

    有一所书院,一座古城就有了灵气风雅;有一所千年文化积淀的书院,一座古城就有了文脉和灵魂。
    古城,是商丘古城,城市历史2400年。宋代它名叫应天,明清时它叫归德。
    书院,是应天书院,“宋代四大书院”之一,历史上鼎鼎大名,当下社会中色彩模糊略显暗淡。
    
    说到应天书院,古城人会马上说起范仲淹。
    一个人和一个书院?抑或一个人的书院?一个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可替代书院千年时光?
    曾有部电影《21克》,21克,说的是一个人灵魂分量。
    天平上,什么样轻如羽翼的21克灵魂,能称量起另一端千年书院的沧桑分量?
    曾觉个人力量渺小,“独木难成林,滴水不成河”,读到史书中的范仲淹,才感到一个人力量有时十分强大,强大到能够塑造一所书院一座城,能开一代风气,能改变一代人的命运。
    范仲淹青年时代来书院求学,此地留存了他苦涩甜蜜交织的青春记忆。范仲淹二次到应天书院时,已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有见识,有他,是书院的福气。而他又极想作为。于是,河南的读书人有福了,一代读书人有福了。
    得了大便宜的,不仅仅是一个书院,是一座城。
    得了大便宜的,不仅仅是豫地百姓,是一个大宋。
    
    ◎应天书院原址已沉入水下
    2016年8月21日,晨。赴商丘古城拜谒一座千年书院。
    商丘古城南湖边,是一处幽静地。三面环水处,一座红墙院落静静伫立,这是复建的应天书院。
    未进院落,先过水上一道白石小桥——状元桥。
    过桥,进朱漆大门。迎面,坐北朝南是崇圣殿,供奉孔子及弟子像。五开间建筑,颇壮观。两侧配殿,是范仲淹事迹展览馆。
    崇圣殿后,是略小的一座单体建筑——应天书院大讲堂。为仿宋式建筑。
    “应天书院大讲堂开设国学讲坛,央视百家讲坛主讲人纪连海、王立群等人都曾来讲学。讲堂建设,对于完善书院讲学、供祭、藏书三大功能,有重要作用。”商丘市睢阳区宣传部副部长曹珂铭道。
    复建的书院,其实仍未建完。
    “应天书院修复工程当初被列为河南省和商丘市重点工程,占地面积52亩,委托河南大学古建筑研究院设计,整个书院布局由南向北依次为影壁、牌楼、大门及东西侧门、前讲堂及东西侧门、明伦堂及东西配房、藏书楼及东西侧门、教官宅、崇圣殿、东西偏房、魁星楼及东西廊房。”这是相关资料的记载。
    未建完的应天书院,复建地址,也并非应天书院原址。
    
    为何未原址复建呢?
    “据明代嘉靖年间《归德府志》,应天书院旧址在‘州冶东北七十步’,‘南门外西’,‘半为城壕,半为民田’。”中国范仲淹研究会理事、文化学者孙纲说道。
    孙纲带着我抵达原址所在地,来到古城南门外南湖边,站在彩漆长廊下,孙纲道:“原址一半就在眼前的水底,一半就在长廊所在地。”
    原址所在地,离复建地址,直线距离500米。
    水下书院原址,让人惆怅。吊诡的世事,留下这无地面遗存只余零星文字记载的历史真空,这是不得不接受的现状,与无法原址复建的书院,是共生的存在。
    站在南湖边,闭上眼睛,想象应天书院曾有过的场景,它的山长居室、师生斋舍、授业讲堂、藏书楼阁、圣庙专祠,都去了哪里?
    它的风云岁月、花开花落,它的琅琅书声的起起落落,它的青青子衿的翩然来去,都去了哪里?
    复建书院环境很美,但少了历史的凝重,内容还显单薄。无论如何,应天书院大讲堂,还是让古今有了文化的交融,让观者与建筑有互动。
    复建书院中,范仲淹史迹挖掘扎实。范仲淹到底和它有多深牵系与渊源呢?
    
    ◎范仲淹是个“模范生”
    应天书院前身叫南都学舍,五代时商丘虞城籍学者杨悫创办。
    南都学舍培养出名儒戚同文。杨悫去世后,戚同文执教,四方学子“不远千里”而至,“远近学者皆归之”。
    公元960年北宋立国,急于用人,当年2月就开科考试,学舍考中进士多人。
    “杨悫、戚同文早年聚徒讲学,开启了宋州(商丘古称)兴教重学风气,为北宋培养人才,为应天书院诞生奠定了基础。《宋史》云:‘北宋兴学,始于商丘’。”孙纲道。
    宋真宗即位后,宋州升为应天府。应天府民曹诚(曾为南都学舍学生),“以金300万”,在府城中戚同文私学旧舍建屋150间。邀请戚同文之孙戚顺宾主持书院,声名远播。
    1009年(北宋大中祥符二年),曹诚将所建学舍和书籍捐献,真宗皇帝嘉许,御赐书院匾额“应天府书院”。书院锦上添花,成为北宋初期全国四大书院之一。
    应天府书院挂牌两年,1011年,23岁的范仲淹来了。
    范仲淹是苏州人,年幼丧父,母亲带着他改嫁到朱姓人家,继父迫他学商贾技艺,但他只喜读书。
    23岁时,范仲淹与继父家族脱离关系,来到应天府书院,断绝家庭供给,开始五年苦读岁月。
    他“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以水沃面,食不继,至以糜粥继之。人不能堪,仲淹不苦也。”
    苦读,成为范仲淹青春记忆中的主旋律。
    古城也给了他甜蜜美好时光。“宋州楚丘李氏家族相中了他,他娶了前参知政事李昌龄侄女为妻。他的孩子多生长于此,人称‘睢阳少年’。他的‘封地’也封在这里。至今虞城县利民镇还有‘范文正公祠’遗址等。”孙纲道。
    苦读五年后,他中了进士,光明仕途打开,可以施展经天纬地之志了。
    
    ◎范仲淹成了“范校长”
    1026年(北宋天圣四年),范仲淹母丧,他丁忧回到应天府。
    地方长官是晏殊,聘请他为书院主持。范仲淹,其时已届“不惑”。
    书院优秀毕业生成了“范校长”。范校长率先明确了匡扶“道统”的书院教育宗旨,确立培养“以天下为己任”新型人才培育模式,推动宋初学术、书院学风转向“经世致用”,明确了学术、大师在书院中的位置。
    范仲淹严格,“他常宿学中,读书寝室皆立时刻。夜课诸生……见有先寝者诘之。”“不能对,罚之。”他爱惜学生,“尝推其俸以食四方游士。诸子至,易衣而出。”
    讲师稽颖有外甥张方平,聪慧,家贫,范仲淹悉心栽培成才。张方平后来与王安石前后任宰相。“三苏”是张方平发现举荐的。苏轼敬重张方平,更为未见过范仲淹遗憾(范过世时苏轼才十五岁),他表示“愿做范文正公最后一个学生,列于其门下”。
    山东泰山有学生孙复,两次来书院乞讨。范仲淹各赠一千缗,并赐《春秋》。得知他有老母患病,安排他在书院半工半读,月薪可养家。
    十年后,孙复成为讲解《春秋》的大师,入皇宫为仁宗讲学。范仲淹见了感叹道:贫困是一种可怕的灾难,倘若孙复一生乞讨到老,这杰出的人才岂不湮没沉沦!
    他对寒门子弟极为爱惜,充满“共情”。这当然和他自己身世有关。
    范校长上任第二年,学生王尧臣、赵槩考中状元和探花。后来两人出将入相。
    “其后,宋人以文学有声于场屋者,多其所教也”。北宋在政治、文学上有成就者,如富弼、张方平、孙复、石介、李觏、张载、文彦博等先后受教于他。
    范仲淹以“睢阳学案”独树一帜,上承儒道墨法,下启程朱理学,倡导了北宋文化复兴,影响深远。
    一边当校长,一边忙创作,他写《南京书院题名记》,与《岳阳楼记》并称,成为他一生“最早”和“最晚”的两篇记文,思想高迈,意境深远。
    文中多“金句”,如“九河我吞、百谷我尊;浮云我决,良玉我切”。
    还有“博涉百家九流之说,有忧天下之心”之语。之后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篇记,可算肇始。
    当校长忙创作,范仲淹还写出宏文万言《上执政书》,被《宋史》赞为“与诸葛亮《隆中对》同等价值的历史文献”,堪称“宋版”《隆中对》。
    应天府书院,也是范校长的福地了。
    
    ◎书院的“后范仲淹时代”
    范仲淹三年丁忧期满后离开,但他一直关注这所学校。
    1035年(北宋景祐二年),应天书院改为南京府学,正式编入官学系列。官府又拨给学田十顷,充作经费。民办学校,成了有编制的“事业单位”了。
    南京府学是名校,《宋史》中记载,从这里走出去而后留有传记的名人达38人。
    1043年(北宋庆历三年),“以南京府学为国子监”。
    这次升级,规格大大提高。它与东京汴京、西京洛阳的国子监,并列为北宋最高学府,成了全国仅有的三所“国”字牌学府。
    东京、西京国子监,招生门槛是“三公子孙”,南京国子监(应天书院),降为“七品以上官员子孙和庶人俊秀”,开辟了国子监招收平民百姓子弟开端。
    从孔子“有教无类”,发展到戚同文的“天下同文”,发展到范仲淹“以天下为己任”,再到“招收庶人俊秀”,巨大的教育进步,为“华夏民族文化造极于北宋”打下坚实基础。
    这一切,得益于古城,得益于应天书院,得益于范仲淹。
    
    北宋覆亡,书院毁于兵火。
    元初建归德府学和文庙,规模大减。明中后期的1531年(明嘉靖十年),巡按御史蔡叆将王侑建的社学改为“应天书院”。
    1601年(明万历二十九年),归德知府郑三俊,继承范仲淹的治学兴学精神,建成范文正公讲院,像范仲淹一样亲自执书讲学。官至户部尚书的侯恂、南京国子监祭酒侯恪、户部侍郎兼兵部侍郎叶廷桂、大学士宋权等,都是他的学生。
    1651年(清顺治八年),清政府重新恢复范文正公讲院,侯方域撰写《重修书院碑记》。
    1905年,清政府废科举、兴学校,范文正公讲院变成“归德府中学堂”,“书院”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清代,郑三俊等人,多次兴复范文正公讲院。范仲淹,某种程度上已化身为他们认识周遭世界的参照物。
    当下古城的人,每个人内心保留一小块应天书院(范仲淹)的碎片,都是好的。应天书院和范仲淹,已是不可分的整体,成为历史的永恒记忆。
    古城的人,熙来攘往于狭窄的老街,经行于水下的和岸边的应天书院,生生不息。这,就是此刻发生的历史。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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