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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  （家）凥（處）立（位）， （傾） （側）亓（其）天命，印（抑）君臣必果以厇（度）。[1]厇（度），君 （速）臣，臣 （適）逆君。君唯聾 （狂）， （吏）臣欲迷，政事逆 （微），寵 （福）逆亞（惡）；與（舉）介 （執）【1】事，事是 （謀）人，人甬（用）唯遇利御，必 （中）亓（其）備（服），女（如）前凥（處）旣奴（若）無 （察），唯 （俊）良人能 （造）御柔。[2] 邦 （家）凥（處）立（位）：《詩·大雅·蕩》“曾是在位，曾是在服”，鄭箋：“女曾任用是惡人，使之處位，執職事也。”本篇“處位”指向君臣關係，設官分職之位。  ：同“傾”，整理者引徐在國說已有正解。[3]《楚帛書》凡二見，“山陵備 （傾），四神□□，至於 （覆）天旁， （橦）攼（幹） （斁）之，青木赤木黃木白木墨木之棈（旌）。炎帝乃命祝 （融） （以）四神降，奠（定）三天縢（繩），思（使） （捊）奠（定）四亟（極）。曰非九天則大 （傾），則母（毋）敢 （濬）天霝（靈）。”《楚帛書》所述爲天地之傾，是自然的；本文所述爲政局之傾，是人文的，可以相互映襯。 果：整理者注引《論語·子路》“言必信，行必果”，解果爲“果決”。其實亦有學者解“行必果”之“果”爲“成也”。[4]郭店簡《老子》7“善者，果而已”，今本“善，有果而已”，王注：“果，猶濟也。”郭店簡《亙先》10“  （擧）天下之 （作）， （強）者果天下之大（作）。”果，成也。 度：指向君臣處位之度，設官分職之度，今人所謂規矩也。 臣 （適）逆君：逆，整理者隸定作“ ”，注：“疑爲‘逆’字訛書。一說從辵毛聲。”按：若隸作“”，以“臣擇君而事之”作解，與文意不合。茲取整理者“逆”字爲說。逆，奏事上書曰逆。《周禮·天官·宰夫》“敘羣吏之治以待賔客之令，諸臣之復，萬民之逆”，注：“鄭司農云：復，請也。逆，迎受王命者。宰夫主諸臣萬民之復逆。”《夏官·太僕》“掌諸侯之復逆”，注：“玄謂復之言報也，反也，反報於王。謂朝廷奏事，自下而上曰逆。逆謂上書。”《儀禮·聘禮》“宰命司馬戒衆介，衆介皆逆命不辭”，注：“逆猶受也。”《周禮·天官·司書》“以逆羣吏之徵令”，注：“逆，受而鉤考之。” 君唯聾  （狂）， （吏）臣欲迷：（吏）臣，整理者釋文作“吏（使）臣”，陳民鎮改讀。[5] 政事逆  （微），寵 （福）逆亞（惡）：，整理者讀爲“美”，茲讀爲“微”，衰微也。逆，迎也，迎來衰微，猶面臨衰微也。寵，整理者引《說文》：“尊居也。”《國語·楚語下》“彼將思舊怨而欲大寵”，韋注：“大寵，令尹、司馬也。”福，與職守相應的福分。句謂恩寵重用者，迎來的卻是惡徒。以上句例含因果關係，君聾狂所以臣欲迷；君聾狂導致政事面臨衰微，君聾狂、臣欲迷致使重臣爲惡徒。頗有制度壞了（傾側），本來可以做好官的也成了邪惡貪官的意涵。 以上乃“邦 （家）凥（處）立（位）， （傾） （側）亓（其）天命”的具體化。 與（舉）介  （執）事，事是 （謀）人：整理者引《漢書·谷永傳》“左右之介”，顏注：“紹也。”按：清華藏叁《周公之琴舞》14“介睪（擇）寺（時）惪（德），不畀甬（用）非頌（容）”，筆者解“介擇”謂分辨擇用多子。[6]本例舉介謂推舉選用。事，原簡重文，整理者讀後“事”爲“使”。按句乃連珠格，不必改讀。下文“人”字重文同例。謀人，整理者解爲謀求人才，陳民鎮：“‘謀人’是名詞，‘謀’非整理者所謂‘求’。‘謀人’猶言謀士。”[7]按“謀”與下文“遇”相聯繫，茲依整理者說。 人甬（用）唯遇利御，必  （中）亓（其）備（服）：整理者“利”下斷句，茲改“御”上屬。遇，時遇，有如世有伯乐而後有千里馬。郭店簡《窮達以時》“ （舜） （耕）於鬲（歷）山，匋（陶） （拍）於河 （浦），立而為天子，堣（遇） （堯）也”，以下“堣（遇）武丁也”、“堣（遇）周文也”、“堣（遇）齊 （桓）也”、“堣（遇）秦穆”、“堣（遇）楚 （莊）也”、“堣（遇）告（造）〔父〕古（故）也”，“堣（遇）不堣（遇），天也”，皆其例。用人之利御，必與其職守相當。服，任也。《詩·大雅·蕩》“曾是在服”，毛傳：“服，服政事也。”本句例含暗喻，銀雀山漢簡《唐勒》2113正“唐革（勒）與宋玉言御襄王前”，[8]《說文》：“御，使馬也。”古多以駕車御馬比喻行政，臣下牛馬走，“服”猶驥服鹽車之“服”。 女（如）前凥（處）旣奴（若）無 （察）：處，與上文“邦（家）凥（處）立（位）， （傾） （側）亓（其）天命”相照應。 唯  （俊）良人能 （造）御柔：造，整理者引《說文》：“就也。” ，整理者讀爲“浚”，或讀爲“睿”。陳民鎮：“‘良人’應爲名詞，作主語。筆者讀‘’作‘俊’，‘俊’是對人才的常見修飾語。”[9]整理者讀爲“睿”自是一說。柔，整理者釋“安”。 以上第一章。“邦 （家）凥（處）立（位），（傾）（側）亓（其）天命”是出現的危局。“印（抑）君臣必果以厇（度）”是應對危局的預案。“君 （速）臣，臣 （適）逆君”是解釋“度”的特定含義。“君唯聾 （狂）”至“寵 （福）逆亞（惡）”謂亂局的主要原因在上樑不正下樑歪，用人失察。“與（舉）介 （執）事”至“唯 （俊）良人能 （造）御柔”是對“君 （速）臣，臣（適）逆君”的具體說明。 [1] 《國語·楚語上》衛武公“作懿戒以自儆也”，韋昭注：“懿，《詩·大雅》‘抑’之篇也。懿，讀曰抑。毛詩敘曰：‘抑，衞武公刺厲王，亦以自儆也。” [2]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捌〕》，上海：中西書局，2018年。 [3] 參徐在國、管樹強：《楚帛書“傾”字補說》，《語音科學》2018年第3期。 [4] 參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果”字目下引繆協曰“成也”。 [5] 陳民鎮：《清華簡（捌）讀札》，清華保護中心網http://www.tsinghua.edu.cn，18/11/17。 [6] 劉信芳：《<周公之琴舞>補說》，紀念清華簡入藏暨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成立十周年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清華大學，2018年11月，第251-260頁。 [7] 同上引陳民鎮《讀札》。 [8] 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銀雀山漢墓竹簡（貳）》，北京：文物出版社，2010年。《唐勒》圖版見於123～124頁，釋文注釋249～251頁。 [9] 同上引陳民鎮《讀札》。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11月23日09：1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