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名叫棠珍,字书楣。碧薇是他给她取的名字,她是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身材高挑,皮肤白晳,不算精致的五官却显得娴静韵致。十八岁时,二十二岁的他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她已有一门当户对的婚约在先,他带她私奔到国外,那时海外的神秘诱惑着每一个国内的青年男女充满好奇和渴求的向往。当然她是喜欢他的,虽然他穷寒而普通,才气的俊逸让她看他无处不美。他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徐悲鸿,她是他的前妻蒋碧薇。 十八岁,拿到现在来说还算未成熟的年龄,不谙世事。十八岁的蒋碧薇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爱私奔。私奔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生的污点,于蒋碧薇来说与其忍受能够看到尽头的人生,不如选择不可知的未来,至少想像能让生活变得美好。他以为徐悲鸿是她一生美好的未来,她为此赌上了自己的清誉和青春。蒋碧薇是一个敢作敢为不想后果的女子,这样的女人是可爱的,爱得真爱得纯。她爱徐悲鸿时徐悲鸿一无所有,她离开徐悲鸿时徐悲鸿名满天下。 艺术家的心永远渴望激情,平乏的感觉会让他们灵感窒息,他们爱时绝对赴汤蹈火,惊天动地,用诗词将瞬间的悸动定格成永恒,用画笔将爱着的女人绘成艺术的定版。曾经的蒋碧薇是徐悲鸿的模特,女神,现实中的爱情原本就没有永恒,艺术家的爱表征更明显。当徐悲鸿对蒋的爱消歇时,蒋碧薇不甘心,女人总是向往现世安稳的,岁月有没有静好相比不重要。她和徐悲鸿度过了十多年国外求学的清寒日子,她渐渐沦于做徐悲鸿的生活主妇时,徐悲鸿在绘画的世界攀爬和上升。 爱经不起生活的消磨,更何况原本是二个世界中的人,性格的差异,处事方式的相歧使二人的心愈发相离。蒋说:“横亘在我和悲鸿之间的,已经由丝丝缝隙浸假而宽深的鸿沟。”女人是能够接受波澜不惊的日子的,只要对方没有背叛的行为。 回国后的徐悲鸿爱上了自己的女学生十八岁的孙韵君,徐悲鸿全身投入新的爱情,和当年一样为孙韵君取名孙多慈。徐是不是希望世人包括蒋碧薇能“慈悲”为怀宽容他们的爱情?天才级的人物总是义无反顾的忠于自己的内心,并想当然的以为世人也应该理解他们心潮澎拜的起起伏伏,他们的爱情在感动世人之前先完完全全地感动着他们自己,为之哭,为之笑,为之痴,为之狂。这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蒋碧薇,她感到被撕裂的痛楚,她的心真的疯狂了。 她本能的护卫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只是一个躯壳,她以为主权在她。蒋是一个敢于付诸行动的女人,只要能打败孙多慈她都能做,蒋对徐悲鸿说:“假如你和孙多慈决裂,这个家的门随时向你敞开。但倘若是因为人家抛弃你结婚了或死了,你回到我这里,对不起,我绝不接受。”。 这是一个内心骄傲的女人所持有的底线。这样的女人会不留退路的为爱付出,这样的女人往往为爱没了退路,没有好结局。其实就算她假装大度,徐和孙的爱情也修不成正果,不论他们爱得有多熊熊烈火,爱得有多彼此忘我。因为孙的父母根本不认可,也许在孙的父母内心认知中始乱终弃的男人名位再高也给不了自己女儿安稳的一生。徐悲鸿在这份志趣相投的爱中竭力奔跑,最终以孙嫁作他人妇而告终。 徐悲鸿回了,蒋碧薇走了。徐悲鸿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受尽羞辱,为了追求孙登报和她脱离同居关系。当年和他私奔换来的只是同居的关系,十多年的相濡以沫敌不过相识伊识的电光火石。上天还是厚待她的,给她送来了张道藩,这个十年前在法国就对倾心示好的男人依然对她心恋如昨。十年前自己不留余想拒绝的男人十年后风度翩翩地出现在自己山穷水尽时,张道藩这个在政坛上比画坛上更出色的男人给了蒋碧薇骄傲转身的底气,也给了蒋碧薇作一个女人的骄傲。只是十年前张向蒋示爱时是单身如今已为人夫,张尽己所能庇荫着蒋碧薇,并把选择权力交给了蒋碧薇,离婚或者不计形式的在一起由蒋碧薇决定。 张道藩还真是个玩政治收服人心的高手,把择定权交给蒋碧薇,蒋碧薇是个情义女人,一定会选择对他张道藩有利的方式存续二人的关系。而如果由张道藩主动决定,不论哪一种都是伤害,离婚是对自己前途和家庭的伤害,不离婚是对蒋碧薇的伤害。交由蒋碧薇决定,她会心甘情愿无名无份地存活在他们的爱情中。这份爱情是蒋碧薇后半生赖以生存的支柱,倘若没有这份爱,在徐悲鸿抛弃她时,以她的性情她会在疯狂中让自己消亡。现世中的人不会同情她,当年叛经离道失去女德没有身价地和男人私奔,如今又没有妇德不能宽容自己男人的出轨,耐心等候男人碰壁时回头或受伤时幡然悔悟。她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的种种都是自掘坟墓。 同时代的林徽因在感情的处理上比她智慧,当徐志摩痴狂地追求她时,她理智地躲避了,也许因为林徽因是理性思维同样发达的才女,知道诗人的爱情是靠不住的,当爱情来袭时“不知道风在哪一个方向吹”,当爱情消退时“轻轻地我走,正如我轻轻地来。”,义无反顾的决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对方的一片云彩,也不留下自己的一片云彩。张道藩给了蒋碧薇活下去的理由,蒋碧薇以感恩的心态经营着这份爱,在大陆,在台湾这份旷世绝恋存活了三十年。 但这依然冲刷不了她对徐悲鸿的怨恨,她用尽青春燃烧自己的这份爱给了她最深的伤害。当徐悲鸿在大陆离世的消息传到台湾时她潸然泪下。“我有数行泪 不落十余年 今日为君尽 并洒秋风前”。前尘往事人已作古恩怨并消海峡永隔生死茫茫。徐悲鸿死前口袋里装的是他们在国外清寒日子里她倾尽所有为他购置的怀表,蒋碧薇曾是他的爱,也是他的伤,日子能转换爱恋心思,只是情义从来不曾忘记过。 张道藩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十年结束了这场爱情长跑。也许是愧对妻子长久的忍耐和等候,也许是缘分到了尽头。不知道张的内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份爱情的,在张的官方文字中从来没有提及蒋碧薇,而对自己的妻子大加赞许。也许在他的内心里,妻子永远有妻子的位置,他给不了妻子炽热的爱,却能给妻子一个圆满的结尾。他可以给蒋碧薇一个男人缠绵的柔情的最高时限,却给不了蒋碧薇有始有终的生死契阔。 蒋碧薇是坦荡的,给不了的她不要,她不再接受张道藩的任何资助,孤单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二十年。回忆中梳理了自己的一生,《我与悲鸿》、《我与道藩》是她人生的全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