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楼兰,地处东西交通要道。公元前77年其更名为鄯善国,汉晋以后隐没于史籍,留下诸多谜团。直到20世纪初,瑞典地理学家斯文·赫定意外发现楼兰古城(斯坦因编号LA),在罗布泊荒漠中掩埋千年之久的古代文明才重见天日。此后该地区一直是世界考古、历史、地理等诸多学科研究者们关注的热点,国际学界掀起楼兰问题研究的热潮,至今方兴未艾。但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尤其是关于楼兰更名鄯善国之前的都城所在,一直众说纷纭,未有定论。 楼兰LA遗址说。德国学者卡尔·希姆莱(Karl Himly)及孔好古(August Conrady),整理研究了斯文·赫定在楼兰古城遗址中获得的文物和文书资料。1902年,希姆莱在《皮特曼学报》上发表报告《斯文·赫定在古罗布泊旁的发掘》,根据多件汉文文书上的“楼兰”字样,认定该遗址为古楼兰国都城。1905年,斯文·赫定撰写的《1899—1902年中亚考察科学成果》第二卷“楼兰遗址”部分认同这一主张。孔好古于1920年出版《斯文·赫定在楼兰所获汉文文书及其他》,考证文书内容,进一步论证该观点。1963—1966年日本学者榎一雄针对学界流行的楼兰更名鄯善并迁都的论点,发表《楼兰都城的位置及佉卢文书的年代》《鄯善都城位置变迁》等文章。他综合利用汉文文献和佉卢文书,主张楼兰及鄯善都城一直在扜泥城,位于罗布泊西北的楼兰遗址一带;扜泥是楼兰(Kroraimna)的一个异称,应读作Khuhani,意为“京都”。1989年,长泽和俊在《楼兰王国史研究》一书中,也主张这一观点。 早在1905年,法国学者沙畹在《通报》上发表《魏略·西戎传笺注》,认为楼兰更名为鄯善必定存在迁都问题,楼兰遗址是更名鄯善之前的都城。韩儒林的《楼兰故城在西域交通上之地位及其距阳关乌垒鄯善新都之道里》也赞同此说。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中国学者在楼兰地区的多次综合考察,将楼兰考古与研究推向深入。在此基础上,1995年收入《楼兰文化研究论集》的侯灿《论楼兰城的发展及其兴衰》和穆顺英《古楼兰文明的发现及研究》,对LA遗址为楼兰国都的观点进行了详细的论证。其中,侯灿指出古城各夯土层厚薄不均反映其不是一次建成,是多次分筑而成的。他根据亲身调查获取的资料,结合过去当地出土的物品研究,指出楼兰城是孔雀河下游三角洲中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的聚居中心。楼兰更名都城南迁,原楼兰王城在汉朝作为屯垦戍守的重地,魏晋时期则成为西域长史府驻地。侯灿认为,“王治扜泥城”,是指鄯善国的都城,在今新疆若羌县治。目前来看,无论楼兰更名后迁都与否,楼兰LA古城为楼兰国都城的看法仍是学界的主流观点。 楼兰遗址以北说。1931年,德国学者阿尔伯特·赫尔曼(A. Herrmann)出版《楼兰》一书,也认同楼兰更名后迁都至扜泥城的观点,指出扜泥城在今若羌县治。但他根据楼兰LA遗址出土遗物及建筑样式,认为该遗址没有土著人的住宅遗迹,更像一个中原王朝的城障,应是索励建设的中原王朝屯戍驻地,所以不能认定该城曾是楼兰王都,楼兰都城应在楼兰古城北20—30公里处寻找。此外,1930年,黄文弼作为“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的一员,调查罗布泊北岸一带,发现土垠遗址,获得一批西汉汉简。他后来撰写的《古楼兰国历史及其在西域交通上之地位》亦支持迁都说,同样认为还不能确定楼兰国都具体在哪里;但提出应在库鲁克河北岸,距离土垠遗址不远,或在其西,有待进一步探寻。 米兰遗址说。该说以英国探险家斯坦因为代表。他于1906年12月发掘楼兰LA和LB遗址,并在同年12月初和次年1月,两次发掘米兰古城及其附近的佛寺遗址,在米兰遗址发掘出许多藏文简。1921年,他出版的《西域考古图记》一书不赞成沙畹和赫尔曼的楼兰更名迁都说。通过分析汉文史籍中有关楼兰鄯善的记述,结合米兰发掘情况,并从政治治理的角度考虑,他主张罗布泊南部的米兰古城是扜泥旧址,也是古楼兰国都城所在,今卡尔克里克附近的古城应是汉代伊偱城,而楼兰LA遗址是中国的军事驻地,中原政权只是为罗布泊沿用或重新启用了“楼兰”这一称呼。因史料运用的问题,该观点并未在学界产生太大影响。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