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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唐书》中关于懿宗皇后及僖宗与昭宗生母的记载颇有出入：《旧唐书》作懿宗惠安皇后王氏，乃僖宗、昭宗生母；《新唐书》作懿宗有惠安和恭宪两位王姓皇后，且分别为僖宗与昭宗生母。本文即对唐懿宗的追赠皇后及僖宗与昭宗的生母身份作一辨析。 《旧唐书·后妃传》中晚唐后妃事迹多阙载，如懿宗后妃仅记僖宗生母惠安皇后王氏名号。这位惠安皇后还出现于《旧唐书》僖宗、昭宗本纪：懿宗第五子僖宗，咸通三年（862）生，十四年（873）追谥生母王氏曰惠安太后。懿宗第七子昭宗，咸通八年（867）生，文德元年（888）追谥生母惠安太后曰恭献，而昭宗“于僖宗，母弟也，尤相亲睦”。不过，《旧唐书·懿宗诸子传》中却没有提及二帝的出身。 值得注意的是，成书稍晚的《唐会要》也基本沿用《旧唐书》之说。 显然，《旧唐书》的相关记载有些抵触和模糊：首先，后妃传只记惠安皇后乃僖宗生母，却又在两帝本纪中说僖宗和昭宗为同母兄弟。其次，王氏如确为僖宗、昭宗生母，“惠安”为僖宗所上，那么昭宗为她上谥“恭献”属于加谥还是改谥，也没有一个清楚地交代。 《新唐书·后妃传》所载晚唐后妃事迹要详于旧书，如懿宗有两位王姓后妃入传：僖宗生母王贵妃，薨于咸通七年（866），僖宗上谥曰“惠安”，号其葬地为寿陵。昭宗生母王氏，名号、卒年不详，昭宗上谥曰“恭宪”，号其葬地为安陵，昭宗母舅王瓌也见载于传中。关于二帝的生母，《新唐书》僖宗、昭宗本纪与《新唐书·懿宗诸子传》中也有一致记载。总之，《新唐书》的相关记载不仅增多了史实且绝无混淆，僖宗与昭宗为异母兄弟，生母皆为王姓，值得注意的是昭宗生母谥“恭宪”，与旧书所载“恭献”稍异。成书更晚的《资治通鉴》基本采用新书之说，但关于僖宗与昭宗生母为一人还是两人，司马光没有明书。 两相比较，笔者认为《新唐书》中有关懿宗皇后即僖宗与昭宗生母的记载更为可信，对《旧唐书》的相关记载提出了怀疑，而问题的解决，需要更切实的史料为证。 《旧唐书》不为晚唐诸帝后妃立传，深为后世学者批评，如清人赵翼认为：“昭宗母王氏虽所出甚微，然帝母也。岂得无传？新书增之”。他虽赞许新书能为其补传，却没有纠出两书之异。段塔丽先生列《唐前、后期宫廷后妃人物籍贯及生平事迹对照表》，其中懿宗后妃出自《新唐书》，为惠安、恭宪皇后。气贺泽保规先生借鉴段表而列《唐后妃一览表》，先采旧书说列惠安皇后为僖宗、昭宗生母，又采新书说列恭宪皇后为昭宗生母；在《唐皇帝·后妃世系图》中却只列懿宗有一位王姓后妃。总之，有关昭宗的生母问题，数年来一直少人注意或未能从根本上弄清这个疑点，所幸一方懿宗后妃的墓志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依据： 懿宗韩国夫人王氏笄年入宫，先后诞育了昌宁公主、七郎、八郎三子，咸通十一年（870）七月十八日病逝，享年二十六岁，诏赠德妃。咸通十二年（871）正月廿五日葬于京兆府万年县崇道乡夏侯村。该墓志提供的王德妃籍贯、生卒年、生育情况以及追封名号等对于研究唐懿宗的后宫可谓弥足珍贵，而王氏所育之“七郎”与昭宗当为同一人。 其实，僖宗生母、卒于咸通七年的懿宗王贵妃已不可能同是昭宗生母。两《唐书》皆载昭宗为懿宗第七子且生于咸通八年（867），昭宗封王前以行第称“七”在唐代是很正常的事，而卒于咸通十一年的王德妃也育有“七郎”。如此，王德妃即昭宗生母。按此顺序，懿宗诸子中排名末位的睦王与昭宗当为同母兄弟。昭宗即位后追谥生母为恭宪皇后，王德妃母以子贵，成为懿宗身后的又一位追赠皇后。 昭宗生母另有其人，也可从唐代后妃的谥号与陵号中找出端倪。先说唐代皇后的谥号。天宝八载（749），玄宗下诏为生母窦氏及之前五位先后加谥“顺圣”，这是史载唐代唯一一次为皇后集体加谥的事件。据《旧唐书》僖宗、昭宗本纪，史家只强调二帝为同母兄弟，对他们分谥生母又无法自圆其说，采取了模糊叙事法，而若二帝为同母兄弟，昭宗追谥生母只有加谥或改谥两种可能。如是加谥，早有“顺圣”先例在前，或昭宗自拟“恭献”，则王氏最终当谥“惠安恭献”，显然，连《旧唐书》也没有采用这个可能。如是改谥，有唐一代未见为皇后改谥的记载，昭宗如此大的举动应该会有一个铺垫说明。所以昭宗追谥生母为“恭献”，只能证明他另有生母，史家难辨两位王姓后妃之身世，只好附会为二帝同母，而从唐代为皇后加谥、改谥的背景分析，都证明《旧唐书》的相关表述有误。 再说唐代皇后的陵号。除了合葬、祔葬帝陵外，唐代的部分皇后是自有陵号的。《旧唐书》懿宗皇后事迹阙载，《新唐书》却记懿宗惠安皇后葬寿陵，恭献皇后葬安陵，而这两个陵号也出现在其他史料中。《唐会要》虽将二帝生母归于一人，但在同书《诸陵杂录》卷中又分叙二帝生母陵号：惠安太后王氏寿陵与昭宗太后王氏安陵皆在京兆府万年县界。《长安志》中则有安陵和寿陵相对确切的位置：“昭宗母恭宪王太后安陵，在县东二十五里。僖宗母惠安王太后寿陵，在县东北二十五里。”那么，二帝各有生母，从她们各有陵号可以得到映证。懿宗王德妃葬“万年县崇道乡夏侯村”，据尚民杰先生研究，安陵所在的县东二十五里处就属于唐万年县崇道乡的范围，可算王德妃与恭宪皇后为同一人的又一佐证。 笔者利用相关史料追查懿宗皇后即僖宗与昭宗生母的关系，指出《旧唐书》有关懿宗皇后与僖宗、昭宗生母的记载有误差，史实当是懿宗有两位追赠皇后：一为僖宗生母王贵妃，僖宗追谥惠安皇后，葬寿陵；一为昭宗生母王德妃，昭宗追谥恭宪皇后，葬安陵。因此《新唐书》的相关记载最为确切，王德妃的墓志补充了若干史实，至于昭宗为生母上谥“恭献”还是“恭宪”，同样是考据大家赵翼所说：“懿宗恭献王皇后，并无其目，新书亦为补传”，对“献”、“宪”之别没能细究，本文目前也尚未解决这一字之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