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丽梅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甲骨文捃》(简称《文捃》)乃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甲骨墨拓珍集之一。“《甲骨文捃》的整理与研究”为宋镇豪先生承担的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创新项目——“历史所藏甲骨墨拓珍本的整理与研究”的子项目之一。本人有幸作为《甲骨文捃》的整理者,现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对该拓本集现状及复原工作做一粗浅介绍。 《甲骨文捃》为曾毅公(哲庵)先生所编著,据宋镇豪先生介绍,它属于海内外难得一见的孤本。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曾毅公先生慷慨地将其捐赠给“合集”组供编纂《甲骨文合集》(简称《合集》)使用,“主要包括孟定生、端方、罗振玉、张仁蘸、明义士、胡厚宣及通古斋所藏,材料精而丰富”。之后一直珍藏在历史所,虽屡屡为学界所提及,但能目睹者甚少。因此,《甲骨文捃》的出版问世为学界期待已久。因其年代久远,拓本集原拓纸张破碎零落,又由于被使用过,目前该拓本集已残缺不全。针对此种情况,笔者首先希望将拓本进行复原。 胡厚宣先生在《大陆现藏之甲骨文字》中提到:“《甲骨文捃》拓本四册,2965片,此为曾毅公所编。”目前我们所见到的《甲骨文捃》四册中既有拓片也有摹本,还有照片两版(《文捃》0558、《文捃》0768)。因此,胡先生所说的“2965片”应该单指其中的拓片,只是由于目前所剪去的部分未能完全复原,因此拓本确切数字还未知。具体编号如下:第一册编号自《文捃》0001至《文捃》0863,第二册编号自《文捃》0864至《文捃》1979,第三册编号自《文捃》1980至《文捃》2675,第四册编号自《文捃》1676至《文捃》3680。至于《文捃》中的一些被“合集”编纂组剪去收录到《合集》当中的,之后又有一些被剪去收录到《甲骨文合集补编》(简称《合补》)当中的,还有一些被剪去但又由于种种原因未收录到《合集》和《合补》当中的拓本,到目前为止还未全部查明。目前我们所见到的《甲骨文捃》就是这种“破落、残缺”的本子,所幸的是“合集”组诸先生尤其是胡厚宣先生在拓本集中留下了诸多信息,为我们复原《文捃》提供了可能。单就其作为孤本,我们急需对《文捃》进行抢救性保护修复、整理研究并著录出版,这不单单是在资料上保护甲骨孤本、抢救文物精华,同时也是对逝者(曾毅公)的慰藉。 依据“合集”组诸先生在《文捃》中留下的信息,并参考《甲骨文合集》“材料来源表”和《甲骨文合集补编》“材料来源表”及其他的相关信息对《文捃》进行复原,其大致面貌可窥。按照拓本集原有编号,《文捃》所著录的甲骨拓片与摹本共3680版。据笔者重新统计,去除《文捃》著录的自重片,把同一编号下面出现两版不同的拓本摘出来重新编号,实际应为3667版。当然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例如被揭去片子的逐步还原等等,这一数字会随之变化。下面就按照不同藏家来对其作一简单介绍。 《文捃》0001至《文捃》0272原为孟定生(名广慧)所藏。这批拓片的原骨现有269版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文捃》0259被揭去用于《合补》中。拓本集中的271版中,见于《合集》的134版,见于《合补》的19版,不见于《合集》及《合补》但见于其他著录书的114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4版。 《文捃》0273至《文捃》0281为山阳何氏所藏,原骨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见于《合集》的6版,其余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0282至《文捃》0356为凡将斋马衡所藏,《甲骨文捃》收录的均为摹本,其中见于《合集》的61版,不见于《合集》及《合补》但见于其他著录书的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11版。 《文捃》0357至《文捃》0517为端方所藏,其中《文捃》0361为摹本,其余留在拓本集中的均为拓本。《文捃》0395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所以实际应为162版。目前能够明确的是,这批拓本大部分的原骨现藏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还有一小部分藏于北京大学。被揭去的68版,见于《合集》的6版,《合补》选定的37版,有2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中,27版目前去向不明。留在拓本集中的94版中,82版见于《合集》,13版见于《合补》,其中10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8版见于《合集》、《合补》以外的著录书,1版未曾著录过。 《文捃》0518至《文捃》0531为陈淮生所藏,原骨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3片被揭去。这批拓本均见于《合集》。 《文捃》0532至《文捃》0545为徐旭生旧藏拓本,原骨现藏于国家图书馆。其中《文捃》0533及《文捃》0545(反)被揭去,《文捃》0533目前去向不明,《文捃》0545(反)见于《合集》。留在拓本集中的12版见于《合集》的8版,4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的著录书。 《文捃》0546至《文捃》0724为柳风堂张仁蘸所藏,能够明确的原骨现大多藏于国家图书馆。22版被揭去,其中6版现不明去向,7版见于《合集》,7版见于《合补》,2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的著录书。留在拓本集中的157版中,见于《合集》的108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著录书的28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21版。 《文捃》0725至《文捃》1630为罗振玉旧藏,其中《文捃》0902、1048、1178编号下都有2版,去除当中的6组自重中的6版,实际应为903版,有3版为摹本,其余均为拓本。其中360版揭去,75版现不明去处;见于《合集》的41版,见于《合补》的245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2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543版中,见于《合集》的471版,见于《合补》的6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4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著录书的33版,目前未发现被著录过的37版。 《文捃》1631至《文捃》1651均为摹本。《文捃》1633与《文捃》1634自重。《文捃》1631(《合集》39694、《库方》295)、《文捃》1643(《合集》8345、《佚》647)、《文捃》1638(《合集》1447正、《安明》1112)为明义士旧藏,其余17版暂时未见被著录过,但据留存信息推测这批摹本的原骨可能为明义士旧藏。 《文捃》1652至《文捃》1662为原中国历史博物馆所藏拓本,《文捃》1656和《文捃》1657为同一版甲骨的正、反片。所以实际数字应为10版。其中5版被揭去,除《文捃》1660见于《合补》外,其余4版目前不知去向。《文捃》1656和《文捃》1657为同一版甲骨的正、反片。留在拓本集中的5版均见于《合集》。 《文捃》1663至1678为周肇祥所藏,其中10版被揭去,5版见于《合补》,其余揭去的5版目前不知去向。留在拓本集中的6版目前未见被著录过。 《文捃》1679至《文捃》1691为姚师魏所藏,被揭去的6版有3版见于《合补》,3版目前不知去向。拓本集中的7版见于《合集》的6版,1版未被著录过。 《文捃》1692至《文捃》1721为粹雅堂所藏,被揭去的有21版,3版目前不知去向,18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9片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1722至《文捃》1790为叙圃何遂所藏,被揭去的29版中,13版目前不知去向,16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40版未发现被著录。 《文捃》1791至1943为通古斋黄濬所藏,被揭去的121版有52版目前不知去向,1版见于《合集》,68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32版中,见于《合集》的5版,其余27版未发现未被著录过。 《文捃》1944至《文捃》1979为孔德成所藏,被揭去的33版中有26版目前不知去向,7版见于《合补》。留在拓本集中的3版均未发现被著录过。 《文捃》1980至《文捃》2675为胡厚宣旧藏,其中《文捃》2196和《文捃》2366、《文捃》2259和《文捃》2263、《文捃》2524和《文捃》2519为同一片甲骨的正、反片,应归为一版。《文捃》2449、《文捃》2469、《文捃》2601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所以,实际数字应为696版,《文捃》2366为摹本,其余均为拓本。其中93版揭去,8版现不明去处,见于《合集》有62版,见于《合补》31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15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7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603版中,见于《合集》的381版,见于《合补》的6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3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的101版,暂时为发现被著录过的118版。 《文捃》2676至《文捃》3680为明义士旧藏,其中《文捃》3276和《文捃》3488、《文捃》3384和《文捃》3512、《文捃》3438和《文捃》3516、《文捃》3469和《文捃》3588《文捃》、3479和《文捃》3538自重。《文捃》2757、《文捃》3000编号下有2版不同拓片。《文捃》2768和《文捃》2769、《文捃》2784和《文捃》2785、《文捃》2789和《文捃》2790、《文捃》3069和《文捃》2894、《文捃》2914和《文捃》2915、《文捃》2946和《文捃》2947为同一片甲骨的正、反片,应归为一版。所以,实际数字应为996版。其中确知的拓本为337版,摹本为637版,6版分别由拓本和摹本合成。18版揭去,见于《合集》有4版,见于《合补》16版,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3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1版。保留在拓本集中的978版中,见于《合集》有596版,见于《合补》34版,其中同时见于《合集》和《合补》的有11版,见于《合集》和《合补》之外的345版,未发现被著录过的14版。 以上是目前关于《甲骨文捃》复原的基本介绍,为了表述更直观,我们把复原的情况作附表说明: 《甲骨文捃》著录情况简表
《甲骨文捃》自重片表
通过以上梳理我们知道,对《甲骨文捃》的复原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查明其著录情况。我们按照拓片、摹本的来源分别对其进行了初步了解,弄清楚了这批甲骨拓片及摹本的主要来源。《文捃》收录了孟定生、山阳何氏、凡将斋马衡、端方、陈淮生、徐旭生、柳风堂张仁蘸、罗振玉、原中国历史博物馆、周肇祥、姚师魏、粹雅堂、叙圃何遂、通古斋黄濬、孔德成、胡厚宣、明义士等所藏,其中胡厚宣和明义士的拓片和摹本占很大比重。《文捃》中(包括被揭去的目前复原的片子)见于《合集》的拓片或摹本将近2000版,见于《合补》的500多版,见于《合集》、《合补》之外著录书的600多版,没有被著录过的300多版,通过各种途径能复原的拓本或摹本500多版,现未查明去向的200多版。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统计,随着工作的进一步深入,这些数字会有所变化。 虽然《文捃》中保留的大量信息可供我们按图索骥,为其复原提供帮助,但这主要针对于留存在拓本集中的拓片或摹本,对这一部分主要涉及的是探寻其曾经的著录情况。然而《文捃》的特殊之处在于781版拓本或摹本被揭去,这些被揭去的拓片或摹本在拓本集中留存的相关信息非常少。我们依据《合集》和《合补》“材料来源表”及“合集”组留存下来的材料信息,对被揭去的792版作了一些复原,目前还有223版情况不明,这223版的信息不见于上述材料,同时拓本集中也无迹可循,因此对这一部分要做到每一版都能复原极其困难,或许不能做到完全复原,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在复原工作中,我们对除《合集》及《合补》之外的《战后宁沪新获甲骨集》《战后南北所见甲骨录》《战后京津新获甲骨集》《殷契拾掇》《殷虚书契前编》《殷虚书契续编》《殷契佚存》《殷虚卜辞》《殷虚卜辞后编》《明义士收藏甲骨文集》《甲骨续存》《上海博物馆藏甲骨文字》《北京大学珍藏甲骨文字》《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藏甲骨集》等等出版及未出版的与《文捃》相关的20多种著录书和资料进行了参考。发现《甲骨文捃》中的一些拓本较其他著录书的拓本完整,例如《文捃》0964,又见于《合集》7503正、《山博》0004正。通过对比我们发现,《合集》7503(正)、《山博》0004(正)的右部拓片缺失,这一拓片的原骨现藏于山东博物馆,现在这片甲骨的左部分完整,右部已经断裂成数片。这是因为《甲骨文捃》中的这批材料是早期拓本,所以保留了甲骨原初的状况,有些甲骨现已断裂残缺,而早期拓本则是完好无损。《甲骨文捃》中的某些拓片字迹较其他著录清晰,事实上原骨上的某些字因时间或其他原因,现已残泐不清,早期拓本则保留了较完整的面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甲骨文捃》所保留的甲骨早期的信息,为甲骨缀合及相关研究起到了推进作用。同时,《甲骨文捃》材料丰富,其所收录的拓本和摹本以及其原骨究竟如何辗转流传,都需要我们继续探究溯源,而追踪厘清甲骨及拓片和摹本的来源、流传与收藏事略,对于复原《甲骨文捃》本身就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就目前的工作来看,《甲骨文捃》中蕴含了诸多新材料,有一些拓片或摹本仅见于该拓本集。因此,对《甲骨文捃》进行复原、整理研究及将来公布出版,不仅有利于甲骨墨拓珍本的保护与利用,而且可为学界提供新的材料,这将有助于甲骨缀合及甲骨文与殷商史研究,对甲骨学术史的研究也有推动作用。 目前,我们对《甲骨文捃》的整理研究刚刚起步,复原工作只是前期最基本的工作,要想使该拓本集完整重现于世,需要继续认真追寻每一片拓本和摹本的著录情况,这个工作相当繁琐但又必须做,抛开此我们就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全面了解《甲骨文捃》。同时我们还要继续寻找“遗失”的拓片和摹本,尽量利用《甲骨文捃》本身所蕴含的信息及“合集”编纂组留下的宝贵资料及其他相关信息,力求使《甲骨文捃》接近原貌。 (本文原载《南方文物》2015年第4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