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蒲松龄墓出土器物 图2 蒲松龄墓出土铜镜(李永华摄) 图3 东汉晚期龙虎钱纹铜镜 ■山东淄博 魏传来 举世闻名的被誉为中国短篇小说之王的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康熙五十四年(1715)正月,蹇滞一生的蒲松龄病逝,享年76岁。其墓就坐落在淄川蒲家庄东南一里许的小土丘上。文革期间,该墓曾遭受破坏。如今其少得可怜的随葬品(图1)已被淄博蒲松龄纪念馆收藏。本文要介绍的这面古铜镜,便是其中一件。 该镜(图2)为圆形,直径8.9厘米,镜面呈微凸状;大扁圆钮(或称大球形钮),钮径2.1厘米;厚宽平缘,缘宽1.5、厚0.4厘米;钮孔两端使用痕迹明显,磨损不一,一端磨损严重孔径约0.5厘米,另一端孔径约0.3厘米。 镜背主题纹饰为以钮为中心环绕着高浮雕的龙虎对峙图案,以一龙一虎夹钮相峙为布局,以高浮雕工艺为表现手法,把龙虎刻画得栩栩如生,极为传神。龙与虎头部之间饰以“五铢”钱纹,下部饰一瑞兽,构成镜背内区。一短线钭纹圈带与高起的缘边将内区和缘区分开。 宽平缘自成一纹饰区带,饰一圈三角锯齿纹和一圈单线水波纹,中间有一细线弦纹相隔。 镜面锈迹通体呈现绿色,有龟背状自然锈纹,锈层较薄,但不浮。镜背铜锈层次纷杂,锈色斑驳,红锈层、绿锈层和亮锈层浑然交融。 蒲松龄的这面铜镜与科学考古发现的东汉晚期龙虎钱纹铜镜(图3)完全相同。(笔者注:《淄博文物志》及近年出版的《蒲松龄志》将这面铜镜定为北魏时期物品,有待商榷)。 关于这面铜镜的来历和相关情况,蒲松龄自己在《古镜行·赠毕衡伯》一诗中说得很清楚,诗云:古镜,古镜,不知甚代何年。故人发箧相赠,其大如拳。背上罗纹细细,朱绿班班。四周有物盘踞,非螭非虎。但辨榆荚小篆,明明五铢钱。四座迷迷,欲解不能得解,抱问博物茂先。言是唐朝大钮,当出陵冢,得之地下黄泉。置几上,睫毛疏疏可指,年生两茎白发,拔去公然茂齿。我将怀之湖海山岳,及尔共悲喜。待颔髭摘尽,留与膝下孙子。乱曰:“黄金买丝,绣作荷囊。玉椟深藏之,深藏之,勿疏其防。君子少,小人常多,波斯贾,其奸不可量!失镜去,故人心怆。”(《蒲松龄集·聊斋诗集·郑二·癸亥》第525页) 根据这首诗,再对照分析这面铜镜,可以看出:一、诗中的铜镜是好友相赠的。从“其大如拳”(8.9厘米),“罗纹细细”(水波折纹钭线纹等),“朱绿班班”(红绿锈迹斑斑),“非螭非虎”(汉末的龙虎形象)和“但辨榆荚小篆,明明五铢钱”等句看,蒲松龄随葬品中出土的这面铜镜与其诗中描述的那面铜镜完全相同,当为同一面铜镜。 二、此诗叙述,蒲松龄请教像懂博物的张茂先(即《博物志》的作者张华)那样知识渊博的朋友,“抱问博物茂先,言是唐朝大钮,当出陵冢,得之地下黄泉”,判定铜镜是出自地下陵墓之中,并断为唐代之物。说明蒲松龄当时为这面铜镜的鉴定和断代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虽然由于历史的局限,断为唐物是不准确的(唐镜的风格特点与这面铜镜迥然不同),但却也有据有论。 三、蒲松龄是很喜欢古物的,虽然由于一生贫困潦倒,无经济能力收藏。但从这首诗上看,蒲松龄对这面铜镜是何等的喜爱和珍视,“我将怀之湖海山岳,及尔共悲喜。”并准备晚年以后,将这面古镜传给子孙,并让子孙“黄金买丝,绣作荷囊。玉椟深藏之,深藏之。”绝不允许被有钱商人骗哄买去,“波斯贾,其奸不可量”,“失镜去,故人心怆。” 四、这面铜镜既是蒲松龄生前所珍爱的古董收藏品,也是其生前日常生活用品。从镜子的锈迹看,镜背和镜面反差大,特别是镜面绿锈,呈明末清初出土铜镜所具有的特征。这是因为当时镜子出土后,镜面被磨光,涂上一层“玄锡”,被重新使用过,蒲松龄逝世后,子孙们遵照他的遗愿,又将古镜深埋地下,作为陪葬品再次入土的结果。 综合这首诗来看,蒲松龄曾使用这面铜镜观容自赏,“置几上,睫毛疏疏可指,年生两茎白发,拔去公然茂齿”。这说明,一生清贫的蒲松龄,只能将“古董”和“日用品”合二为一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