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文献对史学研究的推动作用,一百多年来得到了充分证明。从晚清和民国时期的史料四大发现,到20世纪70年代以来马王堆帛书、郭店简、上博简、清华简等多次重要发现,无论在内容还是方法上,都极大地促进了早期中国史各领域的研究。作为先秦时期的重要文献,《国语》研究也由此在深度和广度上得到拓展。 多次发现《国语》相关文献 与《国语》相关的出土文献,最早见诸西晋时期。《晋书》卷51《束晳传》云:“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这批战国竹书中除《竹书纪年》《穆天子传》等重要典籍之外,还有“《国语》三篇,言楚、晋事”。进入20世纪以后,与《国语》相关的新材料又有几次发现,大略可分三类。 一是《国语》及注文本。此类文献中最明确的是发现于敦煌的写本《国语》及注残卷一页,由日本友人于1997年捐赠给敦煌研究院。另外,在湖南慈利县石板村墓地发现的战国竹简中,有着与《国语·吴语》类似的内容,所见史事包括黄池之盟和吴越争霸等,整理者认为这一发现证明了《国语》在楚地的流传,是目前所见最早的《国语》抄本。 二是与《国语》内容互见、可以参证的文献。阜阳汉简中有被整理者称为《春秋事语》的内容,其中见于《国语》和《左传》的内容各有两章,写法和马王堆《春秋事语》类似,整理者认为可能是《国语》的选本。2008年公布的上博简《吴命》篇记载了春秋后期吴楚争雄的历史事件,可与《国语·吴语》相互参考。2017年公布的清华简《越公其事》篇记载了句践灭吴的过程,李守奎指出其内容与《国语》之《吴语》和《越语》密切相关,残缺处之文义大都可据《国语》相关内容补出。 三是与《国语》风格近似的“语”类文献。马王堆汉墓帛书《春秋事语》记录了春秋时期的史事和言论,其中事迹多见于《左传》,言论则与《左传》不同。在清华简、上博简、安大简中,也有不少记言叙事的古史逸篇,如清华简《郑武夫人规孺子》《郑文公问太伯》记载两周之际及春秋初年的郑国史事,有不见于传世文献者,也有可与《左传》《国语》等诸书互相补充的内容。 从西晋时期的汲冢书,到20世纪初轰动世界的敦煌文书等史料的四大发现,再到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多次重大发现,均有与《国语》相关的新材料,其对《国语》研究的推动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国语》及注整理与研究 汲冢竹书本《国语》是传世本之外第一次发现的《国语》文本。由《晋书》所载可知,当时学者所言《国语》三篇,是对竹书相关内容与传世本《国语》晋、楚相关文字比对之后所作的结论。因此,在历代相关史籍中,均将其视为《国语》的一种本子。清代学者姚振宗、秦荣光还将其以“《汲冢国语》三篇”或“《国语》三篇”之名,分别补入《汉书·艺文志》和《晋书·艺文志》。明代学者胡应麟提出疑问,认为“《国语》三篇,言楚、晋(事),恐非左氏《国语》也”。至于其理由,胡应麟认为“于《纪年》,见诸国之史不特《梼杌》《春秋》;即此亦见《国语》不独丘明矣”。推其逻辑,盖以为相关记载不独见于《国语》,与诸国史事不独见于列国《春秋》相类。胡氏之说虽看似合理,但能看到竹书原貌的晋代学者之论断显然更加可信。 自汉代以来,为《国语》作注者虽不乏其人,但正如宋庠《国语补音叙录》所云:“自郑众、贾逵、王肃、虞翻、唐固、韦昭之徒,并治其章句,申之注释,为六经流亚,非复诸子之伦。自余名儒硕生好是学者不可胜纪。历世离乱,经籍亡逸,今此书唯韦氏所解传于世,诸家章句遂无存者。然观韦氏所叙,以郑众、贾逵、虞翻、唐固为主而增损之,故其注备而有体,可谓一家之名学。”除韦昭注之外,汉唐之间的其他《国语》注本均已不存。因此,20世纪40年代发现的敦煌写本《国语》及注残卷,便具有其独特价值。此残卷虽仅存《周语下》正文及注的少量内容,对其作者也有不同猜测,但为学界提供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国语》注本,使我们得以一窥汉唐间古注的原貌。慈利简《吴语》、上博简《吴命》和清华简《越公其事》等篇,也可以与今本《国语》相比勘,解决二者文本研究中的若干疑难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