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赋有国家属性的边民特有的地位功能 作为生活在国家边境地区的国民,随着民族国家边界划分和国民化构建,承载民族国家属性的边民被赋予了稳定的内涵以及特有的地位功能。换言之,边民除了“拥有国民的一般身份、权利和道德”,还“拥有边境地区居民的特殊身份、权利和道德”,那便是边民与“边”相联系的地位功能,在民族国家守土固疆、守边安疆中属于不可或缺的边防力量和边地主体。 第一,边民在划界定边中具有特定的地位功能。国家边境地带的居民在国家边界划定,尤其是领土争议过程中,“居民的愿望和福利、区域稳定和安全、主要的地理特征以及历史、民族和经济因素在领土争端的解决中具有不同的作用”。例如清后期中法在勘定中越边界的过程中,三蓬等地的边民因为“越南一直是中国的‘藩属国’”,“跨于两国边境的民族都把法国人看作外来的侵略者,所以越方的边民情愿归属中国”,使得此次划界得失基本相当。同样的,边境边民往往也是一些国家挑动边界争议以及国家间化解边界争议的博弈力量,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越南企图扩大中越边界争议,“在边境争端中争取主动,越南政府在1979年之前从平原地区向边境地区搬迁了200多万人”,“甚至策动边民进入争议地区耕种、放牧”。为保卫国家领土完整,中国边民在化解中越边界争议中发挥了重要的地位功能:一是当地“民兵在争议地区站岗巡逻”,二是“凭借对地区历史的熟悉与了解,边民在争议地区上据理力争,寸土不让”。如今,中国陆地边境还有中印边界、中不边界存在争议,还有海洋划界争端问题尚未解决,中国边民一直生产生活在领土争议地界,是标识中国领土的“活界碑”。此外,观察国际边界争端,在边界划定以后,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若某国对已经存在了一定时间的边界感到不满,它将会以划定原来的边界未考虑某些要素的分布为由提出新的领土主张”,以及边地族群分离运动性质的“独立公投”威胁领土主权的完整,都属于边民的国家属性构建是否彻底的问题,从国界线稳固的角度体现出边民地位功能的重要性。 第二,边民在护边养边中具有特定的地位功能。边界的演变包括分配、划界、勘界、管理四个阶段,其中的边界管理旨在对边界最终演变结果实现持续的确认和维护,以保持国家政治地理空间的主权边限。如果国家边界缺乏有效管理,未能实现及时维护和保持,“边界的位置可能由于一些原因变得模糊不清,如边界地区植被生长,边民为了建房偷盗金属管和石头等边界标识物,河道变迁冲毁边界标识物,等等”,将对国家疆土维护带来不必要的争议。对边界不加维护导致边界争议甚至丧失疆土在中国历史上有过深刻教训,中俄边界沙俄就曾“以潜移界碑的办法,不断地侵边”,以毁坏界碑以及“测界侵边”等方式蚕食中国疆土,“以致后来黑瞎子岛为苏联所强占,直至2005 年, 中俄两国政府先后批准《中俄国界东段补充协定》, 黑瞎子岛一半领土回归中国”。对边界的管理和维护与边民的国防意识紧密相关,边民群众的国防意识强,就能在日常的生产生活中帮助国家看护界碑是否有被损坏或移动,帮助国家看护通外山口、河口,自觉维护国家主权标识和边防设施。就此而言,边民在边境生产生活,既是代表着国家实体边界清晰的存在,也是国家边境得到边民看护和养护的前提。 第三,边民在实边固边中具有特定的地位功能。边民作为国家主权的体现和充实边境的主体,其人口的虚实事关国家疆土的安全和稳固,与内地国民相比,靠近国家边界的边民对充实边境、守护国土、稳固边疆具有特定的使命和功能。尽管边疆地区发展相对滞后、生活条件艰苦,甚至“一些边疆地区环境脆弱,不适宜大量的人口生存。但如果没有一定数量的人口,边疆就无法得到有效开发,要加强守卫,难上加难”,以史为鉴,“沙俄强迫清政府签订《中俄北京条约》等,割占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广大地区……与清朝长期以来封锁东北,禁止内地人口迁入有一定关系,直至晚清时,这一广大地区的人口不多也是事实”,“假令当时政府当局及一般国民,了解领土主权之宜维护而加充实:对于本国领土竭力开拓,移民实边,不第腹地无人满之患,而国防亦必日臻于巩固,绝无后来丧地之辱”。此外,国家义务保护本国领土范围内“他国和本国居民的权利”,虽然“往往并非判定领土主权归属的必要条件”,但是如果“一国越有效地保护了上述权利,它就能越充分地证明本国的有效控制主张”。对于中国陆地边境,尽管不丹在中不领土争端区域建立军事据点或哨所,印度往墨脱等中印领土争端地方大力移民、构建“印度化”,企图利用印度边民居住的方式蚕食中国边疆领土,但只要具有中国意识、中国属性的中国边民一直都居住在边境一线争议地带,且作为中国居民的相应权利得到保护,就是维护中国领土主权的实际体现。 第四,边民在巡边卫边中具有特定的地位功能。国家边界线除了天然屏障,很多地界非法出入境便道不胜枚举,边境情况变动复杂,边防部队不能保证全线围堵、万无一失,而居住在边境前沿的边民非常熟悉当地、周边的地域环境,在巡边卫边、协同联防格局中能够发挥特有的地位功能。例如,从中越边境来看,广西段包括路长、海长、护碑员、群众信息员等边民力量,“协助边防武警打击边境犯罪现象和破坏界碑的行为”,观察“社会治安情况”;云南段包括边民群众、护边员、界务员、护林员、治安员、网格员(小组长)、武装助理、村支书、村主任等边民力量,在守护界碑、维持治安,提供外来人员、非法跨境、非法走私线索等方面发挥着群防联动的重要作用。从中哈边境来看,塔城地区边境一线地处偏远、环境复杂,一些边境管理区存在大量涌入打草、挖药民工、人员越境隐患等情况,“哈萨克族边民发挥对边境一线地形熟、情况明的优势,积极协助公安边防部队开展守边护边工作”,沿边一线护边员群众构成了边防“支队护边队伍中的中流砥柱,在维护边境前沿安全稳定,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从中吉、中塔边境来看,大小通外山口众多、边情复杂,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当地政府为了加强边境地区的防卫力量,决定选拔优秀的青壮年到边境一线山口担任守山员”,“几十年来由守边人捕捉的偷越境分子数以千计”。从中蒙(蒙古国) 边境来看,“长期以来,北塔山牧区边境线上奇台县五马场乡、乔仁乡的60多家牧民坚持每周在自家门口升国旗唱国歌”,通过居边卫边、放牧守边的方式守卫国境、保卫国土。随着信息化发展,科技防边系统在边境地区已经运行或准备运行,但科技防边也存在失误、漏网的情况,巡边卫边仍离不开边民“边情报知员”的功能。 农牧民“活界碑”“千里眼”“民兵”等多重戍边优势以及村庄固定“哨所”、毡房流动“哨所”使得边民在边防管理、国防安全中具有巡边卫边的功能。 第五,边民在建边稳边中具有特定的地位功能。在国家地理空间谋划中,边境发展、边境开发更多地体现为国家意志,边区的发展与国家制度安排紧密相关,但生活在边境沿线的边民是国家疆土谋划和开发的原动力所在,改变边民生产生活的条件是国家以“边民为本”的政策旨归,蕴含着民族国家时代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现代边疆观摒弃了“中国古代统治阶级边疆观的地域偏见”,更加重视边地的人地关系以及边地的开发治理。一方面国家从外部调动资源扶持边地的发展,以边民力量为本体推进边地的开发和建设,促进边民就地创业谋生,实现发展固边、就业护边;一方面在边境建设中激发边境地区的内在发展动力,增强边民主体的“造血”能力,以边境发展促进边境稳定,发挥边民建边稳边的地位功能,保障边境在发展中实现边境的持续和谐稳定。 此外,边民在边境地区生产建设、兴边强边,能够对邻国、对周边产生辐射功能和睦邻友好的对外功能,尤其是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发展,把边民聚居的家园置于国家对外开放的前沿,国家有力推进边地建设开发,助推边民的生活状态改变和生产能力提高,展示国家形象,实现对邻国、对周边的辐射功能和共赢效应,使得边民在兴边睦邻、开放睦边中能够发挥特定的地位功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