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贩组织与报馆之间的控制和利用 近代报业产生以来,上海贩报从业人员一开始是归属于报馆,报馆负责发放薪水。随着报纸创办的逐渐增多,报贩之间的竞争逐渐加大,沪上中文报纸贩售性质随之有了新变化,开始由报贩自行发售。于是,报贩群体与报馆脱离了隶属关系。 报贩群体的壮大,报贩组织乃得以成立,捷音公所控制着报馆的发行业务。报贩组织控制下的报贩对于报馆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各报馆的报业发行,均由大小报贩瓜分和控制。他们强买强卖,几乎每一份报纸的问世,就是他们发财的机会。他们对于各报馆的批发折扣额要求也很大,而且头三天必须全部奉送。在报馆方面,因为发行成本原因,不能雇人派送。在此情形之下,报馆方面也愿意跟捷音公所联系,由他们自行发送订户。 这种帮会式的报贩组织,很大程度上剥夺了报馆的发行利润。报贩组织对于报馆发行业务来说,作用重大。近代上海出版的大小各报,派销于市场,必须经报贩组织管理下的大小报贩之手,报纸销数的多少与报贩是否极力推销有密切的关系。报馆为扩大各自竞争力和报纸发行量,与报贩组织之间,实际上也有着多重合作关系。20年代初期的《时报》馆,为扩大报纸的发行量,增加报馆收入,拟提高报价,《时报》馆特为此事“宴请各大报贩,除王春山、蒋润卿、陆开廷、狄笑晖等大报贩外,凡稍有魄力之报贩,皆在被邀之列”,馆主黄伯惠还向由这些大报贩控制的捷音公所捐款一百元,《时报》才得以在上海市场正常发行。大报馆尚且屈服于报贩组织的势力,对于众多上海小报馆来说,更是如此。 报贩组织势力十分强大,而且具有威胁报馆的势力。据资料显示,《新闻报》馆曾经没有满足捷音公所的要求,竟被报贩撕碎了数千份报纸,而报馆对他们却没有办法。报贩组织甚至可以左右报馆的出版宗旨和编排风格。报贩组织对报馆所刊发内容也多加过问,左右报纸的办刊形式。另一方面,报馆也常常假手报贩组织势力对其他竞争对手进行打击报复,以维护自身利益。《商报》在上海刚发行时,势头强劲,《新闻报》于是假手报贩组织对《商报》进行压制,《商报》因此遭到重创。 近代上海报贩组织与报馆之间既有对抗的一面,也有合作的一面,两者之间的控制和利用关系一直伴随着近代上海报贩组织发展进程的始终。 报贩组织与政府的权力渗透 近代上海报贩组织自创立以来一直受到政府方面的权力渗透。捷音公所成立的第二年,捷音公所陈述公所成立情形、工作性质,呈送公所规约12条,请求在官方立案并给予永远保护。捷音公所逐步成为在政府指导下的民间行业组织。 捷音公所报贩组织更名改组就是一次组织政治化的体现。1927年3月,经过国民党政府方面的指导,捷音公所改组为捷音派报工会,直接受相应党部的指挥。国民政府派专人对捷音工会进行人事安排,加强报贩组织内部的管理和改进。同时,报贩组织日常工作也趋向政治化。4月份的捷音工会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公推报贩头目陆行逊(陆盘根代)为临时主席,并全体起立,向国民党党旗及中山先生遗像行三鞠躬礼,进一步强化工会会员的政治仪式感。报贩组织也是近代上海党派团体权力斗争的工具。1929年《新闻报》创办人福开森退出股份事,国民政府利用报贩组织发行网络的影响力,对《新闻报》施压,发动捷音工会反对,并在报上发表宣言。 同时,国民政府也逐渐加强对捷音工会日常生活的管理控制,将其变为自己可资利用的工具。为了控制其他党派团体的舆论影响力,国民政府社会局对报贩组织派报工会及其属下的报贩群体加强进一步控制。一个重要的举措是重新发放新的报袋,登记从业人员,以挤压其他党派报刊发行空间。同时要求报贩之间互相监督,如有贩卖“反动”报刊其事,扣留新报袋,不准营业,并开除会籍,送官惩处。其后,捷音工会相关的日常生活都被纳入到社会局的管理范畴。在国民政府的权力渗透下,受制于社会局的报贩组织,也积极投身于各类政治运动中,报贩组织俨然成为政府控制利用下的宣传工具。 结论 报贩组织有着中国传统行业组织的基本功能,有着制度化和规范化运行的现代转型经历。报贩行业具有一定的独特性,它更强调行业的垄断控制性,权力文化色彩较为强烈;同时,它本身具备的文化功能,对社会政治文化等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因而在近代发展演变过程中多体现出行业内外部的权力关系。这种权力文化贯穿于近代上海报贩组织发展的始终。从其内部管理机制、权力转移方面看都有着传统家族式的发展模式,实行父死子继的继承方式,报贩行业垄断,并带有旧上海的帮会色彩。在社会政治环境发展变化之际,政府政治权力也逐渐渗透到报贩组织机构之中。在报贩组织工作逐渐政治化过程中,有意识地培育报贩成员的“党国”意识,从而掌控上海报刊媒介的舆论导向,使传统报贩组织成为新政权下的文化控制工具,体现了报贩组织的权力文化色彩。 作为近代中国的报刊中心地上海,报贩组织在近代报刊业发展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上海报业的发展繁荣,近代报业理念的传播,近代化生活方式以及相关近代生活理念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报贩组织的影响。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中国近代社会研究中心;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史学月刊》2019年第11期。中国社会科学网 崔蕊满/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