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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唐战争与新罗、日本关系

http://www.newdu.com 2020-11-09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 卢泰敦 参加讨论

    前  言 
      
    罗唐战争是三国统一战争的最后一幕,其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但是也有待深入的地方,比如罗唐关系与罗倭(日本)关系的相互关联。663年,倭为了支援百济复兴运动出兵韩半岛;高句丽灭亡以后,倭的动向与半岛形势有着密切关系。
    本文首先考察罗唐战争的爆发与罗日关系。即罗唐战争爆发前夕,相互对立的罗日关系发生怎样的变化,集中考察一下668年9月新罗使臣的渡倭。
    其次,罗唐战争期间,新罗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与唐帝国展开决战,676年战争似乎已经停止,但是,罗唐对立一直持续到7世纪末,此时,新罗和日本关系如何呢?它对罗唐关系产生怎样的影响呢?到了8世纪,罗唐对立逐渐消除,罗日关系出现哪些新的迹象?通过以上问题,探讨罗唐战争以来新罗对外政策的取向。
      
    

    

    

    01 
    

    新罗、倭复交和新罗、唐开战 
    

    

    1、 668年9月新罗使臣访倭 
      
    668年9月12日(癸巳),新罗使臣沙喙部汲湌金东岩访倭。有关新罗使的到来,《日本书纪》有如下记载。倭朝廷重臣中臣内臣(镰足)于26日(丁未),派僧侣法办和秦笔到金东岩处,赠送一艘船给新罗上臣金庾信。29日(庚戍),倭天智王派布势臣耳麻吕到金东岩处,赠送一艘船给新罗王。11月1日(辛巳),赠送新罗王绢50匹、绵500斤、韦100张,对金东岩等赐物有差。11月5日,金东岩归国,以小山下、道守臣麻吕、吉士、小鲔为送使。
    史料上没有记载金东岩此次访倭的目的,以及他在倭说了些什么,倭朝廷的反应如何等等。但是,从倭朝廷对待金东岩的态度来看,倭对新罗十分友好。我们无法猜测双方的谈话内容,不过,可以断定倭同意和新罗复交。这以后,两国开始交往,使臣频繁往来。此前,657年新罗和倭断交,663年双方发生战争。
    值得注意的是,金东岩访倭之时,正是高句丽灭亡前夕。高句丽灭亡是在668年9月21日前后。金东岩从倭起程回国是在11月5日(乙酉),约在11月底到达庆州。此后,发生了罗唐战争。
    通过以上,我们可以推测金东岩使倭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唐开战,试着和背后的倭建立和平关系,以解除后顾之忧。663年白江口战斗失败后,倭一直担心罗唐同盟军进攻日本,利用百济流亡贵族在西日本建筑朝鲜式山城,以加强防备。666年1月和668年7月,高句丽曾两次派使到倭请求援助,倭了解到高句丽处于困境,另外,通过百济流民集团倭也得到相关情报,因此,预料到高句丽不久将灭亡。进一步,倭不得不考虑平壤城失陷以后,说不定会到来的危机。在这种情形下,倭十分欢迎金东岩带来的新罗朝廷的建议。学界以往对金东岩出使的目的也是这样猜测的,即以反唐为前提,两国建立和平关系和复交。不过,也有学者认为金东岩出使的目的,是借助罗唐同盟的威力,实现罗日复交。这两种解释中,哪一种更接近历史事实呢?韩日双方史料没有可资证明的,只能从以后发生的历史中寻找答案。罗唐战争的开战时间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668年9月底平壤失陷后不久发生了罗唐战争,那么,同年9月新罗与倭复交,可能是以反唐为前提的,因为新罗不可能在背后放着长期和自己为敌的倭对唐开战。
    2、罗唐战争的开战时间 
    有关新罗和唐的军事冲突,《三国史记》新罗本纪、文武王十年条,有如下记载。
    三月,沙湌薛乌儒与高句丽太大兄高延武,各率精兵一万,度鸭绿江,至屋骨□□□, 靺鞨兵先至皆敦壤,待之。夏四月四日,对战,我兵大克之,斩获不可胜计。唐兵继至,我兵退保白城。
    即文武王10年(670)3月,新罗军与高句丽遗民军一起进攻鸭绿江以北的乌骨城,大败靺鞨兵。其实,罗唐之间的军事冲突在这之前已经开始。文武王9年(669)5月,新罗派遣以角干金钦纯和波珍湌金良图为首的“谢罪使”入唐,史料没有记载新罗向唐谢罪的内容。下面一段记载,提供一些线索。
    十年春正月,高宗许钦纯还国,留囚良图,终死于圆狱。以王擅取百济土地遗民,皇帝责怒,再留使者。
    这里所说的“再留使者”,是指金钦纯等以谢罪使入唐一类事,还是另一类事呢?总之,670年1月,唐高宗得知新罗攻取百济土地,所以采取了如上报复措施。如果把新罗擅取百济土地的消息,到达唐朝廷的时间计算在内,那么新罗至迟也要在669年底开始进攻百济。前述670年3月薛乌儒与高延武向鸭绿江以北进攻,也要在669年底进入准备阶段。由此看来,669年5月新罗派贵族角干和波珍湌向唐谢罪,除了新罗进攻百济这类重大事件以外,不会有其他事。新罗试探性地攻取百济土地,结果引起唐的抗议。为了安抚唐,缓冲一下唐的反击速度,同时缓解新罗所受到的冲击,进而为大规模进攻赢得时间,669年5月,新罗派出以金钦纯为首的谢罪使入唐。
    这以后,新罗军仍在行动,熊津都督府的唐人不断向唐朝廷报告,唐高宗再次扣留了新罗使者。670年1月,唐高宗允许金钦纯回国,让他转达新罗应行的改善措施,而金良图仍被扣押在狱中,直到新罗忠实地履行这些条件。670年7月,金钦纯转达了唐高宗之命,其内容载于文武王致唐将薛仁贵书中,即要求新罗将百济的旧领地全部交还百济(熊津都督府)。
    由上可知,到669年4月,一部分新罗军已经潜入百济地区作战,或者说制定了具体的进攻计划。这距离668年11月5日,新罗打败高句丽,文武王凯旋只有五个月。此间,新罗和唐并没有发生大的纷争和矛盾,可见新罗在攻陷平壤城之前,已经做好进攻唐的准备。
    669年5月,新罗派出以金良图和金钦纯为首的谢罪使之前,罗唐战争已露出端倪,那么,准备工作之前就该做好。这样一来,668年9月新罗派金东岩出使倭的目的自然明了,新罗预料到攻陷平壤城后,和唐的冲突不可避免,因此,为了了解倭的态度,同倭实现和解和复交,派出金东岩赴倭。长期对立的新罗和倭,因何而和解呢?新罗提出什么条件说服倭国呢?
    3、新罗、倭和解的背景 
    两国和解的契机和动因是共同面临着唐的威胁,这是两国统治者所熟知的。罗唐战争期间,文武王在致唐将薛仁贵的书中,一方面为新罗对抗唐进行的战争辩护,另一方面强调唐对待新罗就如同被征服的百济一样,换言之,抗议唐吞食百济以后,企图将新罗编入其羁縻州。白江口战斗后,唐封扶余隆为熊津都督,封文武王为鸡林大都督,并使二者在唐将面前举行会盟。这些举动刺激了新罗,使新罗的国家安全受到了威胁。实际上,唐企图将周围所有的邻近国家和种族纳入羁縻体制,新罗一旦了解唐的意图,双方的冲突是难免的。百济灭亡以后,盛传唐不久将要进攻新罗的消息,新罗着手各项防御措施。后来证明这不过是传闻,却使新罗不得不考虑唐政策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下面的事例,也使新罗的疑虑加重。
    位于长安的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寝—昭陵司马门内,立有贞观年间(627-649)降服后归化的14位蕃长的石像。这是永徽年间(650-655)唐高宗立的,为纪念先帝的功德。其中,有“新罗乐浪郡王金真德”的石像。真德女王没有到过长安,所以石像可能不是真人像。问题在于,新罗王同被唐朝征服后领土和人民都被编入唐羁縻州的,游牧民族的国家和集团酋帅一样对待。昭陵是唐皇室的圣所,高宗时期许多被俘虏的异民族酋长,都被带到这里献纳。高句丽宝藏王被俘后,也在这里接受献纳的耻辱。总之,真德女王的石像被列入昭陵的事实,肯定由金仁问等在唐皇室宿卫的新罗贵州传到新罗。新罗王室和贵族逐渐懂得其现实意义。另外,约在668年,熊津都督府的百济人风传:“唐正在修理船只,表面上是要攻打倭国,实际上是要攻打新罗”,这使新罗人非常不安。
    新罗曾与唐结盟打过仗,战后感受到唐的进攻威胁,而日本曾被罗唐同盟军打败过,更会感受这种威胁。高句丽曾是抵御罗唐联合军的重要力量,而现在高句丽命运将尽,倭在回绝高句丽救援请求的同时,静观事态的发展。倭日益感到威胁逼近,倭朝廷内危机意识也日益高涨。此时,新罗使臣来到倭国。
    新罗以反唐作为和解的条件,那么以何为根据说服倭国呢?有些学者注意到唐进攻日本列岛的情报。663年白江口战斗时,大伴部博麻等5人被唐军俘虏,停留在唐。670年,他们探听到唐进攻倭的计划,于是,由大伴部博麻卖身筹措经费,让其余的4人回国通报消息。这一事实与前述文武王“答薛仁贵书”中,“唐正在修理船只,表面上要攻打倭”云云,有相通之处。因此可以认为唐做好了远征倭的计划,新罗将这一情报通告倭,说服倭共同抗击唐。在这里,我们无法断定是否真的有一个攻倭计划,不过,当时盛传这类消息是肯定的。白江口战斗后,由于留镇军的兵力交替,物资的输送,以及官员往来等,唐和熊津都督府之间船只往来频繁。664年以后,唐、熊津都督府和倭之间有过使节往来。665年,以刘德高为首的唐使254人入倭。人员往来如此频繁,自然会有各种消息传出,这些消息又会通过在唐倭人、百济人、新罗人等传播开来。668年9月,新罗希望和倭复交,自然会利用这些传闻。
    倭朝廷之所以接受新罗的复交建议,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新罗的提议对倭很有吸引力。如果新罗和大唐帝国交战那是极好的事情,即便不交战,与唐交恶,倭也不必反对。第二,倭认定新罗使的提议,是经过新罗朝廷合议的。倭重臣中臣镰足赠送金庾信一艘船,表明倭重视金庾信为文武王的外叔父,且为新罗朝廷实权人物这一事实,同时表明金庾信参与同倭复交的事项。668年6月,文武王亲临指挥同高句丽的决战,大总管金庾信留守首都。9月,金东岩虽以王命出使,实际上是金庾信派的。由于新罗使的建议,是经过新罗王和重臣金庾信合议的,自然得到倭朝廷的信任。
    新罗的反唐和解建议是倭国“不敢请固所愿”的,新罗了解倭的心思,所以采取了主动。以后的罗日关系就朝着这一方向展开。
      
    

    

    

    02 
    

    罗唐战争的进程和罗日关系 
    

    

    新罗和倭和解以后,第二年669年开始试探性地攻击唐。669年9月,新罗再次派使入倭,大概是为了重申新罗的立场和确认倭的态度。670年,罗唐战争全面展开。
    670年3月,越过鸭绿江作战的新罗军和高句丽复兴军,受唐军压迫不得不后退,唐军逼近大同江流域。高句丽复兴军剑牟岑一派在南撤过程中,在史治岛拥立安胜为王,并向新罗求援。6月,剑牟岑与安胜之间产生矛盾,安胜杀死剑牟岑,转向新罗一方。
    从表面上看,从这一年年初开始的新罗军和高句丽复兴军的作战,似乎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前述新罗在半岛西北部以及鸭绿江以北的作战,并不是为了向这些地区扩张,而是佯动战。新罗的主要作战目标是控制旧百济地区。670年3月,为了束缚住驻在新城(抚顺)安东都护府的唐军,新罗军渡过鸭绿江作战。唐军受到新罗军的突袭后非常恐慌,很快采取攻势,将新罗军和高句丽复兴军赶出鸭绿江以北,同时,增派由高侃和李谨行率领的汉军和靺鞨军共计四万人。唐军当务之急是镇压安市城附近的高句丽复兴军,所以暂缓南下步伐,671年7月,唐军攻破高句丽复兴军控制的安市城。672年7月,高侃和李谨行率领唐军再次进驻平壤,设置8个营。此前,到670年7月,文武王指挥新罗主力席卷旧百济大部分地区,唐无力再派大规模兵力支援熊津都督府,除了高侃和李谨行率领的四万唐军以外,670年4月由薛仁贵率领的十万唐军正在和吐蕃作战。同年8月,唐军在吐蕃战中失利,唐关中地区处于吐蕃的军事威胁。671年夏,唐重新起用薛仁贵,企图从海上支援熊津都督府。同年10月,唐70余艘送粮船被新罗水军击败,唐军受到很大打击。薛仁贵除了和文武王交换书信以外,没有多少战果可言。
    如上,新罗在罗唐战争初期,采取主动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与此同时,670年8月,新罗册封金马渚的安胜为高句丽王,以安抚高句丽遗民集团。
    669年底,日本派遣以河内直鲸为首的使节入唐,表面上是为祝贺唐平定高句丽,实际上是为了解高句丽灭亡后唐的对外政策,尤其是对日本和新罗的政策。670年9月,日本向新罗派出以阿曇连颊垂为首的使节,估计是为了了解战况,他们目睹了罗唐之间进行的战争。通过使臣的报告,日本了解到罗唐战争的激烈程度,以及新罗对唐作战的规模等等。
    处于孤立状态的熊津都督府(唐势力),开始和日本接触。《日本书纪》有如下记载。671年1月13日,熊津都督府向日本“派出李守镇等,上表”。2月22日,“百济派台久用善等,上调”。6月4日,日本王“宣,百济三部使人所要求的军事。”“15日,百济派羿真子等,上调。”“7月11日,唐人李守真等,同百济使人一同回国”。
    这里的“百济”,不是指反唐的百济复兴运动势力。从上面一段,熊津都督府的“唐人李守真”与“百济使人”一同回国的记载看,似指熊津都督府之下归属唐的百济人集团。显然,唐通过这些百济人向日本寻求援助。此时,日本已经了解到罗唐战争的进展情况,所以不愿帮助唐攻击新罗。另一方面,日本也不愿公开标榜与唐为敌。
    671年11月,唐人郭务悰一行到日本请求援助,日本没有提供兵力援助,只送给一些军需物资,672年5月30日郭务悰一行离开日本。直到702年,日本再次派遣唐使为止,两国之间公开的交往断绝。
    671年1月,高句丽使臣来到日本,这个高句丽应指金马渚的小高句丽国。直到684年小高句丽国灭亡为止,它同日本的交往一直不断。小高句丽国在金马渚建国不到一年,就向日本派遣使臣,恐怕不是自身的意志和能力所及,估计是按照新罗朝廷的要求做的。此时,熊津都督府正动员“百济”,向日本展开外交攻势,新罗则通过高句丽遗民集团,将罗唐战争的情况,以及高句丽遗民支持新罗的事实告诉日本,争取日本站在新罗一边,至少阻止日本和唐联合。671年6月和10月,新罗使臣到日本。日本一旦通过小高句丽国和新罗使了解了战况,就不会在唐的外交攻势面前产生动摇。11月29日,日本天智王向新罗王赠送绢50匹、棉1000斤、韦100张,表示日本对新罗的信义。同年10月,以郭务悰为首的唐使,带着载有2000多人的船队来到日本,就有关事项与日本交涉。当时新罗使还在日本,见到此情此景难免心生疑虑,为了安抚新罗,日本送礼物给新罗王。这一时期,日本虽和唐交往,却没有向唐提供兵援,也没有介入罗唐战争的意思;日本注意不因拒绝唐的军援,而与唐发生冲突和矛盾。与此同时,日本和新罗保持友好关系,不阻挠新罗对唐进行抗争。
    总之,在罗唐战争中,671年,新罗和小高句丽,唐和“百济”,为了使形势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向日本展开外交攻势。日本则采取谨慎观望的态度,谋求自身的安全。日本逐渐摆脱自白江口战役以来,对自己不利的形势。罗唐战争已经使新罗、唐关系变得无可挽回,罗唐联合军对日本列岛的侵略威胁不复存在,日本可以在观望半岛情势的同时,致力于内政建设了。
    再看一下672年以后罗唐战争的进程。同年7月,唐军进驻平壤,设置8个营。之后,唐军转入攻势,向黄海道进攻。新罗军和高句丽复兴军在白水城迎击唐军,取得胜利,但在石门却遭到唐军反击,大败。这是罗唐开战以来第一次失败,使新罗朝廷十分恐慌,谋求抵御唐军的策略。在军事上,新罗军避开野战,注意防守要冲。在外交上,新罗向唐派遣谢罪使,返还一部分俘虏,朝贡物资,以减轻唐的压力。
    673年,唐军加强攻势。9月,双方在临津江附近激战。对于此役,唐、新罗史料都记载自己一方胜利。对此,一部分学者认为,在有关唐军司令官高侃的记载中,避而不谈他参加此役,战事结束后他的活动也减少,表明唐军战败。也有学者认为,记载高侃和其他唐将的资料不多,是唐朝内部各派对立和斗争的结果,此役仍为唐军胜利。从古到今,在谈论战争胜败时,交战双方各执一词是常见的。如果从此役结局来看,高句丽复兴军在此后的战斗中消失,按照《新唐书》高丽传的说法,此役平定了持续4年的高句丽遗民的反叛,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唐军胜利。再者,按照《三国史记》的说法,新罗军击败了企图越过临津江进入汉江下游的唐军,使唐军南下势头受挫,即在临津江一线阻止了唐军攻势,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新罗军胜利。
    674年1月,唐朝任命刘仁轨为鸡林都行军大总管,李谨行和李弼为副总管,再次增派远征军。唐取消文武王的封号,册立金仁问为新罗王。此时,唐朝廷内武则天的政治影响力逐渐加强,她提出“息兵论”,反对向东方扩张。此时,唐朝的当务之急是吐蕃的军事威胁。
    675年,刘仁轨率领的唐军再次发动进攻。2月,唐军在七重城打败新罗军,但仍不能扭转战局。刘仁轨回国后,靺鞨族将领李谨行被任命为安东镇抚大使,统率唐军。不久,文武王派使谢罪,唐朝接受他的请求,恢复了他的王号。一方面双方通过外交交涉企图安抚对方,另一方面军事较量仍在继续。唐军驻在杨州的买肖城,继续压迫汉江下游。675年9月,买肖城战斗后,形势发生逆转,唐军开始撤退。
    676年罗唐战争发生了转机。这一年春天,唐利用吐蕃内部的纷争,准备大规模远征吐蕃。这一计划虽然没有实行,但是,在买肖城战斗中失利的李谨行被调入吐蕃战。也就是说,唐、吐蕃战和唐、新罗战处于一种连动关系。对于唐来说,吐蕃战要比新罗战重要得多,为了全力对付吐蕃,唐必须尽早从新罗战中撤出。据此,人们也许会认为罗唐战争中新罗的胜利,不过是唐蕃战争这一变数带来的偶然的产物,是一场无胜负的战争。但是,它毕竟是新罗正面对抗追求霸权的世界帝国—唐所进行的长达8年的抗争,这一胜利是来之不易的。
    668年以后,新罗每年都向日本派遣使节。新罗、唐关系中,日本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新罗不得不时刻警惕日本的动向。由于日本和罗唐战场有一定距离,特别是熊津都督府灭亡后,日本和唐朝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因此,日本所感受到的战争威胁不如新罗那样大。随之,罗日和解初期日本给新罗王和上臣赠送礼物的那一幕不再出现,日本对新罗外交呈现出保守的一面。676年罗唐战争告一段落,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下去。
      
    

    

    

    03 
    

    结  语 
    

    

    657年,倭派使到新罗,要求倭使节、僧侣跟随新罗使节前往唐,这一请求遭到新罗的拒绝。从此,两国断交。当时,新罗与唐结成同盟准备攻打百济,而倭与百济、高句丽联在一起,所以新罗拒绝了倭的请求。以后,新罗和倭在白江口打了一仗。这是新罗、唐关系,影响新罗、倭关系的典型事例。
    668年9月,在攻陷平壤城之前,新罗派使入倭,寻求与倭和解。倭做出积极回应,两国复交。新罗解除后顾之忧以后,669年开始进攻唐。
    676年唐军撤出半岛,罗唐战争结束,唐拒绝承认新罗对大同江以南的支配地位,唐军再侵的威胁依然存在。新罗在加强军备的同时,和日本保持友好关系,罗日交往密切。此时,日本形成以天皇为中心的中央集权制,视新罗为蕃国,要求相应的礼仪。新罗和唐处于对峙,因此不便公开拒绝日本的要求,新罗使臣以非公开的形式答应日本的要求。在两国频繁交往的背后,隐藏着视对方为邻国和蕃国的认识上的差异。两国之间同床异梦的关系,会随着唐—这一使两国关系变得紧密的因素发生变化而破裂。表明新罗、唐关系和新罗、日本关系是紧密相联的。
    7世纪后期,新罗、唐,新罗、日本关系,在友好和战争两极之间来回变化,表现为向着反方向连动。经过一番激烈的变化,新罗的外交政策逐渐明晰地表现为事大、交邻。新罗和唐,早在7世纪上半叶就结成朝贡册封关系。而唐所追求的对外政策目标是天下的羁縻化,这就使二者关系难以维持。只有当受册封国抵挡得住册封国恣意的武力侵略时,两国关系才能稳固下来。朝贡册封关系,不是单方面的,而是双方的,是以双方力的折冲为基础的。朝贡国遵守对册封国的礼仪,承认以册封国为中心的国际秩序;而册封国承认朝贡国的“自治和自主”,在此基础上,寻求均衡的一种关系。
    新罗和日本之间,视对方为邻国和蕃国的认识,一直贯穿于两国统治阶层的意识中,并不时地浮出水面引起磨擦。
    总之,7世纪后半叶罗唐战争期间,新罗通过一系列对外政策,实现了半岛的统一,确定了事大交邻的对外政策方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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