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在草明《乘风破浪》上的批注
    茅盾在《反映社会主义跃进时代，推动社会主义时代的跃进！》中提道：“值得我们高兴的，我们看到了以鞍钢为题材的艾芜的《百炼成钢》、草明的《乘风破浪》、罗丹的《风雨的黎明》，这三部小说都出色地塑造了先进人物，也写了人民内部矛盾”，从“都写了内部矛盾”“反映的矛盾还有先进与落后，个人主义与集体利益的矛盾”等方面将《乘风破浪》与《创业史》进行了对比分析。在《谈“人情味”——读〈共产主义的人情味〉偶感》中，茅盾又提道：《乘风破浪》也写了主人公（李少祥）的恋爱（而且都写得情长意深，缠绵悱恻的）。在《读书杂记》中，谈及冯德英《苦菜花》的部分写道：赵星梅、娟子、姜永泉之间因“误会”而发生的小风波，和草明《乘风破浪》中李少祥、小兰、小刘之间的“误会”又多么相似。
    茅盾对《乘风破浪》中的人物、情节的提及与详细分析，可见其是仔细阅读过的，根据这一线索，笔者在茅盾藏书中找到作家出版社1959年9月版的《乘风破浪》，此书扉页无题记，按照《茅盾日记》关于藏书“都是解放后买的或出版社赠送的”的叙述，可以判断是作家出版社赠予或茅盾自己购买。翻阅图书后，发现书中留下了大量茅盾先生的批注笔记。
    这些较为丰富的批注内容，既有整体性评价，也对细节描写作了评价。前者如第二十二章尾页留下了三段批注：“许多人物都给一个圆满下场——何大姐和列全的婚姻是其中最不必要的一樁。此章内琐细的叙述，受了旧小说的影响。”“离奇曲折的情节过了一定限度就不真实，但尤其重要的是：离奇曲折的情节必须与人物性格的发展相结合，否则就是为曲折而曲折。小兰和少祥的‘曲折’，从二人的性格发展来看，并不结合得密切的”；“小兰和少祥的婚姻，正所谓‘好事多磨’，而其基础在于（一）双方都不肯先表白自己的心愿，（二）由于第三者的插入所造成的误会，可是，这两个因素都不可能造成那样的‘曲折’；男女双方的腼腆程度，极像旧社会中封建思想浓厚的少男少女，不大像今天的青年。今天的青年由于自尊性不肯先向对方表示‘迁就’，但不会那样忍受痛苦而不把问题提出来”。后者如第174页的批注：“小刘，汪丽斯——比较相近的类型，但对二人的描写都还不是很深刻的；邵云端——又一型，她和小兰有相似处，却又不相同。这二个都是正面人物，所不同者，文化、修养、地位，所同者品质”。
    茅盾还对有的章节作了评价，如第九章末页留下的批注：“这一章写得好，因为写恋爱、亲子之情等方面，宋紫峰的性格和他在事业方面的性格是一致的，虽然表现方式不同”；第十三章末页的批注：“此章写很好，从侧面写陈家骏，着墨不多，可是把陈的个性写出轮廓来了。并且又进一步写宋紫峰、汪丽斯、吴凌枫等等。把这三个人的性格进一步刻画出来。”然而，茅盾并没有形成完整的评论文章，甚至在《报告》中都没有独立成段的评价与推介，只是在论述“以鞍钢为题材”时候，对比关于“内部矛盾”写作情况进行了简单地提及。
    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是小说的荡气回肠在茅盾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在之后的《谈“人情味”——读〈共产主义的人情味〉偶感》与《读书杂记》中的冯德英《苦菜花》部分，又提到了《乘风破浪》中的人物与情节。未能在批注的基础上完成“读书笔记”或评论文章，确是一种遗憾。
    草明在上海左联时期的老战友周而复在《纪念草明》一书的首发式上曾经深情地回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后，响应毛主席的号召，长期地深入工农兵生活的作家中，我最佩服的就是柳青和草明。他们一个深入农村，一个深入工厂，这是很难能可贵的”。
    （作者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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