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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患导致明朝元史观转变(2)


    边患促使明朝改弦更张
    正统十四年六月,瓦剌首领也先大举进兵明境。在宦官王振的怂恿下,明英宗朱祁镇亲率大军出征。不料,明军在土木堡被瓦剌围困,英宗被俘,军队死伤惨重,史称“土木堡之变”或“土木之变”,北部边患日趋严重。明朝朝野震惊,“群臣聚哭于朝”。与之相对应的是,明代官方敕撰著作在元统论争上开始出现斥元倾向。在这种形势下,官方开展了对宋元时期史书的修撰。
    景泰六年(1455)七月,敕修《宋元通鉴纲目》。后因英宗复辟,修撰工作一度作罢。至成化九年(1473)十一月,宪宗下令重新编撰《宋元通鉴纲目》(即《续资治通鉴纲目》),成化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总裁官商辂呈《进续资治通鉴纲目表》,仿朱子《纲目》之体,遵从《春秋》大义,“凡诛乱讨逆,内夏外夷,扶天理而遏人欲,正名分以植纲常”。明朝官方敕修的《续资治通鉴纲目》严明“内夏外夷”,意在否定元统。时任副总裁谢铎称“贼后、篡臣既不可为统,而夷狄如元,独可以为统乎?”因此,成化年间所敕撰的《续资治通鉴纲目》明确称“元不当为统”。
    瓦剌寇边、英宗北狩,南宋偏安一隅的场景仿佛再现,从而触发了明代朝野郁积已久的恐慌。因此,他们反复申述明朝文化的优越,以弥补因现实恐慌而导致的心理颓势。翰林院学士丘濬在《家礼仪节》中称“中国所以异于夷狄,人类所以异于禽兽,以其有礼也”。他以文化差异为基础,进而阐述族群优劣,其中蕴积着故作镇定的蔑视与不屑,恰与现实局势的不安相对应。在《世史正纲》中,这种文化差异被描述得更为淋漓尽致。丘濬在《世史正纲·元世史》篇首即诬夷狄“统我华夏衣冠礼义之民”。丘濬塑造出“文化”的标尺,借以衡量元朝夺取政权的史实,从而使得元政权的合法性被打上“攫取”的烙印。
    翰林编修唐顺之所撰《左编》,又称《历代史纂左编》,“以历代正史所载君臣事迹纂集成编,别立义例”而成,于正统取舍仅汉、唐、宋三朝而已,王畿《历代史纂左编凡例并引》称“纂汉唐宋之君者何?重正统也”,此即阐明《左编》之宗义。《左编》设“夷狄”一节,辽、金、元等皆以夷狄身份入之,元既已入夷狄类,作为一统中原的王朝身份便遭到黜夺,遑论正统之位?由此,《左编》秉奉的元史观不出传统的夷夏观之右。不难发现,《左编》影射的元史观仅仅是撰者朝代史观的一部分,元与其他外族一样,被纳入了作为夷狄身份的附属地位的书写中。这在明代中后期的史著中屡见不鲜,虽然没有形成统一的书写文类,但似乎成了一种普遍的撰史原则,这种“箭垛”效应规训了有关元史的撰写模式,以“夷夏之防”为基础的元史观的书写范式已然被士人广泛接受。
    嘉靖年间,明朝与鞑靼的关系极为紧张,群臣纷纷建议罢黜元统。嘉靖十年(1531),侍读学士姚涞上《论元世祖不当与古帝王同祀疏》,痛斥明初儒臣建言明太祖将元世祖立祀,“使元主得与帝王并列,以渎我祀典”,请求罢黜元世祖之祀,将元与历朝区隔。世宗以“太祖神谋睿断,将世祖入祀,迄今已有百余年”为由,对姚涞的主张不予理睬。由于明朝廷在边境战争中未能取得令士人满意的战绩,群臣不断建言,请求革除元世祖之祀,“中国非胡元之所当居,是胡元决非中国之所当祀矣”。迫于现实,嘉靖二十四年二月,诏令“撤其塑像,革其祀”。这标志着明代官方“主元统”说的彻底更张。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