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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经研究与石经学之建立


    儒家经典由春秋战国以至秦汉,言语南北,意义异辙,篆隶兴替,文字歧出,一源十流,天水违行,需要有一种统一的文本,以使传之久远。熹平石经即应此而生。熹平石经和正始石经,固与今古文之争有关,但也与唐、蜀及北宋二体石经一样,是使用当时正体文字来统一经学文本,便于铨选与科举。南宋所刊石经,有高宗笼络群臣之意,清乾隆石经则成为高宗文治武功的标志。汉魏石经,几经迁徙,损毁沉埋,至唐初已十不存一,唯时六朝拓本尚存,犹能想其仿佛。迨及开元,仅存魏石经拓本十三纸,以致汉魏石经共刊几经,各经所用何种文本,皆已纷乱莫可究诘。宋赵明诚曾据北宋出土残石,著成校记,惜散佚无存;南宋洪适集录所存,著于《隶释》,但其后五六百年间,石经研究几成绝响。
    清顾炎武等有感于元明经典文本歧出,始关注石经文字,杭世骏不仅补充、纠正前贤不足,并兼及唐宋等石经,拓宽了石经研究范围。臧琳对洪适《隶续》卷四所收《魏三体石经左传遗字》进行分解,析出其中有三体石经《尚书·大诰》《文侯之命》《吕刑》文字,跨出了魏石经研究艰难一步。孙星衍、冯登府继臧氏之后,更分《春秋》和《左传》之别,并重新连缀石经残文,给人在视觉上感受到残石的形制。自洪适在《隶续》中云《仪礼》残碑“每行七十三字”,从文字校勘中凿破行款混沌,翁方纲循其思路,“于诸经所见残本下各记其每行字数”,可谓已撩开汉碑形制复原一角。
    光绪十八年丁树桢得三体石经《君奭》残石百余字,让世人目睹了魏石经真面目。1916年,王国维取杨守敬所得《君奭》拓本比勘其古文字形。因为《君奭》残石行款俱在,遂推定魏石经每行皆六十字,著成《魏石经考》二卷。连累而及地梳理熹平石经的经数石数,依清人成果考定为七经;魏石经则依据其复原的《三体石左传遗字》图计算,推测当时镌刻到《尚书》《春秋》及《左传》庄公中叶以前文字而止。经数与石数密切相关,他反复计算,最后定汉石经为四十六碑,魏石经为三十五碑。
    汉石经用今文本,魏石经虽有《隶续》文字和《君奭》残石,但文本很难确定。王国维从《文侯之命》和《吕刑》之间容不下《文侯之命序》十五字,定其所刊为马郑本《古文尚书》。王氏对魏石经的前后两考,奠定了汉魏石经研究格局。其对汉石经的考证和认识,在逝世后由罗振玉来完成。
    罗振玉于1929年开始纂辑《汉熹平石经残字集录》,循王国维复原石经的思路,对每行石经文字都计算其行字数,并重新考定《易》用梁丘本,《书》用小夏侯本,《礼》用大戴本。揭示今古文文本差异,如《鲁诗》和《毛诗》的篇次、章次乃至章节多寡都有不同,《二雅》分什有别,证实了九百年前赵明诚“篇第亦时有小异”之说;《仪礼》之记与传本文字亦有参差。至于各经书写款式,如篇题占一行,《易》卦文连书,卦画当一格之位不空格,《鲁诗》每篇、《春秋》每年、《论语》每章前都空格加点以示区别;各经每行字数虽有恒定而时有参差,并非一律;今文本与今所见传本字数多有差异等等,都非经目验残石悉心考证者所无法想象,不仅加深了世人对西汉文本的认识,更主要的是凸显了石经无可替代的学术价值,为复原石经碑图奠定了基础。
    张国淦完成《历代石经考》,适值罗振玉《集录》陆续印行,于是考验《集录》行款,于1931年著成《汉石经碑图》,将熹平石经排列成九十六碑,第一次主观展示了1700多年前的石经样貌。1937年孙海波出版《魏三字石经集录》,图示魏石经为二十八碑。张、孙二书之出版,标志着儒家石经这门学科基本建立。
    石经学不同于石刻学,它局限于儒家石经而不包括其他各种碑刻;石经学不同于经学或儒学,它专指经学的石刻文本,是相应时代的标准文本而非一般抄本刻本。石经学是广义文献学的一个分支,但有其独特的内容。石经文本建立是在当时政治统摄下,由官方选定一种文本精校后,用当时正字(必要时兼用数体)书写、镌刻的定本,具体落实在字体、石数、碑制(篇题、行款)上。因其材质、书法导致其有拓本,故有书法研究之价值;因年代久远镌刻经数不明,故有历史考证之必要。儒家石经在宋代仅是著录与校勘,清代有意识从今古文文本、行款上去认识,但仍多局限于文献与文字字形考证。到王国维著《魏石经考》,才从经数、石数、经本、拓本、经文、篇题、古文、书法作全面考订,经罗振玉、张国淦、孙海波之努力,综合八要素成果,复原了汉魏石经碑图。马衡汇辑《汉石经集存》,在此之上又做了规整和增量工作。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