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汉代疏勒城”尚待推敲
http://www.newdu.com 2024/11/26 09:11:58 中国社会科学网 张春海 参加讨论
中国社会科学网讯(记者 张春海)“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王维《老将行》。日前,一则题为“新疆发现汉代疏勒城”的消息在网上“热转”:位于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奇台县半截沟镇麻沟梁村、被当地民众称作“石城子”的古城,被“认定”为东汉耿恭苦守的疏勒城(下文多简作“耿恭版疏勒城”)。 初见之下,它着实令人兴奋。西域探险考察向来令人神往,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来屡有大发现,如楼兰故城、尼雅故城等一经报道即闻名于世。不过,遗憾的是其“发现权”多被归入西方人名下,而且大量珍贵文物的外流与破坏,至今使国人为之痛心疾首。 不过,转念一想,上述消息恐怕“于理未安”。因为这座古城的名字并不陌生:此前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杨镰先生的文章中,它已被认为是“耿恭版疏勒城”了;而且早在上世纪70年代,薛宗正等学者已这样认定。此外,此城是否真属那座疏勒城在学术界尚有不同看法。 于是,所谓“发现汉代疏勒城”恐怕仍需推敲和验证。 飞泉涌出疏勒城:绝处逢生 近两千年前,疏勒城因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守战而彪炳史册:东汉戊己校尉耿恭以数十人固守孤城,“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抵挡匈奴的千军万马。 永平十七年(74年)冬,在进攻车师取得胜利的形势下,“始置西域都护、戊己校尉”。耿恭担任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同时,另一位戊己校尉关宠“屯前王柳中城”,两部各有屯田军士数百人。耿恭积极联络乌孙,使得乌孙“大昆弥已(即“以”)下皆欢喜,遣使献名马……愿遣子入侍。”(《后汉书》卷十九《耿恭传》,中华书局,1965年,第720页。下引耿恭守城事迹都出自该传)西汉以来,汉与乌孙再次缔结联盟。 第二年三月,匈奴左鹿蠡王二万骑进攻车师。金蒲城大兵压境。耿恭以毒箭射击匈奴兵士,又赶上暴风雨天气,耿恭部“随雨击之,杀伤甚重,匈奴震怖……随解去。” 下面就是一句令人百思难解的“(耿)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 七月,匈奴兵又来进攻,初战失败后,即采取断水围城的攻势:“遂于城下拥绝涧水。” “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同“榨”)马粪汁而饮之。”在绝境中,“恭仰叹曰:‘闻昔贰师将军(即李广利)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今汉德神明,岂有穷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为吏士祷。有顷,水泉奔出,众皆称万岁。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匈奴以为汉军有神明相助,于是退去。王维诗句“誓令疏勒出飞泉”即记载此事。 此后东汉在西域的形势一路恶化,被包围的耿恭、关宠两支军队处境更为艰难。但耿恭坚守不降,孤军守卫的疏勒城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匈奴军的包围中:“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推诚共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 肃宗即位后,派兵救援耿、关两军。深入数万匈奴包围,救回凶吉未卜的队伍,比深入虎穴还危险。范羌带领两千人“从山北迎恭”。两军一同在匈奴追击下且战且行东返。耿恭部离开疏勒城时有26人,一路减员,到玉门关时,只剩下13人。迎候他们的中郎将郑众,上疏盛赞耿恭等人的气节:“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司徒鲍昱更奏报耿恭“节过苏武”。 不同的生存环境和经济基础所形成的文明形态截然不同。一般说来,匈奴属于游牧文明,中原属于农耕文明。公元前三世纪左右,两种文明发生关联,历经数百年,期间不仅有残酷的战争冲突,也有友好的盟誓和自觉的贸易往来,而彼此依存、亲情友善始终是主旋律。两种文明曾经激烈碰撞,最终走向融汇,奠定了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基础。 耿恭所经历的,恰恰就是激烈碰撞中的一个段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