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代初期,中国共产党在带领全国人民医治战争创作中,遇到了中小学毕业生升学和就业的难题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三年,全国小学毕业生就达260多万人, 要继续升学者有83万余人,而初中所能容纳的应届小学毕业生有限,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再增招18万余人,即便如此,仍与要求升学者的数目相去较远。如何解决这一矛盾,山东省率先采取了应急措施:积极挖潜,增加班次,并提倡社会办学,接纳一部分人继续学习。同时,动员一部分高小毕业生回乡参加生产劳动。山东分局给中央的报告中说:“解决小学毕业生出路问题……如不及早采取措施,认真地加以解决,年复一年,会使我们长期被动,并酿成许多恶果。”中共中央于1954年1月7日转发了山东分局的报告,指出:“……山东和其他几个地方的经验,都证明高小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不仅解决了他们的出路问题,同时对推动互助合作化运动和改进农业生产技术,都能发生积极作用,这对农业的社会改造和提高农业生产是有好处的。” 当时,中央已经注意到农村劳动生产力素质较低与互助合作化运动的矛盾,而动员大量的不能继续升学的高小毕业生回乡参加生产劳动,正是解决这一矛盾的良药。 据教育部统计:1954年高小毕业生人数约429万人,加上1953 年不能升学的在内,估计将达500万人以上。如将1955年至1957 年的计算在内,今后4 年高小毕业生的人数估计将达1700 万余人。 初中只能吸收500万人升学,还剩余1200万人不可能升学。 一些大城市不能升学的初中毕业生曾经酝酿过搞请愿活动。因此,初中毕业生的升学问题成为更加引人注目的问题。教育部在向中央的报告中说:“目前动员与组织高小和初中毕业生去从事工农业生产所遇到的困难,主要是……轻视体力劳动者的剥削阶级思想从中作梗……这一事实也暴露出中、小学教育工作中一个严重的原则错误……没有提出彻底批判资产阶级思想……很多教师仍有轻视体力劳动和体力劳动者的剥削阶级观点。”教育部把出现工作被动的责任推给了中、小学教师,而中共中央在批转教育部的报告时则指出:问题的根子还在教育部,“中央教育部应在这方面进行公开的自我批评”。 然而,经过做思想工作自愿到劳动生产第一线的中、小学毕业生并不多、不少人仍希望能有机会加入到下一年的升学队伍中去。 1955年,合作化运动在毛泽东的倡导下进入飞速发展时期。7 月31日毛泽东在省、市、自治区党委书记会议上不点名地批评:“某些同志却像一个小脚女人……老是埋怨旁人说:走快了,走快了。”他告诫在场的各位书记:“领导不应当落在群众运动的后头。而现在的情况,正是群众运动走在领导的前头,领导赶不上运动。这种情况必须改变。”为了配合合作化运动的发展形势,8月11日, 《人民日报》发表了《必须做好动员组织中、小学毕业生从事生产劳动的工作》的社论,特别指出:“新中国成立时间还短,还不可能马上就完全解决城市中的就业问题……农业生产对于中、小学毕业生容纳量是十分巨大的,现在需要量很大,以后的需要量更大。”要求各地青年组织积极地帮助他们转到农村参加生产和工作。这是第一次比较明确地向广大知识青年提出下乡的号召。 这年9月初,毛泽东读到《彰武县第三区的农业生产合作社、 供销合作社和信用社会计互助网》一文,发现农村合作化需要大量的财会人员,他提起笔在这篇文章上写了一段批语:“全国合作化,需要几百万人当会计,到哪里去找呢?其实人是有的,可以动员大批的高小毕业生和初中毕业生去做这个工作。”9月4日,中共许昌地委农村工作部编辑的内部刊物《互助合作》上,刊登了一篇题为《郏县大李庄乡进行合作化规划的经验》一文,这篇文章引起了毛泽东的极大兴趣,他继续发挥上述观点,挥笔批下了在后来的许多年中广为宣传的名言:“这也是一篇好文章,可作各地参考。其中提到组织中学生和高小毕业生参加合作化的工作,值得特别注意。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对于毛泽东的意见,中共中央马上做出了反映,在《1956年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修正草案)》中,特别写上了一条:“城市的中、小学毕业的青年,除了能够在城市升学、就业的以外,应当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下乡上山,去参加农业生产,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事业。”在这里首次出现了“下乡上山”的概念,但是这里面并不包含“接受再教育”的内容,它的出发点,首先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其次则是使广大青年到农村去,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做一番改变农村面貌的事业。 到1958年,由于“大跃进”运动的兴起,工交等行业和基本建设突然膨胀,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不仅可以吸纳城市的大量剩余劳动力,同时还在农村招募了部分工人,就业似乎已不成问题,动员中小学毕业生上山下乡的工作也就暂时停止了。从1954年到1958年,下乡的知识青年只有15000多人〔1〕,这个数字与历年来就业的中小学生相比,仅占百分之零点几。 “大跃进”运动受挫,进入三年困难时期,有2600万人被精减下放,中国形成第一次人口倒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再次提上中央的议事日程 由于“大跃进”的失误,使中国的国民经济进入困难时期,为了消除“大跃进”运动带来的消积因素,中国进入全面调整阶段。 调整的一项重要内容便是大力压缩盲目扩大的基本建设规模,大幅度精简城镇人口。在“大跃进”运动中,成千上万的农村劳动力如潮般地涌向城市,1958 年全民和集体所有制单位职工人数比1957 年增加了2000万人,到1960年,全国职工人数近6000万人,与之相伴的是农村户口的实用性纷纷迁入城镇,三年内吃商品粮的人口猛增3000多万,给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城市造成巨大的压力,致使交通、住房、教育、食品供给等状况日趋恶化。 1961年5月21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工作会议, 根据“大跃进”造成的经济困难,决定大力压缩城市人口。国家主席刘少奇在一次讲话中指出:非农业人口搞多了,农民养不起这么多人,所以非减少不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中心的问题,就是要坚决缩短工业战线,延长农业战线和轻工业战线,压缩城市人口下乡”。1961年共下放城镇人口1300万,粮食销量减少40亿斤,精减职工872万人, 工资总额减少了15亿元。 196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又作出了《进一步精简职工和减少城镇人口的决定》,要求全国城镇人口应当在1961年末的1.2亿基础上, 再减少2000万人。 在此形势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又成为宣传部门的一个重要话题,被作为精减职工的前奏。1960年10月23日,《人民日报》上刊登了回乡知识青年邢燕子的事迹,并配发了社论。社论指出:成千上万的机关工作人员、工人、毕业学生、复员军人走向农村,“农业战线的实力大大加强了,支援农业的规模空前地扩大了”。与宣传舆论相配合,歌颂城市知识青年下乡当农民的豫剧《朝阳沟》等文艺作品被褒奖,下乡知青邢燕子、董加耕、侯隽、张韧等人被树为全国青年学习的楷模。 1963年3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联合做出决定, 为了控制城镇人口的增长,准备在今后15年左右时间内,每年动员和组织城镇上百万的青壮年下乡,参加农业生产。到1963年6月,全国共减少职工1887万人, 减少城镇人口2600万人。毛泽东闻知此事后兴奋地说:“我们中国人民,我们的广大干部,好呀!叫做两千万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是共产党当权,哪个党能办到?”这句话一样适用于五年后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中国的经济刚刚走上好转的轨道,毛泽东又发动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上山下乡被称为培养革命接班人的重要途径,涂抹上了浓厚的政治色彩 60年代,正是中国和国际上的多事之秋,在对外关系上,中国与苏联的关系日趋恶化,中国与美国的对抗因越南南方战火的扩大而加剧……中共八届十中全会之后,按照毛泽东的思路,把阶级斗争和防止修正主义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并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开展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1964年6月8日,毛泽东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忧心忡忡地提出:中国如果出了赫鲁晓夫怎么办?为了防止中央出赫鲁晓夫,毛泽东提出了接班人的五条标准。特别是在毛泽东提出“反修防修”的理论之后,接班人的问题就更成为热门话题。1964年5月4日,《人民日报》为纪念“五四”运动,发表了题为“知识青年要和工农群众变成一体》的社论,社论中除了要求广大知识青年做”祖国第一代既会写写算算,懂得科学知识,又会使用犁把锄头,农业机械的新型农民“,还对广大知识青年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既有高度的社会主义觉悟,又有现代科学文化的新一代的农民、工人、士兵,新一代的各行各业的劳动者,就是我们要培养的新型接班人,他们不仅将成为我们社会主义建设的骨干,成为领导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的基层干部,并且从这支队伍里,会涌现出各种人才,成为各个岗位上的骨干和各级领导干部的无尽源泉”。这些标准,无疑向广大知识青年展示了一个美好的前景,对于那些充满幻想,满怀政治热情的青年更具有吸引力。河北束鹿县有一个下乡知识青年,因在社员大会上大讲要当好接班人,使村党支部书记极为恼火,认为这个毛孩子刚下来就想接老子的班,为了不让这个知青具有接班的政治资本,干脆让团支部开除了这个知青的团籍。此时正值“四清”运动搞得如火如荼之际,农村有点权势的人不仅对工作组心存畏惧,而且对知青也心怀芥蒂,“干部怕下乡青年揭底子,会计怕下乡青年接位子”,因而多方设法排挤、冷淡下乡知青。1964年5月9日,中共中央曾批转了《团中央关于参加农业生产的知识青年受到歧视、打击、污辱的四份材料》,要求各级党委认真纠正知青在农村受到的各种不公正的对待。 到1965年8月,10年来累计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突破100万人大关,9月25 日《人民日报》为此指出:“它是推动党的两种劳动制度和两种教育制度,逐步消灭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差别的大事;它为我国知识青年开创了一条最广阔的革命化道路。” 从50年代起,毛泽东就不断地对教育制度提出质疑,并提出“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要求;1965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杭州会议上讲:“现在这种教育制度,我很怀疑。从小学到大学,一共十六七年,二十多年看不见稻、梁、菽、麦、黍、稷,看不见工人怎样做工,看不见农民怎样种田,看不见商品怎样交换,身体也搞坏了,真是害死人。我曾对我的孩子说:‘你下乡去跟贫下中农说,就说我爸爸说的,读了十几年书,越读越蠢,请叔叔伯伯,姐妹兄弟做老师,向你们来学习。”从这段话中,已经可以比较清晰地看出毛泽东的“再教育”思想。 红卫兵运动兴起,“文革”前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也被卷入了运动,继之而起的返城风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视 1966年5月16日,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出通知(后称“五·一六”通知),拉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 1966年5月29日, 清华附中的十几名学生悄悄地聚集在离学校不远的圆明园废墟上,宣告载入中国史册的“红卫兵”诞生了,他们的誓言是:解放全人类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毛泽东思想是我们一切行动的最高指示。从此,数千万被狂躁心绪驱动的红卫兵,挥动着《毛主席语录》冲出校门,散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高举破除“四旧”、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旗,将“火种”撒向全中国。 与城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很快被卷入红卫兵运动。随着揭批不断深入,不少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开始怀疑上山下乡政策,甚至认为上山下乡也同“修正主义路线”有关。一位知青后来回忆说:“当时在广东,许多红卫兵的小册子……收集了刘少奇关于上山下乡的讲话,所以我们认为这一定是刘少奇的政策……我们要回省城,向全社会提出这个问题,还要弄清这到底是不是刘少奇的路线。1967 年1月,全国各地知青组织代表汇聚北京,要求回城,参加城市的文化大革命。还有人策划成立全国性的知青组织。为了对知青返城问题加以制止,中共中央于1967年1月11 日发出通知警告说:知青返城是受了坏人利用,其发展的结果可能带来性质的变化。2月17日, 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联合下发了《关于处理下乡上山知识青年外出串连、请愿、上访的通知》,号召广大知青”响应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抓革命,促生产‘的号召“,”积极返回本单位,参加夺权斗争和农业生产“,对于”以种种借口长期在城市逗留“的知青,命令他们立即返回原单位,撤销所有的联络站。对于犯错误的知青给以改正的机会,对于从事破坏活动的要依法惩办。一个星期后,北京市公布了一个全国性知青团体的名单,宣布它们为非法组织。 红卫兵历史使命终结,为上山下乡运动再次吹起号角,毛泽东抓住时机,号召广大知识青年到乡下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文化大革命”逐渐发生了角色易位,1967年1月以前, 大专院校红卫兵是运动的主角。以上海“一月风暴”为标志,“文化大革命”开始由红卫兵时代转向工人时代。此时,中共中央内部的斗争已经有了分晓,1月13日, 刘少奇郑重地向毛泽东提出:承担路线错误的主要责任,辞去国家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党的副主席等职务,带妻子儿女去延安或老家种地,以便尽早结束文化大革命,使国家少受损失。 此时在中学红卫兵中,多数红卫兵组织已经名存实亡,一些人对“文化大革命”产生了怀疑。清华附中的卜大华于1966年12月写了《向中央文革质疑》和《向江青同志质疑》的大字报:“怀疑有一个人,非常残暴,想把所有的老干部都踩下去”,“担心会出现斯大林时代的大疯狂”。马甸中学出现了“万万岁刘少奇”之类的当时称之为“反动”的口号。育才学校的一位学生说得更深沉,谁正确谁不正确,“十年以后看”。 在这样复杂混乱的情况下,北京部分红卫兵(以干部子弟为主体,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父母或被打成“黑帮”,或被打成“走资派”,或“靠边站”)组成了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简称“联动”),把矛头直接指向中央文革领导小组。他们中有不少人被捕。中学的红卫兵运动走入了低谷,许多人游荡在社会上,有些人干起了打、砸、抢的勾当。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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