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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白毛女》的创作及署名问题(5)


    瞿维 张鲁
    谈歌剧《白毛女》的创作过程
    2010年10月23日,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学会歌剧《白毛女》研究课题组的同志就歌剧《白毛女》的初创过程对著名表演艺术家、《白毛女》在延安首演时喜儿的扮演者王昆同志进行了访问。下面是访问记录,并经王昆同志审定。
    问:王昆老师,您是喜儿的首演者,对歌剧《白毛女》剧本的最初创作过程最了解。我们这次来打扰您,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当时创作的具体情形。近来有一些人在各种场合散布说:贺敬之、丁毅执笔的《白毛女》是根据邵子南的剧本改编的。剧本的结构、主要情节都是他的,贺敬之、丁毅只是写了唱词和对某些不合理的情节和场次做了删减。
    王昆:抗日战争接近尾声阶段,晋察冀边区流传一个民间故事,叫“白毛仙姑”。西北战地服务团奉调回延安,邵子南写过一个剧本叫“白毛仙姑”,据我知道只排演了一两场戏,后来被领导否定了。
    问:请您详细谈谈邵子南的本子与贺敬之执笔的本子有什么不同。
    王昆:我没看过署名邵子南的剧本。只是在排练场看过最初的排练。剧本结构和后来贺敬之他们的本子根本不一样。这一点,早在多年前,上海的张拓来访问我,我已经很清楚地说过了。当时《白毛女》的主要创作人员都健在,都做过证明。
    (一)结构不一样。比如说第一场,杨白劳是怎么死的呢?邵子南的剧本是杨白劳卖豆腐回来,经过一个山坡,被黄世仁派的打手推下山坡,摔死了。据说邵子南的剧本只写了两幕,没写完。
    (二)唱腔也完全不同。邵子南写的那两幕,用的是秦腔谱曲。比如,有个唱段是王大婶上场唱的,演王大婶的演员叫邸力。邸力是个话剧演员不会唱歌,但是组织上派了她,她也就学着唱。我在窑洞里听她反复练习。比如:(王昆用秦腔唱)“耳听庄上打头更,天上的乌云遮星星,杨老汉二道崖丧了命,众人就把尸首抬回村。”第二段是:(王昆继续用秦腔唱)“杨老汉二道崖丧了命,红喜女还不知情……”黄世仁有一段唱:“咱村里那呼咿呀嘿,有一个杨白劳,他的女儿长的好,十七十八生得俏……粉红的脸蛋弯弯的眉毛……捏她一把好比吃仙桃。”这就是邵子南的第一幕中的唱段。
    问:《王昆评传》第93页中说,邵子南剧本当时只在排练场排了一场,周扬等同志来看了以后认为这样的创作和表演“形式太旧了,不能表现有反抗精神的新时代的中国妇女”。这就是说,第一稿的创作内容和表演形式都被否定了,可以这样理解吗?
    王昆:可以。主要是周扬同志在审看之后,觉得这么好的一个题材,用秦腔太陈旧,这种形式不适于表现这一题材。于是,又重新结构,重新作曲。
    问:重新结构,重新作曲?
    王昆:对!周扬同志说:“因为我们马上要胜利了,新的局面来了,我们一定要有一种新的气象、新的味道。秦腔是古老传统的剧种,当然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但不能表现当前我们军民的新的精神面貌。”比如说,抗战初期曾经有一个描写贺龙的戏,演贺龙的演员,脸上画上大花脸,背上插上四个花旗子,台的两边站了四个龙套,也是小花脸打扮,贺龙一出口就是“俺,贺龙!”贺龙一看这个戏,当时就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气呼呼地说:“老子就是这个样子?不看了!”当然也有利用旧的音乐而成功的戏,比如《牛永贵负伤》、《陈家福回家》都采用了秦腔或郿鄠的曲调,很受群众欢迎。当时周扬同志说:“《白毛女》的主题是‘旧社会把人逼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这么大的一个题材,怎么能沿用“旧瓶装新酒”的方法来表现!?”那时候不少同志都感觉到邵子南写的那两幕不足以表现我们新的生活、新的感情,于是才决定重写。
    问:您能谈谈重写的情况吗?
    王昆:重写在张庚的领导下,集中了延安鲁艺的一些精英人物,比如王彬、水华、王大化等人,作曲家有马可、张鲁、瞿维、向隅等音乐家。确实有了新的面貌。
    问:邵子南的稿子被否定之后他主动退出剧组,并且在鲁艺的墙报上贴了小字报,声明以后的歌剧《白毛女》和他没有关系。您了解这个情况吗?
    王昆:了解,是他自己退出的,后来再也没有参加。
    问:您是什么时候参加《白毛女》剧组的?
    王昆:1944年冬天。那一年我19岁,跟西战团回到延安之后,鲁艺正在热火朝天地向民间学习,我很受鼓舞。当时我无论去种西红柿,或是去食堂的路上都不停地唱民歌。有几天我发现张鲁总是跟在我后面,或是驻足站在远处听我唱歌。后来张庚同志把我叫到《白毛女》创作组,说是要我参加排练。可能因为我年龄合适,又有农民生活。可巧林白(演“喜儿”的演员)住院一时不能来排练,就让我演“喜儿”了。
    问:当时给中共“七大”演出情况您还记得吗?
    王昆:我不记得究竟演了多少场。有人说几十场,我记得没有演出那么多场。因为很快日本鬼子投降了,要准备离开延安。鲁艺组织了两个团,一个到华北,一个到东北。我和《白毛女》的大部分演员到了现在的河北省张家口市解放区。在这里有一次我三天演了六场,原来的第四幕一共三场戏,完全是独角戏,是表现喜儿独自在山洞的生活和心情的,唱功很多。整幕完全都是唱,后来把这个第四幕全删掉了。因为战士和群众都在冰天雪地里看我们演出,不合适。
    问:关于最初决定搞歌剧《白毛女》的情况,周巍峙同志在《〈讲话〉为文艺工作指明了方向》一文中说:“中央决定在1945年召开‘七大’,鲁艺就忙着为‘七大’准备演出。鲁艺院长周扬同志召集前方回来的同志商量为‘七大’演出献演剧目,当时我也参加了这个会。邵子南同志把他在晋察冀边区收集到的关于‘白毛女’的民间传说故事,做了较详细的汇报。周扬同志听了很高兴,他说,白毛女受迫害,在山里躲了三年,头发都白了,很有浪漫色彩,可以写个歌剧么。当时就让参加会议的张庚同志成立一个组,负责创作和演出这个歌剧。另外成立一个话剧组,负责为‘七大’演出一个反映前方斗争的新的话剧晚会,指定我负责这个工作。”(见《回想延安1942》,江苏文艺出版社,2002年)在这以后,周老还有什么说法吗?
    王昆:周巍峙同志说过:“《白毛仙姑》第一稿是邵子南独自创作的。试排了第一场,进行了讨论,但后来因为创作思想不一致,邵子南退出了创作组,声明这以后《白毛女》的歌剧创作就和他无关了。”周巍峙同志说:贺敬之和丁毅在张庚同志的领导下,对《白毛女》重新进行结构,重新进行创作,周巍峙说得很清楚,“不是根据邵子南剧本改编的”。
    问:这就清楚了。
    王昆:戈焰同志虽是“西战团”的人,西战团回延安,她留在晋察冀不在延安,《白毛女》创作过程中她不了解情况,别的人也拿不出支持她说法的证据。周巍峙几次明确地对戈焰说过:“历史事实很清楚,不要再纠缠了。”贺敬之他们重新进行结构,重新进行创作,不是根据邵子南剧本改编的。有些人是惟恐天下不乱,要出这个“风头”。
    问:是。关键点——这就都搞清楚了。
    王昆:在《白毛女》的前言中,贺敬之写道:邵子南是“先行者”。“西战团”的贾克同志在1996年有一篇文章,我也看了。文章里一点儿也没有说新本子改编自邵子南的剧本的意思。贾克说他也参加了讨论,写了中间的一段词,但是后来贺敬之他们执笔的时候,只留了个别的词句。比如说,在“哎呀,来了队伍了”,“他们跟别的不一样,在头上戴着大草帽,脚上穿着没有鞋帮的鞋”这一段,只有“没有鞋帮的鞋”这一句是贾克原来的。这可能是北方人对红军的第一印象。红军是南方来的嘛,他们穿的是草鞋,没有鞋帮,上边拿几条绳子这么编起来的,红军都是这么穿,我也穿过这种鞋。这对于北方的老百姓来说很新鲜。
    贺敬之一直刻意保留这句话。贾克说既然已经说了集体创作,把他们的劳动也包括到集体创作里边了。其实参加演出的演职员们在不断的演出过程中都有很好的意见被采纳了。如陈强的黄世仁唱段,有些是陈强自己发挥的。
    再比如,杨白劳、黄世仁、穆仁智这些名字,就是四川的老戏也有这样做法,穆仁智就是“没人志”,黄世仁就是“枉是人”,杨白劳就是“白劳动”。邵子南是四川人,这些人名是邵子南起的,贺敬之他们没有改。说老实话,当时人们的功利主义思想比较少,用老话说:“什么谁的不谁的”,没人在乎这些。那时候,大家过着军事共产主义生活,都吃大锅饭,一律穿八路军的军装。为了给“七大”演出这个戏,大家齐心协力,哪有什么将来这是你的作品我的作品的计较呢?也没有人去想到将来能不能获奖?成名不成名?
    就这么点儿事,干嘛老是扯不清?事实清楚,大家都可以证明,而且周巍峙同志从来没有讲过贺敬之的《白毛女》歌剧本子改编自邵子南的,也没讲剧本这个结构是邵子南的,没有的。
    另外,河北电视台电视片《北风吹》里边讲:“周巍峙说过,《白毛女》歌剧是参照林漫(李满天)搜集的民间故事创作的。”周巍峙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希望他们尊重历史事实。我们大家都要尊重历史事实!□
    (原载《文艺理论与批评》2011年第2期)王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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