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笛]游戏本体、观者参与和存在扩充——伽达默尔现代解释学的艺术真理观(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12:11:44 北大美学网 2008-4-11 刘悦笛 参加讨论
由此导出,艺术真理的本质规定,一方面既不在于把作品抽拔出现实根基的审美孤立主义——文本要与各种文化语境内的众多理解相遇合、与各式历史情境里的多元接受相融合,方能得以实现。另一方面,艺术真理又不在于审美经验抽象的主观心理主义——因为对艺术的理解不是“共时性”审美意识的并置,而立足于现在、并与过去和未来作着“同时性”的积极对话。实际上,艺术真理就在于这主客相互消融着的理解活动中,“艺术的万神庙并不是一个向纯粹审美意识呈现出来的永恒的现在……而是某个历史地累积和会聚着的精神活动”,12这正是理解“同时性”的本质规定或“节日”的时间结构。 所谓“同时性”(Gleichzeitigkeit)就是“某个向我们表现出来的在起源上又是如此遥远的独特事物,在其表现中赢得了完满的现在性。”13显然,同时性与“共时性”的时间平面化相反,它是在“完满的现在性”中吸纳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历时三维。一方面,作为艺术本体时间的节日,要在不断的“演变和复现”中获得其存在,这是因为现在总是由过去而来才流向未来。另一方面,节日又要在“不断自我更新”中创造其形式,这是由于过去又是现在内的过去,并指向着崭新的未来。所以,在“现在、回忆和展望的时间经验中”,人们不仅认识到节日的时间经验其实就是“庆祝的进行”,14而且在节日贯通当时全部时间的里,“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始终作着“一场活跃的对话”。15而艺术真理就获得于这完满的同时在艺术上的特殊“逗留”,历时的时间三维并非相互脱节,而是共铸出一种“属己的时间”,使每个艺术瞬间都获得存在意义的充实和实现。所以,在艺术本体里,“现在所存在的”也就是“艺术游戏中表现出的……以及永久地属真实的”,16理解“同时性”在根本上是与持久真实或存在真理连通着。最终,通过同时性的理解活动,艺术所建立的原初世界与变化着的理解世界得以相互交融,正是解释学的宇宙消融着它们的罅隙。 (三)伽达默尔对艺术真理观的发展 伽达默尔以历史开放性的途径、从历史接受的变动角度,推导出同时性的艺术理解活动,倡导审美融入文化的“审美无区别”,从而将真理拓展到艺术领域。进而,又在本体、接受和存在三个维度,对艺术真理观作出了现代解释学的发展。 (1)本体之真:游戏本体及“意义的连续性”。透过解释学的视角,伽达默尔将艺术真理导向“文本—自身”的双向理解活动:主体在理解文本的同时,还可以“理解自身”,而且是“在他者中理解自身”。17而这“他者”,就是伽达默尔的“游戏”,也就是海德格尔的“艺术”。海德格尔首先发见“艺术作品—艺术家”相互规定的循环链条,但他只视它们为导向本源性“艺术”的通道。而伽达默尔直接由“游戏”入手这循环锁链:一方面,艺术家成其自身是因为他投入到游戏当中;另一方面,艺术作品也就是游戏向创造物的转化形式。这“游戏”既独立于主体的意识,又外在于客观的物性;它既不在于“主体性的自为存在”,又不允许主体“象对待对象那样去对待游戏”。18而是,游戏主动地去触动主体并使他卷入其中,主体因“被玩”而忘却自己;同时,主体向游戏的归复让游戏被动接受他,从而使游戏不断更新而表现自身。如此而来,主客双方都消融在游戏本身的一体化之中,都内化成游戏本体的积极驱动力,使游戏“成其自身”又“更新自身”,从而达到本体真实的境界。 其实,游戏本身又是“一种意义整体”19或“意义的连续性,这就是观者生活于其中的固有世界的真理。”20这是因为,众多艺术理解最终要瓦解在意义的连续性内,亦即要在“此在的连续性中废除”“体验的非连续性和确定性。”21艺术真理就存在这意义整体或连续体中,它超越出个体(创作者或接受者)的体验,而表征为一般体验本质方式的经验整体。它拒绝体验所导致的非连续性,拒绝化为个别体验而对普遍意义加以疏离。伽达默尔将这种意义整合称为通过“特殊性”而发生的“废除—生成的活动”,22亦即废除断裂化体验和生成意义整体的活动。艺术就是这样的“真理”的动态发生,它是通过特殊性而揭示出“特殊的东西和真理的显现”。 23因而,艺术真理就落归在存在栖居的完整和丰溢的世界,它本然具有着回归感性特殊的本源性质,而并不在于那些所谓超感性的普遍性。 (2)接受之真:观者参与及“对意义的期待”。游戏不仅是存在真理的“自我表现”,而且在接受维度上还是“对……的表现”。24这是因为,“对于观者来说,并在观者中,游戏才进行着”,艺术真理也由游戏者过渡到了“观者所表现的意义整体之上”。25而且,“艺术作品—艺术—艺术家”的三方结构(海德格尔)也被缩简在“游戏—观者”的两极关联里。伽达默尔认为,游戏必将在主体的理解活动中实现其意义,观照为游戏带来了“整体性”。面对要求并期待“兑现”的艺术作品,能动的观者用生活积累和真实感受灌注于其中,积极主动地提供着自己的回答。这样,在观照中“游戏才赢得了其完整的意义”,26恢复了由游戏者和观者共构的游戏整体。同时,又“把观者存在的整体交还给了观者”,27使观者藉意义连续性的体悟,把自身融汇进意义的整体内。可见,游戏通过表现与观者“对话”,使得观者“忘却自我”而投注入游戏内。如此而来,观者的敞开必然使游戏的封闭性消失,本体真理最终要在接受真实里获得实现。 而且,在对游戏意义的整合中,观者具有着“对意义的期待”。28具有先在理解结构的观者,必然对艺术做出不同的预期和希望,而这期待的差异也就决定了接受的变动性和多元性。相应的,艺术真理也就始终立于“一种可能性的未来视野中”,“立于期望背后”而允许“期望过量的未来的非确定性。”29然而,期待的未来性之根源,并不在于接受者的主观变化,而在于“作品自身的存在可能性”。30所以,“观照的进行……要理解为虚构进入到了此在本身中,”31 使得游戏作为意义整体能反复被表现,并能反复在其意义中被理解。由此出发,伽达默尔才推导出一系列等式:“由游戏者所表现的东西”(创造者的“虚构”)=“由观者所见出的东西”(接受者的“虚构”)=游戏“塑造活动和行为本身”。32由于这三者归根在“此在本身”是相同的,因而艺术表现、审美接受和艺术活动都是向真实存在的复归,它们的同一性也是“审美无区别”的另层涵义。 同时,观者真理的获得,必然要在历史变迁里被赋予时间性维度。观者积极参与其认同体而全面地介入审美特性,但并不是稳定重复的静态接受。观者会随时随地而变化,相应的审美特性自然会随着观者而变。因而,观者不仅是不同的使游戏得以整合,而且也“看到”了不同的内容意义。而艺术真理,无疑就是在时间和情形变迁中、在观者接受的历史差异内,如此不同地表现出的艺术作品的“同一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