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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船山与司马光史学思想异同论(3)

以上四点,是王船山与司马光史学思想相同或相似之处。但是由于他们二人的思想素质、个人经历和社会地位大不相同,因此在历史观、治史态度和政治主张等方面也就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差异和分歧。其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历史观的不同
    司马光历仕四朝,官至宰相,政治思想保守。他主编《通鉴》的目的是为了给最高封建统治者提供从历史上总结出来的统治经验,因此在整个史实取舍原则以及对于一些史实的分析、评论等方面,无不打上封建统治者的阶级烙印。他以"天不变,道亦不变"的观点看待人类历史,坚持复古守旧,强调"礼分"是万古不变的制度。他认为从春秋战国到秦朝的统一,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而是因为周威烈王放弃"礼分"这个"天子之职",允许三家分晋,各自立为诸侯,才产生了这样的历史大动乱,给人类社会造成巨大的苦难和悲剧。他感慨系之地指出:"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22)"。他极力称赞曹参守萧何之法不变,而且引伸出:"何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23)。司马光的思想倾向和政治主张于此可见一斑。
    王船山是我国十七世纪伟大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家,他以"气化日新"的进化观点看待人类历史,认为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不断进化的,反对复古倒退。他说:"唐、虞以前,无得而详考也,然衣冠未正,五品未清,婚姻未别,丧祭未修,狉狉獉獉,人之异于禽兽无几也(24)"。他甚至认为唐、虞以前的人类,"茹毛饮血,茫然于人道"(25),不过是"植立之兽而已矣"(26)。至于唐、虞、夏、商、周之际,也并非孔孟所宣扬的所谓"王道盛世",那时候,"国小而君多","暴君横取"、老百姓"鹄面鸠形,衣百结而食草木"(27),过着非常痛苦的生活。他肯定社会是前进的,一代胜过一代,"世益降,物益备"(28),愈到后世,人类愈趋文明,物质生活愈益丰富完备。他认定郡县制度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郡县之制,垂二千年而弗能改矣,合古今上下皆安之,势之所趋,岂非理而能然哉(29)"?船山这些见解,正是来自历史进化的观念,为封建时代一般史学家不可企及。
    二、"鉴史以资治"的差别
    司马光在其《进资治通鉴表》中开宗明义地指出:"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为编年一书,使先后有伦,精粗不杂。伏望陛下……时赐省览,监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足以懋稽古之盛德,跻前之至治,俾四海群生,咸蒙其福"。他主编《通鉴》的目的是续《春秋》,继《左传》,"存王道之正"(30),其目的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提供统治人民的经验。宋神宗刚即位时,听司马光进读其主编的史稿,认为它有"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于是重为定名曰《资治通鉴》(31);并赐序文,准备于全书完成之日编在卷首。宋神宗如此重视《资治通鉴》,其内容与作用可想而知了。司马光在《通鉴》《周纪卷一》的按语("臣光曰")中就明确宣称要复"礼",要"正名"。其目的就是要诛讨历史上的"奸名犯分"者。他编撰《资治通鉴》,旨在"穷探治乱之迹,上助圣明之鉴"。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帝王将相才是历史的主宰,而人民群众只不过是任凭摆布的群氓。
    王船山治史的目的在于经世致用,他说:"所贵乎史者,述往以为来者师也。为史者纪载徒繁,而经世之大略不著,后人欲得其得失之枢机以效法之,无由也,则恶用史为!(32)"他对以史资治的解释是:"资治者,非知治乱而已也,所以为力行求治之资也。览往代之治而快然,览往代之乱而愀然,知其有以致治而治,则称说其美;知其有召乱而乱,则诟厉其恶;言已终,卷已掩,好恶之情已竭,{K1CB05.JPG}然若忘,临事而仍用其故心,闻见虽多,辨证虽详,亦程子所谓'玩物丧志'也(33)"。他把那些谈治史而无志于经世致用的人斥之为"玩物丧志"的庸人。这样的人,即使"读书万卷,止于导迷,顾不如不学无术者尚全其朴也"(34)。他对"鉴"的解释是:"鉴者,能别人之妍媸,而整衣冠、尊瞻视者,可就正焉。……故论鉴者,于其得也,而必推其所以得;于其失也,而必推其所以失。其得也,必思易其迹而何以得;于其失也,必思就其偏而何以救失;乃可为治之资,而不仅如鉴之徒悬于室,无与炤之者也(35)"。船山强调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掌握历史发展的规律,探求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指导现实斗争。对于那些仅仅"知治知乱","临事而仍用其故心"的读史者,只能"如鉴之徒悬于室,无与炤之者也"。他不象司马光那样把"鉴史以资治"的重任寄托在皇帝身上,他说:"大有为于天下者,必下有人而上有君","上有明君,下有贤士大夫,佞者可忠,柔者可强,天下岂患无人才哉?(36)"他认识到化佞为忠,变柔为强的关键不限于"明君"一人,"贤士大夫"的作用也是不可缺少的因素。他不相信惟君相才可以"造命"之说,认为"一介之士,莫不有造焉"(37)。他勉励"一介之士",自强不息,为国家和民族效劳。他解释"资治通鉴"的"通"字说:"其曰'通'者,何也,君道在焉,国是在焉,民情在焉,边防在焉,臣谊在焉,臣节在焉,士之行已以无辱者在焉。……虽扼穷独处,而可以自淑,可以诲人,可以知道而乐,故'通'也(38)"。船山对"资治通鉴"的见解,其中包含着丰富的辩证思想,他重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把"史鉴"当作教条,人云亦云,亦步亦趋,无所作为。船山鉴史以资治的见解,远非司马光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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