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应当承认,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来说,有一个二次创业的问题。所谓二次创业,简单地说,就是破除公式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历史体系,建立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历史体系。我们强调更新自己的知识结构,强化自己的思维结构模式,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且非如此不足以达此目的。我们之所以要更新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并不是因为有些人在明里暗里反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而是由于:一、公式化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原本就不是以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精神为指导建立起来的;二、公式化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是不符合或不完全符合中国的历史实际的;三、公式化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从根本上说是脱节的。我们要破除旧式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是为了建立新式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而有些人反对旧式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是为了建立什么三论史学(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或再度恢复实证主义史学以及与实证主义史学类似的史学,还有一些连自己都说不出名目的史学,等等,等等。但我可以断言,这些人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何以言之? 我们当前面临的,并不是什么学派之争或建立何种学派的问题。我们的问题,是要不要对中国历史进行系统的全面的再认识?如何进行系统的全面的再认识?如何从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寻求解决现实问题的启示?如何把握中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走向?我们说是研究历史,实际上研究的是过往的社会。过往的社会不能再生,要由历史学家把过往的社会复制出来,回归原位。为什么要费这样大的劲?因为现实社会是从过往的社会转过来的。不认识过往的社会就不能了解现实社会,反之亦然。解决这些问题,是历史学家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历史学家要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回避这种责任和义务,就不配作历史学家。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要心系国家,心系中华民族,心系全体人民;心系祖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心系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承担的是人民的事业,应以撰作中华民族的历史丰碑为天职。撰好之后,写上自己的名字,也不过表示对中华民族负责而已。但愿我们的历史学家,都有这样广阔的历史胸怀,满怀热情投身到自己承担的事业中去。 我们的责任是重大的,任务是艰苦的。如何才能圆满完成自己所承担的任务,交出一张合格的答案呢?这就看我们的知识结构和思维结构模式如何了。用乾嘉考据行不行呢?不行。用实证主义行不行呢?不行。用事证主义行不行呢?恐怕也不行。用“三论”史学行不行呢?看来还是不行。因为论之再三,中国被论扁了。用主观感悟行不行呢?那就没个准了。鹦鹉学舌,照般西方,如什么酋邦之类,行不行呢?缺乏中国味,不行。恢复中国传统史学行不行呢?当然更不行了。这不行,那不行,如何而可?!如何是好?! 环顾西方史学,惟以年鉴派为代表的新史学有足资我们借鉴者。西方新史学原本是从主观经验主义出发的。但后来对着历史大屏幕做文章,在人类历史的广阔天地里,发挥主观认识论和方法论,历史学就为之改观了。我们应学西方新史学派的长处,改写中国的历史学。但在中国食坛上占统治地位的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这样做,岂不是反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吗?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看我们如何估价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进行反思了。经过冷静的思索,结果发现:我们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虽成绩斐然,焕乎其有文章,但无一能逃脱公式主义、教条主义者。如,我们研究中国古代社会,总以看到马克思写的《资本主义以前的所有制形式》为满足,以为凭此就可以研究中国古代社会了。这且不说,对这篇文章又只摘取其中的“普遍奴隶制”一类名词,妄加发挥,著书立说。这能说不是教条主义吗?再如,对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含义,马克思本来是有说法的,后来斯大林修正了马克思,而我们却不顾马克思,只用斯大林的说法。寻章摘句,用以治史,能避免教条主义吗?对人类历史,开列一张公式,中间插入一条阶级斗争的杠子,这能不叫公式主义吗?歪嘴和尚念经,马列本是好经,被一些歪嘴和尚念糟了。一句话,只背词句公式,忘掉精神和实质,这就是以往史学界不少人学习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奇怪的是,有些人不读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却起劲反对马克思主义;有些人没读多少马克思主义著作,却以马克思主义权威自居,对别人乱打棍子。现在应该是在历史研究中恢复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精神的时候了!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年鉴派之所以能取得优异的成就,是和他们不自觉地吸收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有关系的。年鉴派的代表人物勒高夫说:“大多数法国历史学家对历史哲学抱有敌意是没有疑问的,费弗尔和布洛克也这样,但他们在自己的研究实践中,锐敏地感觉到即使不是理论探索的必要性,至少也是方法论和认识论探索的必要性。”这就是说,年鉴派是反对历史哲学的,但他们在研究实践中又用了历史哲学。我看,正是从这个高度,他们才推崇马克思为新史学的重要先驱。他们从马克思那里得到了历史认识论和方法论。否则,他们不可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就,占据西方史坛的支配地位。 会学学个门道,不会学学个热闹。我们不应只看到他们的多学科交叉研究,而应抓到他们的认识论和方法论,自觉地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认识论和方法论,建立新马克思主义历史学。说什么马克思主义不灵了。灵得狠!就看你会不会用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认识论和方法论是历史学家的心脏起勃器,心之官在思,就请装上这付心脏起勃器吧!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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