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谢铎《伊洛渊源续录》的朱学特色 谢铎(公元1435-1510年)字鸣治,明浙江太平(今浙江温岭县)人,学者称方石先生,英宗天顺八年(公元1464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孝宗弘治三年(公元1490年),擢南京国子祭酒。翌年,谢病归,家居近十年,后复出,擢礼部左侍郎管祭酒事;武宗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卒,享年七十六,赠礼部尚书,谥文肃。他熟谙经史之学,尤其注重史志的经世功用,曾奉诏修英宗、宪宗诸朝实录;成化九年(公元1473年)又奉诏校勘朱熹的《资治通鉴纲目》,对朱熹此书十分推崇,上言宪宗,称“《纲目》一书,帝王龟鉴,……愿陛下以古证今,兢兢业业,然后可长治久安而载籍不为无用矣”(《明史》本传)。说明他不仅非常重视史志对于当世的垂鉴作用,而且特别服膺朱熹的史著,其朱学的思想倾向十分清楚。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要作《伊洛渊源续录》(以下简称《续录》)以“续”朱熹《伊洛渊源录》的用意了。 谢铎《续录》凡六卷,成书于明宪宗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即他奉旨校勘朱熹的《资治通鉴纲目》之后七年。《续录》之作,可能始于成化九年以后的数年间。这部书的朱学特色突出表现在下述三个方面: 第一,从该书的编纂意图来看,它以表彰朱学、承续朱学道统之传为己任。 谢铎在《续录·前序》论及其编纂意图时说: 昔晦菴先生尝取周、程、张子之书,绪正表章,以示当世。既又虑夫世之学者,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乃复取其平生出处履历之详,以及师友之所授受者,粹而录之曰《伊洛渊源录》,以见圣贤之所谓学者,皆言行一致,体用一源,而理之未始不该于事,事之未始不根于理也。 先生既没,其遗言绪论散见六经、四子者,固已家传而人诵矣。独其授受源委,与夫出处履历之详,穷乡下邑之士,或所未究,则无以尽见其全体大用之学。铎僭不自量,于是窃取先生之意,具勉斋撰《行状》,与其师友之间凡有预闻于斯道者,定为《续录》六卷,以见先生继往开来之功,于是为大,而是录之不可以不续也。 朱熹作《伊洛渊源录》之前,曾将周惇颐、张载及二程兄弟程颢、程颐论学要旨辑录成书,命名《近思录》。谢铎所谓“昔晦菴先生尝取周、程、张子之书,绪正表章,以示当世”,即指此而言。后朱熹又虑及“世之学者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于是将上述诸子的生平学行以及师友传授的有关资料“粹而录之”,成《伊洛渊源录》一书,以便让“世之学者”得“圣贤”之“所以言”,了解“圣贤之所谓学者”的真谛,说明朱著《伊洛渊源录》,归根到底,是旨在弘扬周、张、二程诸子所开创的理学,为他们在“圣学宗传”中确立历史统绪,肯定他们作为“道统”传人的历史地位。谢铎作《续录》也是本着这一精神的,故说:“铎僭不自量,于是窃取先生之意”,“定为《续录》六卷”。所谓“窃取先生之意”,是指朱熹当年作《伊洛渊源录》的本意,这已如上所述。所谓“以见先生继往开来之功于是为大”,是指《续录》之作旨在表彰朱熹在“继往圣开绝学”方面,尤其以弘扬理学、承续道统之传的贡献最大。 由此可见,谢铎《续录》之作是为了接续朱著《伊洛渊源录》之遗绪,表彰理学,弘扬道统。只是二书表彰的重点有所不同而已。即是说,朱著《伊洛渊源录》着重表彰的是二程伊洛之学,以便确立它在“圣学”传承中的正宗地位,而谢著《续录》着重表彰的是朱学,以便为它确立上承伊洛之学的历史统绪。谢著《续录》旨在为朱学续道统之传的编纂意图,其朱学特色是显而易见的。 第二,从该书的内容来看,它以朱熹为宗主,以朱学为正传,专门辨其授受源委,考其道统源流。 所谓“以朱熹为宗主”,是指《续录》以朱熹的师承传授作为全书的主线而言。它始于罗从彦、李侗,辅以张栻、吕祖谦,继以蔡元定、黄榦、李燔、张洽、陈淳、李方子、廖德明、辅广、杜方山、赵师渊等朱熹门人,终于真德秀、何基、王柏等朱门后学,为之立传者共21人。 《续录》以罗从彦、李侗开卷,是因为他们同为朱熹思想的渊源所自,而李侗则为朱熹所直接师承,这已经为理学史上所公认的事实。从师承传授看,李侗从罗从彦受业,“尽得其所传之奥(《续录》卷一《豫章罗先生》)。据说,罗从彦曾令李侗“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时作何气象,相从累年”(同上)。李侗遵从师命,“讲诵之余,危坐终日,以验夫喜怒哀乐来发之前气象为如何,而求所谓中者”(同上卷二《延平李先生》);而罗从彦本人则师事杨时,从学“二十余载,尽得不传之秘”(同上卷一《豫章罗先生》)。至于杨时,如所周知,他是二程兄弟的高足,自称于神宗元丰年间,“尝受学明道先生之门,得其绪言一、二,未及卒业而先生没;继又从伊川先生”(《龟山集》卷四《中庸义·序》)。杨时南归,程颢尝谓“吾道南矣”。说明在程门中,杨时得二程伊洛之学的正传。罗从彦虽非朱熹所直接师承,但却是上接二程伊洛之学正传的关键人物。《续录》以他为开篇,显然是为朱熹确立上承二程伊洛之学的历史统绪。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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