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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钱大昕的历史考证学(4)

第六,据用语、称呼考定法。许多用字、话语、称谓、名号具有强烈的地域性和时间性。比如,元朝人称元为大元,明人绝不这样称;西北人称小为尕,称孩子为娃,它地不这样称;活人不会有谥号;帝王未登位和死后不称尊号;避讳字是有其人名才有此讳;地名都有其产生的时间;等等,这些材料都可以用来考史,尤其是判定某些文献的著作年代或真伪、附益等。钱大昕常常用这种方法进行历史考证。例如唐宣义郎周远志等造阿弥陁像,并有记文,年号署为上元。但唐高宗和肃宗都有上元年号,一在公元674-676年,一在公元760-761年。钱大昕根据记文中“奉为天皇天后”的文字,断定其“在高宗朝无疑。”(36)因为唐高宗于咸亨五年尊称为天皇,武皇后为天后,并改年号为上元。唐高宗死后,武后称皇太后,不再有天皇天后之称。
    第七,歧说择优法。同一问题有不同说法,用其它方法难以确定时,可以分析各种说法的可靠程度,从中选出在史料学或文化典制学上看来最为可靠的说法。钱大昕用此法进行过许多考证。例如,据《辽史》记载,辽道宗有清宁、咸雍、太康、大安、寿隆五个年号。但洪遵《泉志》晁公迈《历代纪年》都说有寿昌年号,《东都事略》、《文献通考》有寿昌无寿隆年号。钱大昕考证说:“予家所藏辽石刻,作寿昌者多矣,文字完好,灼然可信。且辽人谨于避讳,道宗为圣宗之孙,断无取圣宗讳纪元之理。此《辽史》之误,不可不改正。”(37)
    第八,方位确定法。地名考证,重要的是确定该地的大体地理方位,方位一定,再在小范围内搜寻,往往可以得其准确位置。钱大昕精于地理之学,用此法纠正了前人的许多误说。例如,《资治通鉴》卷171 陈太建五年九月有“前鄱阳内史鲁天念克黄城。”胡三省注此黄城在谯州,即今安徽蒙城附近。钱大昕考察了这次陈朝军队北伐的行军路线,周炅、鲁天念一路是“别取江北蔪、黄之地”,由之北寻,附近有安昌、汉阳、义阳等地名。通过对《隋书·地理志》和《周书·杞国公亮传》的分析,指出,此“黄城与安陆相近,则必为黄陂城,非淮口之黄城矣。胡氏乃以下蔡之黄城当之,则安昌、汉阳、义阳皆风马牛不相及矣。”(38)
    第九,据音韵考证名称之实。古代有很多人名、地名、事物名,由于据民族语言、方言译为汉语、通语,用字有所不同,而使后人误解,或以一为二,或误二为一。钱大昕在音韵学上造诣很深,又通习蒙古语,所以在运用音韵考证名称方面取得很大成绩,往往使学者叹为发千古之覆。例如《晋书·载记秃发乌孤》言“秃发”姓氏的来历,说因“鲜卑谓‘被’为‘秃发’,因而氏焉。”钱大昕在《廿二史考异》卷22中指出:“秃发之先与元魏同出,秃发即拓跋之转,无二义也。古读轻唇音如重唇,故赫连佛佛即勃勃。发从发,得声,与跋声正相近。魏伯起书尊魏而抑凉,故别而二之。《晋史》亦承其说。”
    第十,多重证据法。由于历史现象本身的复杂性,使得孤证有时难以定案,这就需要凭多种不同性质的证据以考定,使结论更为可靠。钱大昕治史提倡“不穿凿,不诋毁”,只要资料允许,尽量从多方面进行考订,以使其“确乎不可易。”(39)例如关于陶侃为陶渊明曾祖的考辩。《宋书》和《晋书》都这样讲,清人阎詠却据《赠长沙公诗序》中“昭穆既远,已为路人”一句,否认此说。钱大昕先以陶渊明《命子诗》,继以牒谱学历史,又以官制,再以宗法制度与其家世状况,再以两人之居地,最后以颜延之《靖节诔》,从六个方面,层层剖析,一举驳斥了阎詠的误说。
    第十一,常识判断法。有些史书中的说法与常识抵触,有些问题难以找到其它证据却又是常识性的,就可以用常识判断法。钱大昕有不少考证运用此法。比如《史记·秦本纪》载,昭王四十四年攻韩南郡,取之。《六国表》作“南阳”。但昭王三十五年已置南阳郡,此处又讲攻韩南阳,取之,岂不矛盾。钱大昕考证说,昭王三十五年所置南阳郡是原魏之南阳。韩国的南阳,秦在以前曾攻占其中二城,但“战国时大郡或领十数城,非一时所能尽拔,至是始悉取之。”(40)这其实是个常识问题,一点就通。
    第十二,考而不断法。有些历史问题,有分歧说法或明显有误,但凭现有材料又难以定其是非或建立新说,钱大昕就经过一定考证,不作结论,留待后人深究。例如,明将耿炳文的结局,《明史》说是自杀,《长兴县志》说是阵亡。钱大昕将各种材料列举以后说:“今正史、野录俱载建文命帅师讨燕,此大可疑事。盖实录为西杨改削,文献无征,不可不为辨明,恐贻误国史,所关非小耳。《三吾集》予访之未得,姑记竹垞说,俟异日考论之。”(41)这是因资料不足,而存以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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