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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垣与陈乐素父子的学术传承(3)

(三)专题深入与窄题宽作的方法。蔡尚思曾论及陈垣的“专题深入的治学方法”。他说:陈师“比清代朴学家更加集中精力,专做‘窄而深’的史学工作。”[13](P8)陈垣这种专题深入研究的著作很多,不胜枚举。陈乐素继承了这种治学方法,他所发表的有影响的论著都是遵循这一方法进行研究的结果。他一生以宋代历史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就是按照陈垣“欲成一专门学者,仍尚须缩短战线,专精一二类或一二朝代”的教诲。1934年和1935年陈乐素先后发表《徐莘梦考》和《<三朝北盟会编>考》,共约18万字。从政治上说,这两《考》,是他自己爱国心声的表达,是陈垣通史致用思想的运用;从学术上说,这两《考》旁征博引,考证并纠正了《会编》各种传抄本和刊本的不少错误,也考订了《会编》本身的不足之处,是贯彻、学习陈垣窄而深的专题研究方法的典范。
    我们还必须指出,陈乐素的一些专题研究,直接得到陈垣的指导。如陈乐素《<直斋书录解题>作者陈振孙》一文,就得到陈垣的直接指导。1946年3月2日陈垣致陈乐素信说:“家信久不谈学问,接2月16日函,喜慰无已。直斋(按指《直斋书录解题》作者陈振孙)本名瑷一节,前此未见人说过,可算是一发见。”信中并对材料的运用,文章的结构、如何使文章“不干燥”等提出意见,“照来信分名字、成书、卒年、学行四项,甚妥。学行改言行,何如?”[3](P686-688)对陈乐素从事《四库提要》与《宋史艺文志》的关系,北宋主客户对称等专题的研究,都给予指导。[3](P689-691)
    三、教书与做人的教诲
    在如何教书和做人方面,陈垣对陈乐素有许多教诲,使陈乐素常以“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和“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论语·宪问》)的教导为自乐。
    (一)如何教书。陈垣多次致书教育陈乐素安心教书。说“教书最好能教学相长,详人之所略,略人之所详,而后能出色。”[3](P697)1939年8月21日的一封信,很详尽地说明如何教书:“教书可以教学相长,教国文尤其可以借此练习国文(于己有益,必有进步)。教经书字音要紧,最低限度,要照《康熙字典》为主,不可忽略。吾见教书因读错字闹笑话而失馆者多矣,尤其在今之世,幸注意也。”[3](P67)同年9月9日信说:“《左传》、四书教法,应注重文章,不能照经书讲,总要说出使人明白有趣为主。我近亦在《论》、《孟》选出数十章(目另纸),令学生读之烂熟,涵泳玩索(每一二句),习惯自然,则出口成文,可免翻译之苦。作文是作文,翻译是翻译。今初学作文,辄先作成白话,然后易为文言,此翻译法也。本国人学本国文不须此。学本国文贵能言文一致,今以《论》、《孟》为文言一致之标准,选出数十章,熟读如流,不啻若自其口出,则出肇自易。”[3](P647)
    在教学中如何启发学生的兴趣,也就是教书之法,陈垣也谆谆教导。1939年10月15日函云:“前夕复一函后,想起教书之法。前已说过要充分预备,宁可备而不用,不可不备也。又对学生多夸奖,生其兴趣,都已明白矣。”[3](P649)1940年2月19日信云:“初教书,先要站得稳,无问题,乃安心。认真多奖励(即尽心之谓),要学生有精神,生趣味为要。凡说学生懒学生闹者,必教者不得法之过也。”[3](P653)同年6月27日函云:“又中学教员有批评学生不用心,或讲话,或睡觉(音教)者,分明系教者不能引起兴趣,或不得法。又大学教员有上堂批评人,说人人都不成,以自显其能,学生反问他,则又不能满答。凡此种种皆不适宜。大约教书以诚恳为主,无论宽严,总要用心,使学生得益。见学生有作弊(指考试偷看等)或不及格等,总要用矜而喜态度,不可过于苛责,又不必乱打八九十分讨学生欢喜,总不外诚恳二字为要。”[3](P659-660)
    至于在大学中如何处理好教学、研究和行政管理的关系,陈垣也有许多令人深思的意见。他强调大学的教师一定要搞研究,不能单成为教书匠。[3](P685,686)在大学中教学与研究的关系,一直是大学教师需要处理好的问题。或偏教学轻研究,或重研究轻教学。陈垣强调两者要并重。既要教好书,又要加强研究,出论文,出著作。至于在大学中的教授是否担任行政管理,陈垣听“有人说浙大史系主任有属汝说”,[3](P692)“要注意,资格是不能一时得的,需要积,最好能积至五年,则算一段落矣。现行款则,每有任大学教授五年以上等条文,少有云三年以上者。廿四日函言主任‘好做否’?我意是不宜做也。资望浅,令人妒,而且起眼。对于聘人,聘者固然得好感,不聘者则生恶感矣,故暂不做也。过几年资历稍深,则又当别论。”[3](P693)
    (二)如何做人。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如何做人,如何处理好同事的关系,如何在学生中树立好的形象,事关重大,为人师表者不可不慎也。陈垣对此也给陈乐素以深刻的影响。尊老,是中国传统的美德。陈垣对老一辈是非常尊敬的。全部家书中,在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对老一辈学者崇敬的感情。1939年10月5日信云:“即接廿一日函,知憬老(按即汪兆镛)去世,至为感怆。卅年前,憬老见予所写作小品,以为必传。当时受宠若惊,不审何以见望至此,然因此受暗示不少。今日虽无成,不能如老人所期,然三十年来孜孜不倦,未始非老人鼓舞之效也。今往矣,天南知己又少一个矣,为之凄然者终日也!”[3](P648-649)对于交友,陈垣认为必须有诤友,在学问上互相切磋、辩难,才能成学。1939年1月14日函云:“《汤若望与木陈忞》以印讫,昨将原稿寄阅。前者文成必先就正于伦、胡、陈(按指伦明、胡适、陈寅恪)诸公,今诸公散处四方,无由请教,至为遗憾。但此稿亦曾经十人参阅,凡有钩抹,大抵皆赖人指摘者也。直谅多闻之友不易得,当以诚意求之。”[3](P643)1940年1月7日信云:“文成必须有不客气之诤友指摘之,惜胡、陈、伦诸先生均离平,吾文遂无可请教之人矣。非无人也,无不客气之人也。”[3](P650-651)对于一般同事的关系,陈垣认为“对同事要注意,太生疏不好,太密亦不好,总要斟酌及谦让,不可使人妒忌,使人轻侮。交友原本要紧,无友不可以成学,但同事则又另一样,与为学问而交之友不尽同,因有权利关系也。”[3](P650)在人际关系方面,陈垣比较严格区别学问上的诤友与一般同事的关系。这都是非常深刻的人生阅历的总结。
    总之,通过教育,陈垣把陈乐素塑造成了“一位笃实严谨的学者,严肃认真的老师,敦厚纯朴的长者”[14](《前言》,P1-2)的形象。陈垣的教育是成功的,对我们今天有很大的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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