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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吕氏春秋》的结构体系(3)

关于“貌”,董仲舒说:“王者貌曰恭,恭者敬也”;“言王诚能内有恭敬之姿而天下莫不肃矣。”《汉书·五行志》说:“内曰恭,外曰敬。人君行己,体貌不恭,怠慢骄蹇,则不能敬万事,失在狂易。”总之,行己处事当恭敬慎惧,是“貌”的要求。据此以观,《慎大览》主题近之。《慎大览》的《慎大》、《下贤》、《报更》三篇,或言“贤主愈大愈惧,愈强愈恐”、“惧事”能“持胜”之理;或言人主欲得贤士,必须“去其帝王之色”,“士虽骄之,而己愈礼之”,甚至要人主“与天下之贤者为徒”,其与“貌”事相合,显而易见。另外五篇反映主题虽非直接易见,但仍有内在联系。《权勋》一篇,论说“利不可两,忠不可兼”,务求去小利、小忠。然而贪图小利、小忠,与嗜欲蔽目、忘乎所以不知戒惧有关,所以在刘向《说苑·敬慎》篇中,可见同样的论旨、用语甚至事例。《敬慎》篇总结说:“修身正行,不可不慎”,“嗜欲使行亏。”这就显现出《权勋》主旨与“貌”的关系。其余《顺说》、《不广》、《贵因》、《察今》四篇,都围绕“因”的概念作文章,或言因人、因势,或言因时,因民。“因”者顺也;“顺”首先要有敬慎之心,否则“不能敬万事,失在狂易”,顺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刘向在论说敬慎“五本”时说:“能治敬以助天时,凶命不至而祸不来。”
    关于“听”,《伪孔传》说:“察是非”;董仲舒说:“聪者,能闻事而审其意也”;“谋者,谋事也;王者聪则闻事与臣下谋之,故事无失谋矣。”《汉书·五行志》则说:“言上偏听不聪,下情隔塞,则不能谋虑利害。”这其实都是说听治统治之术。据此观之,《审分览》主题近之。其中《审分》、《勿躬》、《知度》三篇,要言政事委诸百官,人主“处平静、任德化以听其要”,具体做法是“按其实而审其名”,“听其言而察其类”,“有职者安其职,不听其议;无职者责其实,以验其辞”等等;《不二》《执一》二篇意义相贯,认为百家学说各异,“听群众人议以治国,国危无日矣”,应当“执一”以正;《任数》篇实则主张耳目心三官任术因时以行其职。此六篇不离听治之旨,其义甚明。《君守》篇倡言君道“必静”,“智,乎深藏,而实莫得窥”,实则论说听而“聪”的主观条件,所以《管子·九守》篇“主听”一节,就有类似的论述⑦;《慎势》篇则论说藉势行权的思想,涉及“听”的主体与对象的关系,实则是听而“聪”的客观条件。因此,《审分览》八篇所言人君统治术,实以“听得而事得”为宗旨,皆与“听”事有关。
    “五事”之末“思曰睿”,《伪孔传》说“必通于微”;董仲舒所引的“睿”皆作“容”,说:“容者言无不容”,“王者心宽大、无不容则圣,能施设役事各得其宜也。”《汉书·五行志》也释“睿(同“睿”)”为“宽”,不过其意指君上“宽大包容臣下”,似较董说狭窄。据此而观,《恃君览》主题近之。其中《恃君》、《长利》二篇,言君道以“利而物(勿)利”为本,“虑天下之长利”而不私利一己和子孙,这当然就要有“宽大无不容”之心;《知分》篇标榜“达乎死生之分”,“不以感私伤神”,亦以“心宽大”为基;《达郁》认为唯有“豪士与忠臣”,“敢直言而决郁塞也”,“人主贤则人臣之言刻”,正是“宽大包容臣下”之义;《行论》篇要人主以国事为重,必要时以宽大之心容垢忍辱;《骄恣》篇指责“亡国之主”“自智”、“轻物”,正所谓“居上不宽”(《汉书·五行志》),不能容物。此外,《召类》篇言祸福为人自诏,虽与“思”事无关,却是承前接言行事之不同结果:《观表》篇言“审微表”以“先知”,与“宽大”之义无关,却与《伪孔传》“必通于微”之说相通。因此,《恃君览》所言,大体与“思”有关。
    据上所析,《吕氏春秋》中的五览,主题大体相当《洪范》“五事”。这表明八览的结构建设,应当是参照了《洪范》“五事”。当然,参照不是照搬,因此,五览的某些内容,容或与“五事”稍异;而“五事”的划分,也许未囊括八览的全部主题。究其原因,大概因为在战国晚期“五事”的分类与内容都还未象汉代那样最终形成一种公认的凝固形态,时人不免以意增向。但“五事”从人的生理功能、反应着眼将人事诸方面归纳分类的做法,无疑给八览的主题划分很大启发,这即便不是《洪范》的创造,至少也反映了战国时期普遍存在的思维方式。《吕氏春秋》中类似的分类屡见不鲜,诸如耳目口鼻(《贵生》)、耳目口心(《情欲》)、视听虑(《序意》)、体目耳口志(《孝行》,类似“五事”分类)、“气志视听动作”(《乐成》)、“容貌音声”、“行步气志”等(《精谕》)。这就启发我们在探究其余三览主题时,应当参照《吕览》的分类。
    在《孝行览》中,首篇《孝行》言“务人”治天下,以孝为本;次篇《本味》言“必先知道”、“为天子”,方能“至味具”,都以修身砺节为宗。其余六篇要言行事、成功须遇贤主、待天时,但仍将修身砺节视为遇人、待时的先决条件。因此,此览主题或可归为“气志”之属。这不仅因为修身砺节,本来就是情操、志趣方面的问题,而且因为在《吕氏春秋》修身砺节以求遇人、待时的论说中,还渗透着“类固相召,气同则合”的道理(《应同》,又见《召类》)。《离俗览》八篇,则大体围绕缘理义以定行止的问题展开论说。《离俗》、《高义》二篇,赞赏君子“动必缘义,行必诚义”,高洁异俗;《上德》、《用民》、《适威》三篇,言治国行事,德义为上,“其次以赏罚”;《为欲》篇主张以义正欲,“行义”以“得欲”;《贵信》篇阐述行必以理,必由道;《举难》篇则要求“责人以人,自责则以义。”依照《吕览》的分类,或可归为“动作”、“行步”之属,亦即《管子》所言“足有履”之列(《白心》)。
    最后谈谈《有始览》。此览与众不同,很难以人事某一方面概括,颇似八览总纲。这主要因为:第一,《有始篇》集中体现了诸览分类构建的思想基础;第二,其余六篇与相应各览在内容上有所关连。首篇《有始》,虽以“天地有始”发论,但却鲜言天地始生的原因、过程,着重阐述的是天地已成的“殊形殊能异宜”,如“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及九山、九塞、九薮、八风、六川之类。这充分显露出作者对万物“众异”的特质,具有足够的重视,并期望运用分门别类的方法,使之系统化和条理化。依据篇中“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谓大同”的说明,阐明天地自然“众异”,实质上也就揭示出人的生理功能、反应和人事行为必然“众异”,这同样需要用分门别类的方法,才能使之系统和条理化。而“天斟万物,圣人览焉,以观其类”一语,已经明白无误地点出这种由自然到人类的观览,必然发生,这大概正是八览以“览”为名的由来。因此我认为,作为诸览诸篇之始,《有始篇》如此不吝言辞,分类规划天地自然之“众异”,其潜在目的是为其余七览分类规划人事,提供理论上的依据。而以天地自然之理推导人事,本是吕不韦和《吕览》的一贯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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