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中国史 >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 >

传统史学的反思


    如何看待、评估传统史学?是史学界长期面临的一项重要课题,也是当前史学发展所迫切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事实上,人们在对传统史学作批判的继承时,往往对其真面目认识得并不清楚,很难说出一个所以然。正因为此,我们今天在对传统史学重新反思的同时,完全有必要利用、借鉴前辈史学家们这方面的学术成果,以激发我们的理论思维,加深对传统史学的再认识。柳诒徵的《国史要义》便是这样一部不可多得的系统省察传统史学的论著,很值得我们认真总结和研究。
    柳诒徵(1880-1956年)字翼谋,晚号劬堂,江苏镇江人,是我国当代著名史学家,在学术界有一定的影响。柳诒徵早年撰写的《中国文化史》,可算是中国文化史的开山之作,①在搜集、整理文化史料方面作出了一定的成绩。值得注意的是,柳氏不仅以史料见长,而且善发史论,宏通博雅,折衷至当,不乏真知灼见,其佳作当推《国史要义》。海外学者推其价值较刘知几《史通》与章学诚《文史通义》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把它与梁启超的《中国历史研究法》相媲美,认为两书相得益彰,其异同得失,各有千秋,皆是近今史学思想的代表。②
    
    《国史要义》写于1942年至1945年抗日战争后期,当时,柳诒徵作为一个爱国史学家,出走沦陷区,辗转流亡至重庆,受聘为中央大学文学院研究导师,为研究生分别讲述史原、史权、史统、史联、史德、史识、史义、史例、史术、史化等十题,以后汇编成书。《史原》、《史权》二篇曾于1945年在《文史哲季刊》上发表,《国史要义》作为大学用书,于1948年2月由中华书局正式出版。
    柳诒徵一生治学,以昌明中国传统文化为己任,坚决反对那种对传统文化自暴自弃的民族虚无主义,特别是在“国力不振”或国难当头,民族自卑心理自扰之际,尤能激发起他高度的民族意识和爱国主义精神,《国史要义》正是在这种“表章国光”的思想指导下,通过考镜源流和中外史学的比较研究,强调国史的优越性,揭橥国史的民族性,寄托着强烈的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
    传统史学异于世界其他各民族史学的特质、原理及其意义究竟是什么?《国史要义》对此进行了深刻的内省和反思。柳诒徵认为,首先要把中外史学异同置于中外历史的比较中去分析考察。他说:“今之论史者必求史事之背景,论史学而不知史学之背景,亦已自违史律矣”。③他对中外历史的各自渊源和背景,有着比较透彻和确切的理解,所谓“任何国族之心习,皆其历史所陶铸,唯所因于天地人物者有殊,故演进各循其轨辙。吾之立国以农业、以家族、以士大夫之文化,以大一统之国家。与他族以牧猎、以海商、以武士、以宗教、以都市演为各国并立者孔殊”。④因此,他族“文人学者,自为诗文,或述宗教、或颂英雄、或但矜武力而为相斫书,或杂记民俗而为社会志。其体系本与吾史异趣”。⑤“吾民族之兴,非无武功,非无宗教,非无法律,亦非匮于物质,顾独不偏重于他民族史迹所趋,而兢兢然持空名以致力于人伦日用。吾人治史,得不极其源流而熟衡其利弊得失之所在乎”。⑥
    有比较才有鉴别。《国史要义》据此对传统史学特有的理论形态和历史源流,提要钩元,探赜索隐,作了深入系统的论述和总结,正如柳氏自述其书内容“钩稽群言,穿穴百氏,根核六艺,渊源官礼,发皇迁固,踵蹑刘章,下迨明清,旁及域外,扶擿政术,评骘学林,返溯古初,推暨来叶”。⑦下面择其要点分别述评。
    1.关于传统史学的特质
    《国史要义》首先揭示了中国史学的政治性特征及其缘起。柳诒徵认为,“史,记事者也”,是为通义,吾国与他族之史皆记事也。而“史掌官书以赞治”,此为吾史专有之义。“由赞治而有官书,由官书而有国史。视他国之史起于诗人学者得之传闻述其轶事者不同”。⑧古代史籍兴于史官的记载,“史官掌全国乃至累世相传之政书,故后世之史,皆述一代全国之政事”。⑨因此,吾史之特详政治,观史之起源可以知其故矣。史学源起政治,同时又对政治施加影响,“知政必知史,必知史而后知政”。柳氏由此论及所谓“史权”。他追溯周代五史职掌,认为史官的地位和职责甚尊,史之权威可以对臣民发挥宪法的效力,更能限制君权,如“心率旧典”就可以“据法以相绳”。当然,时移势异,“古史之权由隆而替,古史之职亦由总而分”,史职和政事渐渐分离,其保有史名者,只为记述执笔者。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历代内外官制虽名实贸迁,沿革繁夥,其由史职演变者乃特多”。⑩如由周代中士下士之御史,演变为御史大夫中丞;秦以御史监郡、汉由丞相遣史刺州,遂演为刺史州牧之职;魏晋及唐的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宋、元及明的中书省,至明中叶及清初为殿阁大学士,直至清雍乾为军机大臣者,皆由内史演变而成。柳诒徵由是系统考察了古代官制嬗递,分析了史职与政治的密切关系,引申出“历代内外重要官制,皆出于史”的观点。他说:
    “上下二千年,或以史制相,或以相领史,及史变为相,复别置史,而史又变为相。故二千年中之政治,史之政治也。二千年中之史,亦即政治之史也。子母相生,最可玩味。而其利弊得失,亦复循环相因”。(11)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