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看一下褚少孙的续补,也只是搜求了一些遗文来说明“封策文”的意义,是补充司马迁所说“文辞可观”之旨的。仔细琢磨褚少孙的话,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是对司马迁用“封策文”代替世家这一作法进行评述,并没有说《三王世家》亡佚了。 至于《日者列传》、《龟策列传》的道理也和上面相同,都是司马迁所作,没有亡佚,也不是草创未就。后代学者嫌《龟策列传》、《日者列传》太简略,殊不知司马迁这两个传本身就这么简略,并不是什么未成之作。《太史公自序》说:“齐楚秦赵为日者,各有俗所用。欲循观其大旨,作《日者列传》。”但今本《日者列传》并未阐述诸国之俗,仅记司马季主之事,可能是一篇未最后定稿之作。司马迁作《龟策列传》,主题在这两句话:“君子谓夫轻卜筮,无神明者,悖;背人道,信祯祥者,鬼神不得其正。”联系《封禅书》来读,司马迁讥讽时政,微言大义,何鄙陋之有? 总之,今本《三王世家》等三篇均言辞简洁,篇幅不长,也许史迁就只准备写这么一点点,也许是草创未具,而绝不可说它们已经亡佚,否认今本为史迁之作。 第三类为《礼书》、《乐书》、《兵书》。今本《礼书》、《乐书》已残,仅存篇首“太史公曰”以下的引言。《礼书》取荀子的《礼论》及《议兵》来代替它的正文。《乐书》取《礼记乐记》来代替。这些撮取的部分,吕祖谦认为属于“草具而未成者也”,王鸣盛则认为,“其实亦是子长笔,非后人所补”⑨这点,不可妄测,亦可置而不论,因为它确属撮取,谁也不会去否认。 至于《兵书》,今本《史记》无此篇目。梁玉绳《史记志疑》,王元启《三书证伪》,赵翼《廿二史札记》,均认为《律书》就是《兵书》。因为《太史公自充·集解》里引张晏的话作“亡……律书”,与“律书序目”里所说“作《律书》第三”相符合,但其意旨与现在流传下来的《律书》的内容并不吻合。所以“《律书》即《兵书》”的论断,实在很牵强。今本《史记·律书》实际上是《律历书》的一部分。《兵书》实际上亡佚了,没人补。今本《史记》的《律书》,其序文也应该是补亡者搜求到的逸文。总之,《礼书》等三篇,今仅存序论而残本论。 第四类为《孝武本纪》。赵翼的《廿二史札书》认为《武帝本纪》“非仅侈陈封禅一事。”我们也认为《今上本纪》不可能完全抄自《封禅书》,司马迁怎能自己抄自己的书?现存《史记》中叫《武帝本纪》,而《太史公自序》里叫《今上本纪》,篇名都不符,说明《今上本纪》亡佚了。后人抄《封禅书》以代替《今上本纪》。补者为示区别,改名为《武帝本纪》,曲折地显示出这不是司马迁的原作。这就是说《武帝本纪》真正亡佚了。 综上所述,班、张所说的“十篇有录无书”虽情况各异,但真正“无书”的,只《今上本纪》一篇而已。如果再加上只有序论的《礼书》、《乐书》、《兵书》,也只四篇亡佚。《汉书·艺文志》说:“省太史公四篇。”这是符合《史记》的实际的。所以,班、张之说实在未可全信。 注释: ①见《汉书·刘据传》。 ②见《汉书注校补》。 ③见《史记·田步列传》。 ④见《汉书·车千秋传》。 ⑤见《汉书·司马迁传》及《后汉书·班彪传》。 ⑥见《东莱吕太史别集》卷一四《辨〈史记〉十篇有录无书》。 ⑦见《玉海》卷四九《汉大事记》。 ⑧见《读〈史记〉十表》。 ⑨见《十七史商榷》卷一《十篇有录无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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