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举一个历史事例来验证上述论点吧。 a.古罗马统帅凯撒于公元前44年3月15日被刺。 b.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于1865年4月14日被刺。 c.以色列总理伊札克·拉宾于1995年11月4日被刺。 上述三个具体的事例,是否显示出某种重演性呢?这取决于这三个具体事例本身的性质(事物的客观性)也取决于我们的认识方法(认识事物的主观性)。 众所周知,人的认识总是由特殊进入普遍,从个别走向一般。在认识的前一个阶段里,我们要认清的是每一个个别事物的特殊性,研究它们各自特定的时空定位(被刺发生在何时何地、弄清楚它们各自的内容细节,被刺者是死于刀刃、枪弹还是炸药等),此时,我们不会把a、b、c这三个具体的事例视为重演, 正如哲学家金岳霖所说:“事实既是特殊的,它当然是不能重复的。”(注:金岳霖:《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846页。) 在认识的后一阶段,我们要认清的是非个别事物的特殊性,而是要从这些个别的、特殊的事例中寻求它们的同一性,亦即它们之间的某种本质的联系。这时,a、b、c 这三个具体的事例的外在差异性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它们由同类而表现为重演,于是人们发现a、b、c 三个事例都呈现出一种重演性。从这种意义上而言,历史不又是可以重演的吗?倘若以具体细节重演的不可能性(凯撒在出席元老院会议时被政敌多人用利刃刺死,林肯在剧院被刺、翌日伤重而亡,拉宾随着三声枪响倒在血泊中)并以此为圭臬,得出历史的不重演性,这是没有说服力的。总之,抽象地、笼统地谈论历史会不会重演(重现)是没有意义的。 以上所述,对我们以具体的材料,进一步分析历史影视片的重现历史的问题是有启发意义的。 二 我们既然要以历史影片作为主要的举证对象,那么人们要问:什么是历史影片呢? 让我们拓宽视角,稍稍回溯一下中国内地学术界在20世纪60年代初关于历史剧讨论中发表的那篇有广泛影响的文章,那就是历史学家吴晗的《谈历史剧》,也许对我们引出什么是历史影片的问题有某些借鉴作用。 在那篇文章中,吴晗认为历史剧应该是这样的: 历史剧必须有历史根据,人物、事实都要有根据。……人物、事实都是虚构的,绝对不能算历史剧。人物确有其人,但事实没有或不可能发生的也不能算历史剧。在这一点上,历史剧必须受历史的约束,两者是有联系的。(注:吴晗:《谈历史剧》,载《文汇报》1960年12月25日。) 在谈到历史剧与历史的区别时,吴晗这样说道: 历史剧作家有充分的虚构的自由,创造故事,加以渲染、夸张、突出、集中,使之达到艺术上完整的要求。具体一点说,也就是要求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没有浪漫主义也是不能算历史剧的。(注:吴晗:《谈历史剧》,载《文汇报》1960年12月25日。) 据此,吴晗认为,他写的《海瑞罢官》是历史剧,而把杨家将这类“人物没有根据,事实没有根据”的戏,如《杨门女将》、《十二寡妇征西》、《杨排风》等列为“故事剧”,把《西游记》、《封神榜》等列为“神话剧”,认为它们之间有本质上的差别。 吴晗上述关于历史剧的见解,虽然过于狭隘与逼仄,但对于我们界定什么是历史影片还是有启发性的。据我们看来,历史影片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狭义的历史影片,即有历史记载与历史事实的根据,在这一基础上,也可以虚构,进行艺术加工,使情节更曲折,故事更生动。显然《鸦片战争》属于这类影片。外国影片《斯巴达三百壮士》、《辛德勒名单》等也是。这里所说,大致与吴晗上述关于历史剧的定义相当。 另一类是广义的历史影片。其实,所谓历史影片是相对于现代影片而言的。因此,凡反映古代社会人们的生活,表现某一历史时期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和有可能出现的人物,即根据历史发展的可能性原则与逻辑原则去综合、概括和反映社会生活,即茅盾所说的“按其人其时的条件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作此事,出此言”。凡是这类影片都可以归之于历史影片的范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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