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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教化在现代史学的角色(3)

缪凤林于1919年考入南高史学部,1923年毕业,但没有修读东大的史学系课程。毕业后任教东北大学史学系“中国通史”科教员,1928年任中大史学系教授;1929年至1931年,任《史学杂志》编辑。1937年随中大迁四川重庆;1948年,任中大师范学院史地系系主任。凤林就读南高时,已研究中国传统史学,主要传承自柳诒徵。柳氏研究中国史学著作的特色,注意史家的笔法及考订史料,缪氏在《研究历史之方法》一文中,认为从事历史研究要注意史家笔法:“中国之有史法,始于孔子之作《春秋》”,此后中国历代史家中,只有汉司马迁、唐刘知几及清章学诚,才是探讨史学方法的代表者,(25)为求得知过去社会的真象,要扩阔研究历史的工具,多采用方言及文物,多运用校勘学的知识,引用古代类书与古代文献作校对,这是“外审判”,“内审判”主要是研究文献中作者的思想、行事及述事的能力,藉“内外审判,史之真象确自明之”。缪氏在《读史微言》一文中,主要介绍阅《史记》三数列传后,引证司马迁“去取编次,述事论断”的特色,并欲说明研读前人史著时,要注意“发见微旨”,了解古人著史的心术。司马迁在《史记》中运用的褒贬笔法,是作者“其生平遭际,于其荣辱,屈伸幽显忧乐之不齐,洞识靡遗,则其有所遗而言”,文中特别举出《史记》之《酷吏列传》,论汉武帝重用吏员,发出“法太明,赏太轻,罚太重,文吏以法绳之,法不行而吏奉法切用”一语,就是司马迁藉褒贬笔法“寄寓李陵之祸”的意旨。读史籍必须明史家“托义删削”,多注意史家运用的褒贬笔法与作者人生际遇的关系。(26)缪氏欣赏史家笔法及对《史记》的态度,并注意文献史料考订的治史方法,同于诒徵的观点。
    凤林与诒徵对新文化运动的态度是一致的。缪氏《评胡氏诸子不出王官论》一文中,(27)批评胡适以“进化论的人生哲学”,认为先秦诸子的兴起只是哲学问题之观点,缪氏指出:“刘(刘向)、班(班固)之说,诸子之学出于王官,起于时势之影响,而胡氏只执哲学思想,为诸子之学产生之因,甚偏而不全”,古代西周学术皆守王官,官学及师学合一,至春秋,天子失守,官学流入民间,私学兴起,这是学术发展的“前因”,先秦诸子面对“时穷世变”,各自提出救世方法,这是“当时之因”,学术发展乃是“全部之文明与其时流动文明之结果”,胡适只取哲学思想因素“蔽在不承认诸子之学之有前因及当时之因”,胡适不取《庄子·天下篇》的数据,明显是对先秦典籍认识不深,致“已明其非,即所引之要略,亦多削踵适屦,非其真面”。
    凤林治史,与诒徵相同的有三点:其一,缪氏如诒徵一样,强调治史的目的在于致用,史学研究有明教化及振兴民族的目的。史家的重要工作,在于明“人类进化,民族之兴亡,所系至钜”,人类“有史乃能以前人之经验成就传之后人,递遗递袭,继长续增”,历史提供人类了解前人行事的经验,知人类文化发展及生成的原因,后人以前人的经验为借鉴,既然史学为后人的借鉴,处于二十世纪的中国国民,尚可藉历史记录见民族的兴衰,及藉研究历史以振兴民族。而且,中国文化源远流长,自黄帝立国至近代凡五千年,国民观中国历代史事的发展可知中华民族的演进过程,感列强交侵,国家沦亡,国民便产生“爱国雪耻之思精进,自强之念皆以历史为原动力,欲提倡民族主义,先昌明史学,此史之有关于民族存亡者”,观民族文化发展自能“当前过去与现在,又为未来之母,温故知新,彰往亦能观察”,能精研史册明“其蜕化之所由,及其造成之所以,则为实察不虚,对症择药,成效可期,此史起救弊者”,史家要观察历史的演变,提出一套治国方策,史事记载是人类当下行事的参考数据,故史学与治世致用甚有关系。
    其二,凤林也如诒徵一样,以通史体裁撰写史书。柳氏欲藉研究中国文化史,指出中国文化“通则”及“独造”的特色,注意通观历代,兼集治历代典制文化各课题;缪氏为求以史学达致“根据往事,可以因应万方通义”及“明今测来起救弊者”的目的,通观中国历代的经济、社会、文化及民族的状貌,才能准确推测未来的政局及文化的发展。治通史的原因,是要了解“人类群体众生相”。历史是群体众生“蝉联蜕化”的现象,人类群体自古至今不断发展,社会的进化,前有所因,后有所承,今世的生活面貌是赓续蜕变,所谓“蝉联蜕化”。既然现在群体生活是上承昔日社会群体的发展,为求了解人类群体“蝉联蜕化”的现象,不应只注意个别的政治、学术、宗教、文物的蜕变,更要观察历代官制,次研舆地,次辨氏族,以“政治、社会、民族生活为准,顺应世变自然之势,考其治乱兴衰之实”,运用人类群体的全部资料以佐证,并要知“皇古讫(迄)今,年月遐长,治乱兴衰,各有首尾,分期会通,并行不悖”。缪氏进一步认为藉通史以观“国家民族社会政治演进构成之真相为主,事之与全体历史无大关系者,一朝鉅典阙之可也”,通史要义为阐明人类群体的众生相及指出人类演进的规律,“相续如绳,前后相因,继长续增”的发展规律,“阐明人类动作,赓续蜕变之迹,天人相应,亟知通史所系者巨”,今人观历代史事,得见人类“蝉蜕之迹,见推之民生休戚,风俗之变迁,典制文物之隆污,学术宗教之盛衰,……以表现演进构成之总相”融合古今众生要略,得其变化,通塞昭然,这样便可以上合圣人所言:“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见天下之象”,(28)这些通史的观点,也是柳氏在《中国文化史》所提及的。
    就史学观点而言,缪氏也反对顾颉刚疑古史学。缪氏以为“上古三五之说,起自晚周,倾佩无疑”,肯定在先秦时早已有三皇五帝的说法,他从纬书上所见,五帝的排列次序甚为混乱,有黄帝、尧、舜、夏、殷、周诸帝的记载,也有少皞、颛顼、帝皓诸帝的记述;至秦、汉之交,方土取经书资料成五帝谱系,终致五帝的排列次序更为混乱。所以,他认为上古史籍并非是不可信,只是至晚周秦汉之交,方士“误用资料”使“国神转变而成人之五帝,亦不出于神帝,且与五运说无关,与三王说更不冲突”,不如顾颉刚所指一切上古史均是后人伪造:“近人谓世益晚而古史之义益晦,尧神禹虫,不明古籍源流,惟今日始有此妙论耳”;此外,缪氏在《古史研究之过去》一文中,再次伸述“以怀疑传说,抹杀一切故言,其不同乃益甚。若能观其通,舍其短,庶几可以明古史之真,崇其所善,骛新者毁所不见,后进从之,弥以驰逐,言古史愈多,古史益乱而不可理”疑古史学把一切古史均视为伪书,实把古史真相,荡然不存。(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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