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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国贻 毛宗武:若许闲乘月 无时夜叩门——西南边疆语言文化专家访谈之“毛宗武专访”(2)


    龙国贻:作为一般调查的点,大概是个什么调查规模,记录多少词汇,有多少语法例句?
    毛宗武:那些情况,我都不记得了,有些问题你可以问我的老师邓方贵。他当时是第二组的组长,舒化龙、肖淑琴等都是他的组员。
    龙国贻:好的。蒙朝吉先生曾经撰文《五十年代的瑶语大普查》,文中详细记录了一些情况。邓老师是您的老师?他可比您年轻多了。
    毛宗武:那个时候,他教我瑶语啊!他是最早的中央访问团的成员,去瑶族地区访问时被吸收上来学习,语言大调查正式开展之后也参与调查。在上个世纪50年代语言调查工作开始之初,他就教我瑶语,教他自己说的话,我在他家乡住了半年,调查那个地方的语言。我最早接触瑶语,就是学他那里的话。虽然他年纪轻、我年纪大,但他是教我瑶语的老师。以前我腿脚灵便的时候,我还经常去拜访他。
    刚刚我说了,他跟我不是一个组。他参加的是瑶语教学组,主要任务是教瑶语,当然后来也做了调查。我们在瑶语调查组,主要任务是调查语言、收集材料,后来研究瑶语。当时的材料我都看了一遍,但也没时间去核对。凡是我用来研究的材料,后来都再次下去补充调查,校验无误后才敢使用。我们搞语言是要靠材料说话的,没有材料寸步难行,根本不敢下结论。我的《瑶族勉语方言研究》你们看了吗?
    龙国贻:当然!这是我们进入瑶语研究的必读书。我最早去湖南宜章莽山乡调查瑶语藻敏方言,当时只有一个发音人会说,当地人也说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话,我就是拿您这本书中的调查材料反复跟发音人核对,确认他说的是藻敏方言。后来又辗转到广东连南调查,我把您这本书中的记录和巢宗祺先生的记录结合起来参考。之后,我才真正开始进入瑶语研究。
    毛宗武:50年代的大调查,我三年时间(1956-1958)都在做田野调查,中途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回过北京,去了很多地方,主要是调查瑶语,也普查了苗语和畲语。最早是在罗季光指导下撰写《苗瑶语简志》,当时要求集体署名,所以我们最后署的是第二工作队苗瑶语组,但实际主要撰稿人是罗季光,我辅助他做一些研究工作。后来我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深入,写了《瑶族语言简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战斗,只有一个助手叫蒙朝吉,郑宗泽是后来才加入我们的。当时调查组的组长是罗季光,他当年北京大学毕业,研究民族语的时间比较长,资历比较老,他当时是整个语言组的组长。他到瑶语调查组了解情况后,觉得瑶语组有我和蒙朝吉两个人就够了,郑宗泽更适合其他的工作,于是把他安排到了图书馆。郑宗泽在图书馆工作了两年,直到罗先生去世之后,才回到研究岗位,继续研究瑶语。
    龙国贻:是的,2011年郑老师还出版了《江华勉语方言研究》,被孙宏开先生主编的《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方言研究丛书》收录,我曾去他魏公村的寓所拜访,他家中极其简陋的陈设、他对后学的提携爱护,令我印象深刻。
    毛宗武:《瑶族语言简志》这本书,郑宗泽虽然做了前期调查,但因为所里安排的工作变动,所以他没有参加后来的研究,待到《瑶族语言简志》出版,我还是署了郑宗泽的名字,这本书就是我、蒙朝吉和郑宗泽三个人合著。
    你说准备追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调查的历史,我觉得这个工作很有意义。过去我们都只是研究语言,利用五十年代调查所得的材料继续深入研究语言本身,没有人去记录那段历史,其实我也曾经想过从语言学史的角度来记录当年的事情,但时间精力有限,做不了那么多事情。当时我们的瑶语组是接受罗季光的领导,但他自己没有具体做瑶语的研究。
    龙国贻:通过追溯历史,就能把您的学术经历和研究著作结合起来了。在所有研究中,您最满意的是什么?
    毛宗武:整体而言,我所做的就是把瑶族的语言和瑶语(勉语)的大致情况都梳理了一遍。瑶族的语言分为哪几种,各自的语言系属又是什么,都分布在哪儿;瑶语(勉语)到底是哪些民族说的语言,有哪些方言,分布情况如何。这些事情很复杂。举个例子,有的苗族说的是瑶语,这个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提过。我不但提出来有些苗族说的语言是瑶语,而且用科学的方法证实了这一点,这就是我的贡献。
    龙国贻:《苗瑶语古音构拟》是苗瑶语研究中最经典的著作,您如何评价?
    毛宗武:这个没法儿评价。我对王辅世的构拟有一些初步的认识,后来我们俩就合写了《苗瑶语古音构拟》,我们尽了我们的力量。当时我跟他有些想法,就一起来写书,他偏重苗,我偏重瑶,瑶语的材料都是我自己亲自核对过的,我们两个人的研究合起来,就形成了《苗瑶语古音构拟》。这本书撰写的周期并不长,当时我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我和罗季光一样没有正式退休,那时候就加班加点干活,直到写成《苗瑶语古音构拟》,我就正式退休了。这是退下来之前的最后一本书。
    龙国贻:这是您最满意的一本著作吗?
    毛宗武:这还谈不上。我们只是把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写出来,目前还没有看到其他人提出什么意见,也没有人来跟我提意见。我主要是搞瑶语研究,客观来说,书中记录的语言材料是可靠的,至于语言和语言之间的关系,我的研究提到的其实不多。我主要就是研究瑶语本身,也研究一些瑶语和其他语言的关系,在这以外的,苦于没有调查材料,也就几乎没有涉及。我们所调查的就只是语言,并没有研究历史。甚至主要就是共时描写和研究,语言的历时研究做得很少。语言调查只能研究语言,但如果语言研究脱离了历史,就很难继续深入下去,毕竟脱离历史的语言研究,难免会有一些问题。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