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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海榕 林林:民族认同及其塑造——读安东尼·史密斯的《民族认同》(4)


    2.国家政权建设、军事动员和宗教运动强化民族认同
    韦伯曾对政治行动在族群形成和延续中的重要意义发表过评论,他认为,正是政治共同体激发了对共同族性的信仰。国家政权建设对民族形成和强化民族认同发挥着重要作用,诸如公共教育、健康福利、人口和环境保护计划、移民问题、大众传播、艺术、体育、文化、职业与就业、税收与财政政策等各领域的控制与规划,都会直接地、持续地、广泛地强化民族认同。在法国、西班牙、英格兰、日本和中国,统一政权的建立显然在族裔共同体情感和具有内聚力的民族认同的发展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国家政权建设通过政治规范和社会边界来实现民族成员的融合,从而培育一种纯粹的领土爱国主义和对政治共同体的政治忠诚感,并且统治精英通过塑造一套政治神话和象征符号来获得政权合法性,同时抑制冲突和分离。在中国,秦国统一六国后,秦始皇开始践行大一统的各项措施,修筑驰道、统一文字和度量衡等措施相继出台,其后为了方便征税和交流,统一了货币,从此形成古代中央集权的传统。其后两千多年,中国一直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民族认同随着国家政权建设不断被强化。
    史密斯认为战争和军事动员也增强了民族认同,战争是对族群凝聚力的极大考验,也是一种民族情感和民族意识的动员手段。一些民族国家由于居住在具有战略意义的地理位置上,因此被卷入大国间旷日持久的战争,它们的共同族性意识即使不是源自这些战争,也是在这些战争的影响下一次次得到增强。而对于那些战争的参与方,如法国人与英国人、希腊人与波斯人、阿拉伯人与以色列人等,对敌对国家的恐惧与厌恶部分构成了共同族性意识的基础,战争前夕的军事动员,极大地激起了民族认同与民族荣辱感。在危急时刻,正是这种民族认同促使民族共同体的成员联合起来抵抗外来侵略者或共同的敌人,因此战争对民族认同的强化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史密斯认为战争提供了一种向心的力量,能够为子孙后代提供神话与记忆,尤其是对军事战斗中英雄和黄金时代的纪念与颂扬。在民族认同的形成和强化过程中,战争的这种功能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12)
    就组织化宗教而言,它的角色往往是精神的,也是社会性的。民族主义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意识形态,因此经常诉诸大众的宗教情感,并且在像斯里兰卡、爱尔兰和波兰这样的案例中,民族共同体的范围是由宗教共同体界定的,民族与宗教被合二为一。共同的宗教文化蕴含着一种对共同族性的鲜活感知,宗教律令和义务平等地适用于整个民族,宗教教育在民族语言学习和知识获取上起着重要的作用,也时刻在灌输民族认同感。并且关于一个民族的起源神话,通常是与创世神话交织在一起的,或是以创世神话为先决条件的,《圣经》中诺亚的神话就是属于这一类型。民族共同体的英雄往往也是宗教传说与传统中的英雄,与神相关的人物,如摩西、穆罕默德和圣乔治等都是这方面的例子。教会或者信仰共同体的宗教仪式,提供了关于这个独一无二的族裔共同体的文本、圣歌、宴会、庆典和习俗,有时甚至包括脚本,从而将他们与其他的群体区分开来。在所有这些彰显文化差异的历史遗迹之上,站立着“传统的守护者”——教士和诗人。他们从那些所有民众都对之毕恭毕敬的神圣传统中,挖掘出关于这个民族的神话、记忆、象征和价值,将它们记录并保存下来,并通过庙宇、教堂、修道院和学校,传播到这个文化共同体范围内的每个城镇和村落。(13)
    3.人口迁移和种族灭绝弱化或消解民族认同
    在过去几十年,世界已经经历了巨大的人口迁移,这些人口迁移改变了许多民族的文化构成和自我形象。难民、客籍工人和往昔殖民地居民的涌入破坏了单一民族认同的传统价值和信仰,对统一的民族所拥有的较为古老的民族意识形态和教育学叙事形成挑战,并且可能替代原先松散地聚合在民族共同体之下的分散文化群体。根据霍米·巴巴(Homi Bhabha)的观点,官方的语境让位于每天的“表述行为的”叙事,在这样的叙事中,历史和认同的感觉变得分裂和重叠,民族就此被碎片为原先组成它的各个部分,而民族认同也变成“混合的”。(14)另外,伴随着大众化交通、旅游业、卫星传输和通信技术的发展,过去有关文化统一和单一的特征遭到了破坏,大众对文化与历史的解释也是“混合的”。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民族认同被一种“混合的”认同消解,大量的移民和科学技术的进步会使民族神话和记忆被重新解释甚至瓦解。
    种族灭绝是一种罕见的现象,当一个民族不再以任何形式存在的时候,民族认同也必然随之消解。国家内部有预谋的事件造成民族成员大规模的死亡,纳粹对待犹太人和吉普赛人的政策就是这种类型,土耳其人对其统治下的亚美尼亚人的行动也属于这一类型,通过大规模的屠杀来恐吓民众、消灭领袖,从而摧毁整个民族的意志。罗马人决定一劳永逸地消灭迦太基人,他们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屠杀了四分之三的人口,将剩余的人卖为奴隶,尽管古迦太基的文化遗迹一直保留到圣奥古斯丁年代,但作为一个民族,迦太基已经灭亡了,民族认同也随之消解。(15)世界近代史上最典型的案例是塔斯马尼亚种族的灭绝,19世纪初以来,随着欧洲移民在塔斯马尼亚岛上的殖民定居与经济开发,岛上的土著黑人遇到了空前严峻的生存危机,塔斯马尼亚土著黑人惨遭驱逐和屠杀,人口锐减,在短短70多年的时间里,塔斯马尼亚种族惨遭灭绝,(16)其民族与民族认同也随之消失殆尽。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