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派来专员整训“志愿军”,扩充军械,壮大人员。这支武装为了地盘和毒品生意,经常和缅泰的各种势力发生武装冲突,与中国边境的解放军也时有磨擦。缅甸政府再一次向联合国提出控诉。 1961年,蒋介石宣布第二次从泰国撤军,这次又撤走了5000人。
泰国北部还余下4000人。他们的后代,今天向我讲述这段历史时,会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份“密令”,要求“只撤老幼、精干全留”,踞此地建立反攻大陆的“复兴基地”。
留下来的是云南籍军人居多,在台没有势力和社会关系的3军和5军。他们在政治上被孤立后,又被断绝了台湾当局和美国方面的经济支援,彻底成了孤军。 常丽芳也成为孤军的一员。这一年,她25岁。
正是1961年的第二次撤军,让《自立晚报》的编辑柏杨得知了这支悬在泰国北部的国民党孤军,以邓克保的笔名写成《血战异域十一年》(后改为《异域》)一书,将这群身处死地的军人推进了台湾民众的视野。没过多久,这部披露了台湾当局抛弃残军的小说就成了禁书。但它的影响力仍在不断扩大,影响了台湾几代人。 命运交汇的路口?
第二批残军撤台后,为了避开缅军和泰国政府军的追剿,段希文带着5军逃到一个仅有20多户人家的傈僳人村子密索隆。密索隆易守难攻,满山的原始森林虽有老虎出没,却可开垦山地。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和发音,段希文给这里取了个吉祥的名字:美斯乐。5军就在这里安下了家。
段希文个人出资办了小学,教授汉字,传授中华文明。自孤军第二次撤台后,从台湾而来的各种援助就随之断绝。段希文明白,反攻大陆已成泡影。上世纪70年代初,他做出了对孤军来说至关重要的决定--宣布“放弃反攻大陆,不与大陆为敌”。 这是孤军在泰国艰难生存的转折点。
这一年是1964年,常丽芳28岁。入泰14年,她早已是一个久经丛林战的女兵。在刘绍汤的撮合下,她与运输队排长马文通结合了。
她后来生了三个儿女。在她女儿马嘉媛的童年回忆里,每个夜晚都看着母亲的劳作入睡,家里堆着似乎永远也缝不完的军用被服、子弹袋、运送粮食的米袋。
因为,孤军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安定。先是为了地盘与泰国政府军打,站住脚后为了争夺押运毒品的渠道和坤沙的张家军打,最后是为了生存权与泰国共产党打。 孤军经历了多次决定命运的战役。
1970年12月开战的叭当战役,泰国国防部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邀孤军出战。条件是收复叭当后,孤军可成立“泰北民众自卫队”。对孤军来说,有什么比能保留枪支和长期住在美斯乐更诱惑的? 此后5年中,孤军联合泰国政府军6次出征,为泰国政府夺回了叭当,令泰方朝野皆惊。 1980年,69岁的段希文心脏病猝发去世。他的参谋长雷雨田掌管五军。孤军在泰国的命运,走到了决定性的1981年。
今天,美斯乐的泰籍华人还时常提起这一年。在第一代孤军老者口中,它是民国70年或2525年--他们习惯于民国纪年的方式,同时也适应了这个佛国的佛历纪年。
1981年2月16日,孤军再度为泰国政府出征,3月8日取得考牙之战的胜利,泰国内战结束,泰国王室及泰国政府的地位再无威胁。孤军得到的回报是:有战功的和伤亡人员家属可获得泰国身份证。
战后,普密蓬国王走进简陋帐篷里,看望伤员。对尊崇王室的泰国人来说,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而这些伤兵们对国王俯下的身子竟然无动于衷。有人告诉国王,他们是不懂泰语的中国人。
泰王至此才知道孤军和政府这桩“参战”与“入籍”的交易。普密篷亲自签发了第一批2000个泰国公民证给这些泰北流浪者,他们子女到了15岁即可入籍泰国。 中国孤军在泰北的窘境由此扭转。他们从此,是生活在山上而不是被困在山上了。 新“孤军”
在泰北,有一个可通往美斯乐和满星叠的缉毒检查站,这里被称为“阿卡三角”。此处下山可以通往清莱、清迈乃至曼谷等繁华世界;向右可以进入世外桃源一般的国际观光区美斯乐;向北则是当年大毒枭坤沙的总部。 虽然孤军和后代人通过鲜血铺就了一条下山的路,然而下山的路并不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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