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军队指挥系统叠床架屋,自统帅部至行营(或绥署、绥靖区)至军至师,至少有四五级之多,命令来回反复,大大削弱了部队战斗力。莱芜之战,第二绥区司令王耀武判断华野将围攻李仙洲部,遂于2月16日令李部后撤,但徐州绥署和南京统帅部则判断为“共军败退”,严令李部重回原地。使部队来回运动,疲于奔命。及至19日,华野出现在李部四周,王耀武不等上峰批准即命李部火速后撤。但是二天的动摇与延误,已经注定了李部的覆灭命运。所谓“旋进旋退,轻进轻退,举棋不定,措置乖方,涣散了军心,打乱了步骤,以致造成了不可收拾之局。”山东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莱芜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合编《莱芜战役纪实》,中国文史出版社,1995,第287、162页。在情报方面,内战初期,国民党军进攻中原、苏北、延安、山东的情报均为中共事先所获,令其在军事上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而且使统帅部的决策几无秘密可言。蒋介石亦承认:“共匪最大的长处,即在于他们情报工作的确实和灵活。
他们不但可以多方面搜集我们的情报,刺探我们的消息,而且他们得到了关于我们的情报之后,立刻就能作适当的布置,实行欺骗诱惑,来打击我们国军。他们情报人员不仅布置在我们的周围,甚至打入我们的司令部里面,担任很重要的位置”。徐永昌称国民党军的行动为,“通信不能密,截电不能译,敌测国军如指掌,国军对敌在敷衍”。《一年来剿匪军事之经过与高级将领应注意之事项》(1947年10月6日),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卷22,第268页;《徐永昌日记》,1947年1月6日。最可笑的是,作为国民党军的统帅,蒋介石既不知彼也不知己。莱芜战役中,与中共有秘密联系的整四十六师师长韩练成接受华野指示,临阵主动脱离指挥,导致该部因群龙无首而一片混乱,率先被歼,并牵累李仙洲的全盘行动。
事后,韩领中共之意,以突围而出的身份回到南京。蒋介石不明底里,居然大夸其“从莱芜带了一百余人,在敌人的后方横行五六百里,历时十余日,最后安抵青岛……如果共匪真的厉害,韩师长又何能以这样薄弱的兵力横行于这样广大的匪区?”《国军剿匪必胜的原因与剿匪战术的改进》(1947年4月15日),秦孝仪主编《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卷22,第64页。直到1年后,韩练成在西北任职时,其与中共的关系才暴露,结果又因张治中的关系而安然脱离,潜赴香港,再转往中共根据地。不仅如此,由于国民党军与民众关系的疏离,使其战场情报工作也往往是一无所获。蒋介石一方面抱怨“国军在收复区内不能组织民众,训练民众,以收军民协力根本清匪的效果,是我们军事进展迟缓的一大原因”;另一方面又因担心民众泄密,居然要求“国军进入匪区,必须与当地民众隔离,以便封锁消息”。《国军剿匪必胜的原因与剿匪战术的改进》(1947年4月15日)、《仁和墟与孟良崮两次战役之讲评及其教训》(1947年6月6日),《先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卷22,第59、167页。可想而知,一支不能与民众交流的军队怎么可能在战争中得到民众的支持。
国民党军在抗战胜利后的接收中,上下交索,捞取实利,贪图享受,缺乏再打一场艰苦战争的心理准备。如同其自身检讨时所称:“匪军之优点无他,在其各级干部均能不避危难,身先士卒,以贯彻其任,反视我军干部,下级者,专事其承迎上级之意,不知何谓自动自觉;上级者,则养尊处优,讲求享受,对于军事科学既不悉心研究,治军教战之天职,更早置诸脑后,一至大敌来临,则举止失措,顾此失彼,如此而司三军之命,此其所以致败也。”《剿匪战事之检讨》,第27页。国民党军的兵员补充仍多依靠强迫性征补,即所谓“抓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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