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解放老干部,周恩来曾作过这样的解释:“落实干部政策,上头的‘解放’了,政策就明确了;‘标杆’有了,下边就会跟着落实。难度大的,先从容易的入手;容易的解决了,难的也就容易了。”
“从上到下”。最“上头”为谁?此时非邓小平莫属。自毛泽东作出关于邓小平同志的“八一四”批示后,周恩来原本打算先树起这一最大的“标杆”,以明确政策,“解放”一大片。而当批判极“左”思潮受挫,碰上否定“文化大革命”这一“难点”后,他不得不绕开“难度大的”,走“先易后难”之路;即选择“薄弱环节”进行突破,继而打开全局。 终于,历史叩开了邓小平“第二次复出”的大门。
1973年2月,年近七旬的邓小平突然接到中央的通知,要他于近期返回北京。当然,这也许已是一贯沉稳而不动声色的邓小平早在预料之内的事情了。几天后,邓小平偕全家登上回京的火车,离开伴他度过了整整3年多时光的江西南昌郊外的那座“将军楼”。
与此同时,在北京的周恩来正式告知中央办公厅负责人汪东兴,要他安排好邓小平回京后的住所;并要汪通知在京中央政治局成员开会,专门讨论中共中央关于邓小平复职问题的《决定》稿。
自2月下旬起至3月初,周恩来连续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专题讨论邓小平的问题。尽管政治局里充满了斗争,然而,最终的结果是,1973年3月10日,中共中央向全党发出了《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
就在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邓小平复职的《决定》的当天,周恩来正式向中央政治局请假,要求“病休”两周,中央的日常工作交叶剑英主持。 周恩来的这个举动说明了什么呢?
自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在亲自领导批判极“左”思潮的斗争中,周恩来一直夜以继日地超负荷工作,致使身体每况愈下,多次出现便血症状。1972年5月,医务人员首次在周恩来体内查出癌细胞。为此,毛泽东曾以“休息,节劳,不可大意”劝戒。同时,医务人员也一再提醒他减少工作,配合治疗。但周恩来却毫不在意,仍坚守“岗位”。直至邓小平复职一事终成事实,心力交瘁的周恩来才正式向中央告假休息。这就再次说明,解决邓小平问题在周恩来心中占有的特殊重要位置。 同年3月下旬,周恩来身体稍有康复,便与李先念等会见邓小平。随即,邓小平又在中央政治局会上同毛泽东见面。 4月初,周恩来、邓颖超在玉泉山与邓小平夫妇长谈,并共进晚餐。 4月12日,周恩来、邓小平2人同时出现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即本文开篇所描述的一幕。 之后,邓小平开始参加国务院业务会议,行使国务院副总理之职。
5月下旬,邓小平出席由周恩来主持的为筹备党的十大而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会议期间,周恩来向与会者强调:党中央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职务的文件,是1个有代表性的文件,对此,绝大多数同志都是满意的。 同年8月,邓小平作为主席团成员,出席党的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并当选为中共第十届中央委员会委员。
党的十大后,毛泽东同意叶剑英的提议,表示可以“考虑”邓小平在军内兼职,并参加中央政治局的工作。这是邓小平“复出”后,毛泽东第一次考虑由邓小平同时集中央党、政、军三要职于一身的问题。 12月中旬,毛泽东终于下了决心,拍板定案:由邓小平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军委委员,同时还是国务院副总理。
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当着全体政治局委员的面,高声说道:“小平同志是中央政治局请回来的,不是我1个人请回来的。小平同志进政治局,是给政治局添了一位‘秘书长’。” 毛泽东还当场送给邓小平8个字:“柔中有刚,绵里藏针”。 12月22日,病势沉重而心情轻松的周恩来,用他那不很灵活的右手,逐字逐句地写下了中共中央关于邓小平任职的通知的全文:
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各大军区、省军区、各野战军党委,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党委,中央、国家机关各部、委领导小组或党的核心小组:
遵照毛主席的提议,中央决定:邓小平同志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参加中央领导工作,待十届二中全会开会时请予追认;邓小平同志为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参加军委领导工作。
特此通知中共中央一九七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至此,在“文化大革命”中抱病苦撑了整整8年的周恩来,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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