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周养浩来到嘉陵新村毛人凤公馆,向毛人凤报告他与杨进兴、熊祥等人的谈话经过,并请毛人凤亲自找杨、熊两人谈话,最后核定。接着,周养浩又报告说:“我决定9月1日去贵阳,看局座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到达重庆的日期要在出发前一天密电报告,到达时间要选在晚上。此事可以告诉张鹄,令他挑选五六名可靠的队员护送。”毛人凤还向周养浩布置了押解和密裁的衔接工作。 9月1日,周养浩带着他过去的副官、时任西南特区三科副科长的郑文松出发了。随行的有周养浩的司机尹成海和临时调来的两名司机、一名技工及一名助手,驾着一辆吉普、一辆救护车和一辆带斗篷的卡车。 9月2日中午,徐远举和熊祥驱车来到中美合作所造时场(原名缫丝厂)礼堂时,毛人凤已先行到达。杨进兴和二处行动组组员王少山、白公馆看守班长安文芳、看守杨钦典则在毛人凤对面端坐着。 毛人凤说:“要各位来,是要完成一项密裁任务,不能有声响。” 熊祥起立,从身上掏出寒光闪闪的匕首,说:“我已与杨进兴商量好了,就用刀。” 后面内容更精彩 点击图片进入下一页 毛人凤道:“要利索,这行吗?” 熊祥回答:“行。我们有绝对把握。” 毛人凤接着说:“密裁地点在松林坡戴公祠和下面警卫室,汽车一到就执行。” 熊祥说:“汽车一到停车场前,就由两名行动员扶架上山,进到房内,我们便一刀插腰,结束性命。” 毛人凤再次叮嘱说:“一定不让他叫喊出声音,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几名行动员一齐举手宣誓:“保证完成任务,绝对保守秘密,如有违犯,甘愿受严厉处分。” 行动员离去后,毛人凤问徐远举:“汽车夜间过江问题解决没有?” 徐远举说:“我派人去找五区公路局警卫稽查组长陈粟冬,拿张夜间汽车特别通行证,叫车渡随时开渡过江。”他还提醒毛人凤要注意松林坡周围的警卫。 毛人凤说:“我通知交警大队谢旭东,这几天这一带的警卫要特别加强。” 徐远举又说:“局座,据龚国彦讲,杨虎城的小皮箱里有英镑、美金和珠宝,这批财产怎样处理?” 毛人凤说:“全部充公,奖金由我另拨。” 经过精心策划,杀人计划已准备就绪。 周养浩一到贵阳麒麟洞,就通知特务队队长张鹄,选派六名可靠的特务队员准备押解。张鹄挑选停当后对杨虎城说:“总裁派周主任来请先生到重庆商谈西北问题,请杨先生尽快启程。” 杨虎城十分奇怪,用陕西土话说:“瞎措!瞎措!西北问题为何要找我杨虎城去商谈。快请周先生来,我当面问问他。” 第二天,周养浩果然来了,拍着胸脯对杨虎城说:“请杨先生放心,我周某用人格担保,的确是委座请你去重庆商谈西北问题的。” 杨虎城沉思良久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住几天再看!” 此后,为了使杨虎城解除疑虑,周养浩有意不提回重庆这件事,每天陪着杨虎城上街、逛公园。 9月5日,杨虎城终于答应随周养浩一道回重庆。 不过,在离开贵阳之前,杨虎城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他写下了一生中的最后一首诗作: 烽火连三季, 风物倍凄凉; 骊山吐皓月, 清辉满长安。 “六日晚达渝”,周养浩用贵阳的军统电台密报毛人凤。 车队出发了,周养浩和郑文松坐在前导的吉普车上,杨虎城和儿子杨拯中、副官阎继明坐的救护车居中,由张鹄和特务队员李谦祥、杨以谟、罗文焕押解;宋绮云和夫人徐林侠带着幼子宋振中、杨拯贵和勤务兵张醒民及行李坐卡车殿后。由特务队员胡少亭、汤建成和江利田押解,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沿蜿蜒的川黔公路疾行。第二天,车队到达离重庆138公里处的綦江县东溪镇。 午饭后,周养浩吩咐车队就地休息,一切由张鹄全权负责,自己便和郑文松先行启程了。 傍晚,周养浩在南岸四公里半和驾车来迎的杨进兴、杨钦典相遇。 杨进兴递上一封信,写道:“他们交杨进兴同志带回,兄可回家休息。”最后的签字是“以真”(毛人凤化名丁以真)。 周养浩看完信后对郑文松说:“你留下,和杨进兴一道等候囚车到达。告诉张鹄,派特务队员把阎继明、张醒民带到望龙门看守所,说是毛局长要了解杨虎城先生的生活情况,报告总裁。因此,要他们先去城里谈谈。如若他们两人不愿走,或是杨虎城有怀疑,就一同带回去处决掉。”吩咐完毕,周养浩看看天色已晚,环顾四周后,就钻进汽车回杨家山办公室等候消息。 晚上,车队到达渡口,在海堂溪过河的趸船上,郑文松对杨虎城谎称:毛先生要找阎继明、张醒民询问杨将军的生活情况,报告总裁。于是,阎继明、张醒民被羁押到望龙门看守所。9月9日,毛人凤到杨家山,指示周养浩将阎继明、张醒民押至渣滓洞。11月24日晚,杨进兴、安文芳、杨钦典用跟杨虎城将军一路坐飞机到台湾去的谎言,将阎、张二人从监狱提出,杀害于梅园下面的公路下。 “嘎——”,汽车在松林坡停车场前一停住,张鹄首先跳下车来,打开后车门说:“杨先生,安排你在这里暂住两天,等候总裁接见。” 在张鹄的带引下,杨虎城在前,年仅19岁但头发已经花白的杨拯中,双手抱着母亲的骨灰盒紧随其后,拾级而上,跟在后面的是同车押解的特务队员。 登完陡立的石级,眼见天黑如盖,耳听暗谷松涛呜咽;暗谷的尽头,白公馆监狱不时地眨着鬼眼。杨虎城与儿子右弯入了上歌乐山顶的路,劳累、饥寒、困乏,一齐向他们虚弱的身子袭来。他们的步履是那么的蹒跚。 杨虎城父子步入戴公祠后,张鹄指着戴笠生前居住时的会客室说:“这里面有两间房子,随你们住哪一间。” 杨拯中一进里屋,躲在门后的王少山举起匕首,迅速凶狠地戳进他的腰间。 “爸……”杨拯中惨叫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倒在血泊之中。 走在前面的杨虎城,闻声已知有异,刚回头一看,熊祥的匕首就刺进了他的腰部。几乎同时,杨进兴用白帕蒙住了他的嘴。接着又是几刀,杨虎城挣扎了几下,软软倒下了。 熊祥和杨进兴很快离开了杀人现场,来到原戴笠警卫室。 杨进兴对安文芳和杨钦典说:“马上有部汽车过来,其中的两个小孩,你们负责弄死。” 卡车很快到了停车场。特务队员先跳下车,宋绮云等一行随后下来。徐林侠和杨拯贵在前,宋绮云和宋振中在后,在随车特务队员的押解下,来到了原戴笠警卫室。 “这里有三间屋子,你们先到里面休息一下。”等候在门口的杨进兴说。 徐林侠一走进屋子,就被预伏在里面的王少山用刀杀害了,在外屋的宋绮云则丧命于熊祥和杨进兴的利刃之下。 两个七八岁的幼童正玩得开心,突然,安文芳向杨拯贵扑去,卡住她的脖子,杨拯贵被活活憋死。杨钦典将“小萝卜头”按倒在地,凶神恶煞般地说:“让我来要他的命!”然后对着尚未断气的“小萝卜头”的胸脯狠命就是一刀…… 安文芳和杂工陈紫云等将杨虎城父子的遗体和谢葆贞的骨灰盒掩埋在戴公祠前的花坛内,宋绮云等的遗体则掩埋在警卫室与伙房由陈紫云预先挖好的坑里,随后又在上面打上了三合土。 晚上,郑文松前来向周养浩复命,说是处置完毕,杨虎城及其儿子杨拯中、女儿杨拯贵,宋绮云夫妇及其幼子的尸体均已埋入松林坡内,他是亲眼看到填完最后一铲土后才离开现场的。 周养浩面无表情,打电话向毛人凤汇报完毕后,才径直驱车赶回市中区青年路他的另一个秘密家中。 熊祥和杨进兴先行来到停车场,把杨虎城将军和宋绮云两家的行李全部带走。杨将军的箱子,因毛人凤有言在先,由郑文松和张鹄清点封存,张鹄保管。箱子内有:美钞两千四百元,宋子文赠送的白金怀表一只,黄金九两(是张静甫带杨拯中到贵阳看病时在西门子钟表行用美钞买的)。8日下午,这些财物便由周养浩转交到了毛人凤手中。 10日,毛人凤对参与杀害杨将军一行的特务论功行赏:周养浩、熊祥和杨进兴各得银洋200元,张鹄得150元,郑文松和特务队员以及其他行动员各得50元,司机助手等5人每人20元。 张鹄率领特务队员,当晚住进了小龙坎东吴大旅社。第三天,又转住进中美合作所造时场招待所。15日,保密局西南特区用飞机将他们送到昆明,张鹄任保密局云南站看守所所长,特务队员到云南任新职,每人升衔一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