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的精神历程是这个民族成长的支撑,是这个民族生存方式的凭借,是这个民族从事创造的根基。历史是人的活动,人的活动既受传统的制约,同时也天然地被赋予该时代的要求,而这两者所形成的历史结果都与民族精神息息相关。文化史的研究要有批判精神,要有现实的担当,但这不是文化史研究的全部。我们不只是要简单地将民族精神作出是非黑白的简单区分,像20世纪30年代有的前辈对国民性的批判那样;或者是20世纪80年代文化史研究起步时有的学者所倡导的通过文化史研究,认识中华民族的灿烂文明;或者如时下有的学者所呼吁的从历史经验出发,增强民族凝聚力。文化史研究的基本目标应当是认真梳理文化发展的历史脉络,说明各种文化现象对历史活动的影响,解释人们对待生活的基本态度和发生的变化,为理解一个民族精神世界的历史及其与现实的关联提供合理的答案。在这个宏大目标引导下,我们应该通过具体的、微观的研究,去总结和提出文化史研究原创性的理论解释模式。 在历史学各学科中,文化史位置自在。文化史研究的终极目标是一个民族的精神世界,而文化史研究自身也存在着民族性。不同国家文化史的发展是不均衡的。例如在英国,“文化史并不被看做是‘可靠的事实’或‘实质性细节’”,因而对文化史产生了抵触。⑦在中国,由于在近代以来历史大环境下造成的对民族精神的批判和反思,文化史一开始便成为社会和学术界关注的对象。但在中国实证主义历史意识根深蒂固的学术背景下,文化史又有着某种尴尬。相对来说,历史研究的一些“硬件”对象如制度史、生产力水平等,比较容易坐实,进行有新意的或有深度的研究也比较容易获得学界认可,而“软件”对象,即属于精神层面的内容,由于它的抽象因素,进行创新性研究就有特殊的难度。例如,在中国五千年文明进展的几个关键时期,即早期国家的形成、王制时代的奠定、王制时代向帝制时代的转变、帝制时代的发展以及近代化因素的出现等方面,虽然许多问题还不够清晰,还有待进一步开掘,却已有较多的讨论,大致的轮廓应该说已被勾勒出来。相形之下,文化史在这些方面的研究显得较为薄弱,许多问题有待开掘,已有的一些研究也需要在对史料深度阅读后进一步深化。这种背景为文化史的新发展提供了宽阔的研究空间。每一个学科都有不可替代性,这意味着它对历史的观照是独到的,意味着不同观照是以牺牲其他角度为代价的,由不同角度组成的研究视野如同推动历史前进的合力一样,提供了对历史的整体性理解。通过文化史研究解读中国历史进程,是我们知识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认识维度,这也是未来文化史研究者肩负的学术和社会使命。 注释: ①彼得·伯克:《什么是文化史》,蔡玉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48页。 ②在20世纪80-90年代的文化史研究中,有若干篇建设文化史学科方面的论文,专著仅有常金仓《穷变通就--文化史学的理论与实践》(辽宁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关于这个时期中国古代文化史研究的综述报告可参阅王艺《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中国文化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 ③冯天瑜、周继明、何晓明:《中国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中华文明史》编委会:《中华文明史》(10卷本),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1993年出齐。万绳楠:《魏晋南北朝文化史》,黄山书社1989年版。熊铁基:《汉唐文化史》,湖南出版社1992年版。 ④陈启能:《近20年中国历史学的新发展》,《世界历史》1999年第3期。 ⑤埃利亚斯:《文明的进程--文明的起源和心理起源的研究》第2卷,王佩莉译,三联书店1998年版,第316-325页。 ⑥彼得·伯克:《什么是文化史》,第3页。 ⑦彼得·伯克:《什么是文化史》,第1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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