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古代两河流域文明对古希腊文化的影响(2)
(2)文学 这一领域表现在文学的形式、素材和表现形式、 风格三个方面。希腊早期古代文学作品包括史诗、谚语和格言,这些多与两河流域文学有渊源关系。例如,著名的荷马史诗《奥德塞》和《伊利亚特》分别描写了特洛伊战争中希腊英雄阿卡琉斯在特洛伊的战绩和俄底修斯还乡历险的故事,其中的情节显然受到了世界最早的史诗《吉尔伽美什》的影响,而后者描写的是两河流域的传奇英雄吉尔伽美什的故事。美国学者罗伯特·格拉夫斯在《希腊神话》一书中指出了双方的相似,如希腊故事中提到衔有永生之草的蛇,这与吉尔伽美什最后找到的仙草为蛇偷走类似;猎户奥里安在到达日落之地后被巨蝎所刺而亡,而吉尔伽美什寻访先父时在天涯也遇到了一个蝎形人[7]。此外, 阿卡琉斯的密友帕特洛克罗斯在战斗中阵亡,而吉尔伽美什的战友恩奇都也因获罪天神而死。而且,著名的希腊英雄赫拉克利斯也与吉尔伽美什有许多相似之处,如两人均为半人半神,战胜了许多鬼怪妖孽,连两人所立功绩的数目也均为12(据《吉尔伽美什历险记》)。非但如此,希腊与两河史诗甚至在装饰语、对偶、讲唱交替的方式等文学形式方面也存在着相似性[8]。最后,两部史诗反映了同样的时代气息。其一, 天神的意志决定一切。无论是特洛伊战争的进程和胜负,还是吉尔伽美什的命运,都操于诸天神之手。其二,强夺阿卡琉斯的女奴的希腊统帅阿加门农与早期身为乌鲁克统治者、为非作歹的吉尔伽美什相仿,二人均代表了国家形成时期权力日盛、独断专行的王,并受到史诗作者的抨击。其三,人类向自然界和神力挑战的精神。这表现在俄底修斯和赫拉克利斯的历险故事及吉尔伽美什不畏艰险、寻找永生仙草的历程上。两河史诗向希腊传播的途径可能是小亚细亚,因为荷马史诗系以爱奥尼亚方言写成,而同在小亚细亚的赫梯发现过阿卡德语、赫梯语和胡里特语三种文字的吉尔伽美什史诗版本[1]。 除了史诗,两河流域有世界上最早的寓言,它与著名的《伊索寓言》有一定联系,像“象与蚊虫”的故事即可能起源于两河[6]。 (3)科学与占星术 两河流域的数学极为发达, 它在世界上率先使用数字位值、十进位和六十进位制,其中六十进位制用于圆和时间的分割,计算简便。巴比伦人将一昼夜的时间分为6个区段, 这(和埃及的时间分段法)也为希腊人所接受,诞生了24小时制。两河流域也产生了最早的阴历月和星期。在天文观测方面,巴比伦人积累了长期系统的观测资料,制定了黄道十二宫,它为希腊人全盘接受,一些星座的名字也未变(如室女座、金牛座、双子座、天蝎座等)[9]。 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曾运用巴比伦的天文观测结果和方法成功地预测了公元前585 年的一次日食,当时吕底亚人正与米底人作战,备感震惊的双方立即停战言和。两河流域的天文仪器也为希腊人所引进,如阿那克西曼德曾将一个日晷带往斯巴达。在巴比伦广为流行的占星术也传入了希腊,尤其是在希腊化时代。所不同的是,巴比伦主要利用占星术来预测国王吉凶和国祚大事,而希腊人则光大了巴比伦占星术用于预言个人命运的一面。“迦勒底人”作为占星师的代名词因此在西方广为人知(迦勒底人是新巴比伦王朝的创立者)。在医学领域,如前所述,巴比伦的一些药名和药方为希腊人所采用,不过古埃及对希腊医学的影响要更大一些。 除了具体的科学领域外,两河科学对希腊的贡献还体现在科学的精神和方法上。法国学者让·波特罗指出,一般人很难想像巴比伦的占星术如何影响世俗的希腊天文学,而事实上巴比伦的占卜包含了丰富的科学精神。在迄今发现的大量两河文物中,约有3 万件以楔形文字书写在泥版上的神谕,它们涉及到宇宙万物,显示出两河人百科全书式的广泛兴趣。其次,许多预兆是在经过大量的观察和总结作出的,例如羊肝的某些形状与历史事件的关系是在多次“验证”后得出的,因此占卜从最初的经验性观察发展到先验的可推理的知识。其三,对事物的抽象和科学的态度。这表现在一种强烈的系统化愿望上,像人的头和头发的形状的预兆就有66种,而且有时甚至作出完全虚构的预兆,如有7 个胆的动物。因此,两河占卜的手段是科学的、先进的[10]。另外,大量的占卜“论文”拥有严密的体系,通过大量条件句和结论依次论及不同的内容,这是两河的医学、数学、辞典学、语法和法律(像著名的汉穆拉比法典)著述的共同体例。它充分证明了巴比伦人的科学精神,而这正是希腊人所借鉴的。 (4)史学 两河流域在历史上留下了大量历史文献, 其中有王室碑铭、通信、文件档案、条约、编年史等,并实行名年官制(以此官员的姓名命名年份),使人们得以大致了解历代君主的姓名、统治年代和主要“伟业”。其中,亚述帝国约自公元前1300年起即十分注意标明碑铭年份,并在其中记载了除土木建筑外的其他活动,主要是迄今为止的军事征战。到公元前1千纪,已形成了完备的编年史, 此即著名的“亚述编年史”。它不限于堆积史料,而同时分析事件的动机,评判行动的过程,记载政治变革,总结地区史或民族的特征,以及地理、气候和战役的战略战术等不直接属于历史的内容[8]。在新巴比伦王国, 同样形成了编年史,并延续至塞琉古王朝。上述传统对曾在两河流域广泛游历的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色诺芬等人均产生了影响。“史学之父”希罗多德所撰《历史》一书以专章记载希腊周边地区国家和民族如埃及、巴比伦、波斯和斯基泰人的地理、历史、民族、宗教、经济、政治和风土人情等,并对这些国家的文明持赞赏的态度,指出希腊曾从东方国家借鉴了许多东西。在对希波战争的研究中,他表现出“从历史自身去解释历史”的倾向,而不是将历史归之于神意,这种人本思想开创了希腊、乃至西方史学的新时期[11]。更值得注意的是,塞琉古时期定居于巴比伦的希腊僧侣、史学家贝罗苏斯撰有《巴比伦史》一书(希腊文),该书叙述了两河流域的地理和自远古以来至亚历山大东征的漫长历史,直接宣称塞琉古帝国是两河传统和文明的继承人,从而论证了塞琉古家族的政治合法性[12]。 (5)宗教 希腊宗教与两河宗教有许多不同点, 但双方也有诸多相似之处。它们基本处于同一发展阶段,为多神教,但有主神;神灵既保留了自然崇拜的残余,同时也是地方保护神,如雅典娜兼为雅典的保护神和智慧之神,而马尔杜克也身兼巴比伦的保护神和战神。除了这些总体上的雷同外,其共同点至少还有下述具体方面。第一,严整的神灵体系。希腊宗教起源于迈锡尼时代,当时的政治体制是独裁的王权,这与近东如出一辙。人间的体制必然与天上的体制相呼应,希腊的万神殿由此表现为一个秩序井然、尊卑有别的严密体系。这与两河宗教相同,后者也是一个由最高神(苏美尔时代为苍天神安努,巴比伦时期为马尔杜克)统领的严整体系。第二,神灵的性质。希腊宗教以“神人同形同性”说而闻名,这既是多立亚人的入侵破坏迈锡尼的王国体系,而代以民主的城邦的结果,也是早期宗教的特征之一。神具有人形,他们也有性别之分,有喜怒哀乐,恋爱偷情,妻小亲友,所不同的只是他们可以长生不老。然而两河(及埃及)宗教也与此类似。例如,安努之妻为安吐姆,他们的儿子为风暴之神恩里尔,后者也成为“众神之父”,许多神灵均为其后嗣,而诸神及神人间的爱情也是常见的(如爱神伊什塔尔与冥王塔尔木兹的故事和伊什塔尔对吉尔伽美什的钟情)。另外,两国的神话中均存在半人半兽的仙妖和动物化的神灵。第三,一些神灵的地位。希腊爱神阿尔芙洛迪亦是金星之神,而爱神伊什塔尔也是金星之神及和平与战争之神,为近东的许多民族、包括小亚的赫梯人和胡里特人所尊崇;宙斯是希腊的火星之神,而身为众神之王的马尔杜克也是火星之神。第四,一些神话故事的类似。除了前述史诗细节的接近外,希腊的洪水故事也与苏美尔的洪水故事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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