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话文学的倡导上,《新青年》同仁也延续了他们一贯的激进主义风格。在他们看来,白话文的统一使用就是一种“德谟克拉西”的兑现,无论男女、贵贱、贫富、朝野等等都“同操一语”,推而广之,地球人也就大同一语、世界一腔了。而保守主义者则更看重文言与白话各取所需的并立之必要性。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但并非千人一面、万人一调、亿人一声才是真正的平等,否则就和旧式的专制一样走到了极点和尽头。为此,直N30年代,《学衡派》还紧紧抓住《新青年》最为得意、感觉良好、大功告成的“软肋”不放,并集中清算之:“今之时代,乃系以自由对抗一切约束而欲望解放之时代,文学自亦随此新潮流之狂澜以俱求解放也。凡属一种反动波涛,不必其尽为真理,不必其皆有价值,只须其能因缘时会,顺应人类原始根性,迎合普通一般人心理,即易冲激播越,如醉如狂,转瞬而蔚成风气。虽然,反动之极,常至矫枉过正,过正之后,乃不复能自反于正。江河日下,流弊随生,而横流愈肆,吾人于今日白话文运动,亦作如是观。”白话文、新文学运动的始作俑者无非就是一类狂徒:这些在本质上属于“顺应”、“迎合”、“醉狂”、“反动”的所谓“美德”,无非就是“顺从附和”、“孝臣妾奴婢之行”。凡此种种,无非又是好大喜功、浅薄浮躁之徒的另一种表现而已。如果助长这些不端行为,那就无异于为“揣摩众心理”、“投其所好”、“恩威并用”的“权谋家”推波助澜。这种“取悦平民”后便将“为所欲为”、“玩人于掌股之上”的做法,好似“以神道设教”,“大出风头”后将贻患无穷。自然的、有序的进化和竞争力求避免这样的投机和权谋。进一步说,那些在“新青年派”同仁看来可能是“善因”的东西,在“学衡派”诸公看来却是引致“恶果”的渊薮。“以白话为发展今后中国文学之唯一途径,而欲根本废除旧文学,欲完全霸占文学界之领域。”这乃是“丧心病狂”之举,是欲“霸占文学界之一切领域,专制文学界之·切权威”的专横跋扈之策。这样的“竞争”或说“争斗”就是一种很无序的、恶性的进化方式,将文言、白话人为地分为势不两立的“阶级”,并作你死我活的取舍,这正是“学衡派”诸公“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节点。 |